江逸之在自己父母家足足待了一個下午,買了許多的東西,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沒了葉家人的束縛,他才覺得自己是一個完整的獨立的人。
每年葉雪昕在的時候,也幾乎不同他一起回家,而他回一次家陪陪父母,還要算着時間,免得太久了她會生氣。
離開家以後,叫了一輛車直奔片場。
容城適合拍古裝戲的地方就在城外的一個影視基地,自然是比不上影視城那般的龐大宏偉,但是作爲分流以及普通的投資來說,也是足夠用了。
就算是過年的時候,影視基地也是一派熱鬧,不曾停工。
下了車,他不緊不慢的走,輕車熟路的到了要找的劇組邊上,倚着欄杆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果然身着戲服的秦商就走了出來。
他擰着眉,“你有沒有病!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這裡,不能來嗎?”江逸之環顧四周,“景色不錯。”
“我警告你,不要以爲我給你三分顏色你就可以開染坊了,你回去吧,有事我會找你的!”說完,秦商就打算轉身進去。
“秦二少什麼時候起變得這麼膽小了?這可不像你的作風!”一伸手攔住了他,脣角噙着笑意,江逸之說,“葉朗那邊我算拖住了,他最近沒有什麼別的動作,可是法院什麼時候纔開庭宣-判?”
頓住腳步,秦商轉頭,見他一本正經不似開玩笑的樣子,不由得嗤笑,“怎麼,就這麼急着把你的老婆孩子送進去?外面有了新歡了?”
“眼看着已經是新的一年了。難道秦二少就不想我們的合作能夠進一步施展,你我的抱負總不能等到七老八十纔去實現吧?”他不緊不慢的說。
深深的看着他,秦商忽然笑了起來,“看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性急的多!不過要開庭怎麼也要過了這個年,這才年初一,你這性子未免也有些太急了!既然事情已經水到渠成了,安心回家等着就是!你不是這幾天都等不了了?”
“不是!”搖了搖頭,江逸之道,“只是最近我總有點不安心,不知道爲什麼,葉朗雖說表面上沒什麼動靜,但他是一隻老狐狸,心裡盤算着什麼,也猜測不到。一天不把這件事落實了,我都覺得沒法踏實下來。對了,我給你的賬目,有沒有什麼幫助?”
“都是些明面兒上的東西,這些東西就算不用你,我要拿到也是易如反掌,難道你就沒有些實質有用的嗎?”斜睨了他一眼,秦商不屑的說。
怔了怔,他搖搖頭,他所能觸碰到的,不過也就是那些東西而已了。
輕嗤一聲,秦商說,“葉朗果然是老狐狸,能讓你經手的,都是不怕泄露的無關緊要的東西。我倒是有一個主意,不知你信不信?”
“現在你我是一條船上的人,焉有不信之理!”江逸之道。
“你倒不如想法子籠絡一些公司重要的高層,例如財務主管之類的,或許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東西!”他說,“投其所好對你來說應該還是不難的。”
江逸之冷笑道,“我身爲總經理都接觸不到的東西,區區一個主管……”
“區區一個主管未必會知道的比你少。葉朗多疑,用人都是很謹慎的,葉氏裡面跟着他的哪個不是有資歷的老傢伙。別怪我說話難聽,總經理?你覺得你這是哪門子的總經理?”
江逸之的臉色變了變,雖然明知道他這話說的沒錯,可是落到耳朵裡,終歸是不好聽的。
自從結了婚以後,這種類似的話沒少聽,明裡暗裡的,沒人把他這個葉家女婿當一回事,這也是他爲什麼這麼想要奪權,爲什麼急於吞下葉氏的原因,這樣的壓力下,他不敢保證自己還能忍多久。
看到他面色一變,秦商不以爲意的笑了笑,擡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行了,我也不是奚落你。總之,如果能拿到內部的資料,自然是最穩妥不過了,到時候,你就離真正出人頭地的日子不遠了!”
說完,他轉身準備進入片場。
看着他的背影,這次,江逸之沒有再攔他,而是淡淡的說,“那秦少你呢?幫我拿下葉氏以後,你對帝秦又有幾分把握?據我所知,帝秦至少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都捏在你姐姐和那幾個大股東的手裡,你有多少勝算?”
定住腳步,秦商沒有回頭,默了會兒,甩下一句,“先關心好你自己再說吧!”
