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大補的中成藥丸?見速效的。”我趕緊推了推鬍子的背,問他。
鬍子轉過頭衝我笑道:“你以爲我是走方郎中啊,什麼都帶了?”忽然他警覺地回頭,朝前面看去。
我順着他目視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休佑在前面着急地衝我們直襬手,我心裡頓時緊張起來。
衝休佑打的燈光看過去,只見神廟中間有口兩米多長的花崗岩石棺,棺材蓋已經被掀開了一部分,在距離這口被打開的棺材不遠處,有個人背對着我們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像是尊雕塑。這人頭戴平天冠,身穿寬大的龍袍,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幾。
我心裡一驚,馬上想到了糉子起屍。
張弦說:“這身打扮,是中國皇帝特有的。”
我緊張地低聲問:“你怎麼這麼肯定?”
李亨利小聲解釋說:“我們出身公族,當然知道。這人的平天冠上,前後各有十二串白玉珠,俗稱十二旒,也叫天子玉藻。他身上穿的龍袍,叫玄衣黃裳,是秦朝之前的天子禮服,象徵着天地玄黃,包容與權威。”
我感到很驚愕,繼續追問道:“難道這裡也有長生人?”
鬍子小聲說:“別問了,我看八成是個糉子!”
他們全神貫注地盯着那人,我心裡一急,看着阿勒,突然想到最能激發人體能量的,是自身腎上腺素的分泌。也不知道腦子裡想了什麼,反正就是一瞬間覺得這個辦法好極了吧,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對着她柔軟的脣瓣,吻了下去。
阿勒的眼睛頓時瞪得大大的,非常的吃驚,用盡全力想要推開我,我心想成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身體虛弱,當然推不動我,羞得雙頰就像是熟透的蘋果,酡紅醉人,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起來。
其實別說她着急,連我一個男人,腦子裡都已經混亂了,趕緊鬆開了她。她的腎上腺素果然被激發,木然站在我身邊,呼吸急促起來,不過人看上去的確有力氣了,不再需要人扶着。
我不敢多看她,雖然這個法子有速效,但被她誤會我是猥瑣色狼的話,那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可畢竟發現了可能是個大糉子的傢伙,她的能力又非常重要,剛纔時間緊促,我心裡着急得很,哪還顧得了這麼多。
在西域的佛教伽藍裡面,怎麼會有人穿戴着中國周朝以前的天子服飾呢?玄衣黃裳規格極高,不是誰都能穿在身上的,難道他真的是個西征的帝王?
我大惑不解,這時他似乎是發現了我們這幾個不速之客的闖入,回過頭來看我,臉上空洞洞的,竟然是個皮包骨骷髏!這骷髏眼洞深凹,鼻樑塌陷,只剩一副空架子了。
這果然是個糉子!不過好在祂沒有馬上攻擊我們,我雖然震驚,還有餘地思忖。休佑說:“這個人可能是周天子,以前周穆王西巡的傳說,八成是真的。”
胡楊、阿依慕和我們一起下斗的時候,休佑應該在秦始皇兵陵裡沉睡,他沒有和我們倒過鬥,李亨利可能也沒對他講過,大概他還不知道周穆王我們已經見過了,會這樣聯想倒不奇怪。
李亨利說:“不是,這是塞王!根據歷史傳說記載,塔吉克的皇冠,就是周朝的平天冠。因爲塔吉克族從前的王,傳說是周朝公主和太陽神生下的兒子,所以也叫漢日天種。周公主是周太王宜父的女兒,周太王宜父,也就是武王姬發的太爺爺,周文王的爺爺。”
我被他的話震撼到了,也就是說,眼前的人,莫非是周文王的姑姑所生的兒子,也就是周文王的表兄弟,塔吉克先世第一代塞王,炎帝太陽神之子?
李亨利又說:“皇冠與神杖,天、地、風、雷!兜了這麼大的圈子,總算沒有白費功夫!”
我看他這麼興奮,終於明白他剛纔想抽根菸的原因了。
其實我心裡也猜到了幾分,剛纔有點小興奮,不然也不會這麼着急地強吻阿勒,激發她的腎上腺素了。
如果眼前這個大糉子,真的是商朝人物的話,那變成糉子的年頭一定非常久遠,搞不好我們對付不下來。
我茫然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他們幾個,休佑說:“這要是周文王的老表,那事情就有眉目了。不過祂發現了我們卻不過來,倒是讓人猜不透呢。”
鬍子緊張地偏了偏腦袋,指着方向示意,同時說:“退出去吧?咱們有傷員,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只要墓門一關,我估計祂也出不去。再遲了,怕是就走不了了!”
李亨利斬釘截鐵地說:“不行!到了這一步,再走的話豈不是前功盡棄?”