他大步流星的離開,江逸之的笑意逐漸斂起。
在這爾虞我詐的環境裡,他逐漸的浸染,逐漸的薰陶出來,自然是不會這麼容易就深信一個人。
見多了背叛與被背叛,他如果死心塌地的相信他秦商會毫無保留的幫助自己,那纔是真的笨!人,總要兩條腿走路,纔會穩!
站直身體,既然告訴了葉朗自己去找了白亭如幫忙,總應該走一趟才說的過去吧。
——
瑾言睜開眼睛的時候,難得裴斯年還在,而不是起身離開去辦事了。
他就這樣躺在她的身側,桌上的早點早已經涼透了,陽光傾灑進來,看日頭應該至少已經正午了吧。
就這樣在牀上廝混了一早上,回想一下還是耳熱心跳的。
他們的一隻手保持着交織在一起的姿勢,手指交錯,掌心相對,瑾言側了側頭,看着他們相貼的掌心,腦中想起了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他偕老,但是在一起這麼久,從來沒有後悔過,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加的堅信自己的選擇,若說當初她把婚姻當成一場豪賭,她覺得,自己贏了。
回過神,看到裴斯年張開眼看着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醒來了,可是沒有動,就這樣看着她,眼神瞬間閃躲,好像一個偷摸做了壞事的孩子被抓住了一般的緊張。
“早!”他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但是多了幾分磁性。
“早。”天知道她早沒了先前罵他的那個勇氣,心裡軟軟的,身體更是軟軟的,每一根骨頭都如被拆了重新組裝,動也不想動。
裴斯年欠起身,吻了吻她的額頭,“今天
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去哪裡?”
“醫院。”他說,“老顧父親的病很重,只怕這是要一病不起了,昨夜他也守在醫院的,今天我們去看看。”
瑾言有些驚訝,不光是爲顧西城父親突然病重的事,而是他居然肯帶自己一起去看,先前不是說沒必要的嗎?
彷彿看穿了她的顧慮,他說,“可能時日無多了,去看一眼,順便我有些事要辦。”
“哦。”她應了一聲,便不敢再磨蹭,很快的起牀穿衣,裴斯年動作比她快多了,等她下樓,他已經在餐桌前不緊不慢的吃着東西了。
“先吃東西,吃完了再出門。”他說道,然後補充了一句,“今年的紅包我幫你一起給了,不用再準備了。”
“啊?什麼紅包?”愣了愣,她脫口而出,在看到他的眼神示意,以及站在他們身後幫忙上餐的傭人,這才反應過來。
她一共只跟他發過這麼一次,哪裡還記得大年初一要給傭人發紅包這個習俗的,早就忘到爪哇國去了。
“哦哦,知道了。”臉熱起來,低下頭開始吃東西,估計家裡的傭人都要覺得這個女主人實在摳門死了。
一邊吃東西,裴斯年一邊不忘交代,“到了那邊你不要多說,顧老先生現在的情況只怕話也多說不了兩句,你就算看他,他也未必認得你是誰了。今天就算是走個過場,左不過這幾天的事,不會耽擱太久的。”
“好!”她應聲道,“那我們還用不用先去買點禮品什麼的?”
“過年家裡缺不了這些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打紅包遞給她,“這個你拿着。”
“做什麼?”她吃驚,家裡的不是已經發過了?
“等會兒你給莫琛一個,至於其他的,你看着發。”他交代道,“畢竟辛苦一年了,你作爲女主人,給一些小賞也是應該的。”
她還真沒有這個習慣,看來還真是有必要的。
想了一下,“那……我如果去公司,是不是也應該給潔姐一份?”
“你看着辦。”他喝了一口湯,微笑着說。
吃完飯,莫琛已經在院子裡等着了,瑾言走過去,從包裡摸出一個大紅包然後遞到他的手裡,“新年好!”
“太太新年好!”莫琛似乎有些受寵若驚,接了紅包連聲說道。
一直以來,莫琛都是兢兢業業的做事,鮮少有什麼太大的表情變化,收了她一個新年紅包,驚訝的嘴巴能吞進一個蛋,瑾言不由得失笑,她這給人的印象得是有多不通人情世故啊!
坐上車,裴斯年輕輕的握住她的手,“當散財童子的感覺如何?”
“我今兒總算明白爲什麼散財童子很樂意做這份工了!”
“哦?”
“反正散的也不是自己的財,又有人感謝,何樂不爲!”她意有所指的說,反正那些紅包都是他給的,她也不覺得心疼。
裴斯年大笑,“誰說不是你的,我的就是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