我心裡越是七上八下了,這背後的謎題,我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揭開它神秘的面紗,但是眼前的危險,卻又不知道能不能跨得過去,我不是隊伍裡最強的人,所以不好估算我們的實力。
休佑居然也點頭道:“我也不贊成不戰而退。雖說這個糉子很兇,不過不試試怎麼會知道沒勝算?大不了,在這裡再睡它個幾千年唄。”
我心裡叫苦不迭,你可以睡幾千年不死,我不行啊,我睡個幾天就死了!媽蛋,你以爲人人都有長生血,爛了不死,水銀中毒了不死,不吃飯不睡覺也不會死!生命只有一次,可開不得玩笑。
那天子大糉子忽然朝我們走過來,搞得我心裡慌慌的。我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可祂一直走到石棺邊上,忽然咧開骷髏嘴神秘地笑了一下,然後彎腰從棺材裡抓出來一把青銅蛇杖。
我有些犯愣,祂這是在幹什麼?不過當祂蛇杖在手,倒是符合了皇冠神杖的傳言了,我想這裡面一定有名堂。阿勒突然昏昏欲倒,痛苦地看着我說:“爲先,我頭疼……”
我吃驚地看着她,腦子竟然也開始有些暈眩。我一個恍惚,發現阿勒跌跌撞撞地朝糉子走了過去,好像是頭疼過度犯糊塗了。
我看她已經迷糊了,連忙忍住頭暈的難受,咬着牙撐住,衝過去一把抱住了她,但是她卻用力地甩開了我,眼神中竟然有些怨毒。
她的舉動太怪異了,難道是嫌我剛纔強吻她,生我的氣了?可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我有些無奈,更多的是擔憂,這時候,發現張弦和李亨利似乎也有些不對勁。
休佑喊道:“走!走!你們快走!”
我想這裡的確留不得人,趕緊用強光手電照着退路,檢查估算着,做好了撤退的準備。可我燈光照過去,忽然發現東海在地上朝我爬過來,拖了一地的血。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拼命從門外掙扎着爬了進來。
難道伽藍神廟的外面也出事了?我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這時候我發現他的眼神很不正常,貪婪地看着我。
我感到難過、絕望,東海變糉子了!我鼻腔裡涌上來一股強烈的酸楚,卻沒時間爲已經發生的事情傷心。現在看來,退路也斷了。
腦子裡一片混沌,頭越來越暈了。
東海雖然變糉子了,但他之前受了重傷,速度應該快不起來,更大的危險,來自於身後的大糉子。我緊張地回頭朝裡看,只見糉子手裡的蛇杖活了過來,在祂手上不斷扭曲着。這時候,休佑也像是受到了蠱惑,猛地撞向李亨利,將李亨利推得朝後踉蹌直退,接着又去撞張弦。
他撞退了張弦,又跑來撞我,速度快的嚇人。我還沒反應過來,來不及躲避,就被他撞得一直往後退,差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被他一撞,我身上說不出的悶疼,心裡越發感到很有些不對勁,卻說不出來是爲什麼。
這一刻的變化實在是太多了、太大了,面對這樣的驚天鉅變,我完全不知所措。再看那大糉子,祂手裡活過來的蛇杖似乎在絕望地看着我,這眼神竟然感覺特別熟悉,像霹靂擊中了我的心房,我整個人就像是血管突然堵住了一下,心跳驟然加速。
難道這就是某種邪惡力量的源泉?我有種衝動,想跑過去從糉子手裡將它奪下來,交給張弦用古劍毀掉。我知道自己是暈糊塗了,在這種情況下,這麼大膽的念頭,根本就不該有!
鬍子拉着我就往外逃跑,我詫異於鬍子的清醒,看來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一分本事一分效果,長生人也不過如此。這時候只聽東海喊道:“不好了,伽藍外面變成沙子了!”
我心裡狂喜狂驚,東海還會扯着喉嚨瞎吉跋喊,說明他沒有變糉子!
可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表達什麼,總歸不是好事,我心裡慌亂極了。鬍子說:“這糉子太可怕了,好像是你們的剋星!你們四時青鳥全都失控了,阿勒被抓了,快逃!”
東海遠遠喊道:“逃什麼逃!噝……哦喲!外面所有的建築,所有的石頭,全都變成了沙子,就是整座伽藍,變成了一片沙海!”他好像發力一喊牽動了身上的傷,痛苦地倒噝一口冷氣,哎喲了一聲。
我腦子裡轟然炸響,什麼,阿勒被抓了?那我剛纔看到糉子手裡的蛇杖,莫非是……我回想着那扭曲蛇杖絕望的眼神,頓時陷入了無邊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