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吳忽然壓低了聲音說:“小聲點,別被發現了。那是半俑半屍的怪物,不然怎麼沒有腦袋?”
東海忙問:“什麼沒腦袋?沒有頭的兵俑,不是都不能動了嗎?你剛纔說,他腦袋變成了藍水晶,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小吳朝門裡看了一眼,我連忙隨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裡面黑漆漆的,從外面看,其實什麼也看不到,我感到很壓抑,心裡怕怕的,幸好牌樓兩邊築起了高牆,稍微能讓人安心一些。只聽他說:“其實我說得不夠準確,那屍俑騎着死馬,不是腦袋變成了藍水晶,而是……”
他話沒說完,忽然從石牌樓裡面衝出來一個人,我們大吃一驚,趕緊都摸上了傢伙,再一看,這人和小吳長的一摸一樣,小吳說:“我介紹一下,這是吳三敵。”
吳三敵驚慌失措地說:“騎馬屍俑好像有點覺察了,我們趕緊進去!”
東海說:“那糉子發現我們了?那你還敢進去,瘋了吧?再說了,裡面又黑……”
吳敵說:“其實裡面是有點光亮的,但需要你在暗中呆很久,眼睛才能適應,那大廳的頂壁上,鑲嵌着一些夜光石,平時沒光,有較強烈的光源刺激,它就能吸收一些,持續幾個小時。”
吳三敵說:“聽我的,趕緊進去,我們偷偷爬到石柱子上面去,再遲可就來不及了!”
他說得很急,我大吃一驚,接着聽到行軍道上傳來了車輪碾壓的聲音。鬍子說:“壞事了!青銅戰車過來了,趕緊按老吳說的辦!”
他習慣性地喊了老吳,其實這兩位只能說是小吳。我們不敢再猶豫,到時候被騎死馬的屍俑和青銅戰車給包抄了,那可真是要血命了。
大家手牽着手,跟着兩個小吳往裡面摸,摸到一面圓溜溜的、粗糙的牆體後,小吳遞給我一根有很多繩結的繩子,我一摸就知道,這是攀援繩,也就是勾魂爪。他一推我屁股,我趕緊往上爬。我數着繩結,爬了估計有九米高,忽然繩結一蕩,被什麼力量朝邊上拉扯,我心裡一慌,接着一隻手就來拉我。
跟這隻手甫一接觸,我就放心了,手上溫度適宜,拉我的是個活人,我估計絕對是吳二敵,錯不了。
等我上去之後,因爲頂上微弱的夜光石的映照,我看清了這個人,雖然臉上還是很黑,但看得出的確是吳敵,準確地說是吳二敵。
我心裡一鬆,趕緊往下面看,從上面依稀能看到下面的人影,大致辨別得出誰是誰來。我抖了抖繩子,意思是我已經上來了,接着眼鏡也往上爬,再接着是東海,不多時所有人都上來了。
三個小吳中認不出是哪一個,貼着我的耳朵輕聲耳語:“人都上來了嗎?”
我點了點頭,他說:“那好,你確定人都到齊了的話,我們就開燈,這糉子上不來,只要下面沒人,祂也只能乾着急。”
東海湊過來說:“不是還有小哥和李老闆嗎?”
其中一個吳敵說:“他倆不要緊,完全有能力周旋,我們開着燈,反而讓他們更容易施展快速奔跑的能力,人怕黑,糉子可不怕黑!”
我們點頭,打開了燈四下照,結果發現這裡是一座有三根天然大石柱的大廳,還有一個擁有長長階梯的高臺,高臺上有個糉子,騎着露骨的死馬,手裡拿着一杆青銅戈矛,腰上還挎着劍,渾身的屍肉和鎧甲甲片連在一起,好像是塗了屍油的老舊青銅俑。最駭人的是,祂腦袋不是腦袋,而是一塊自然生長的水晶,像一座景觀小假山一樣,直接長在兩個肩膀的中間,手電筒照過去,泛着淡淡的藍光。
我們都吃驚不小,從來沒見過這種糉子,即便是龍臉屍,那腦袋多少還有個人樣,可這位的造型,讓人感到一種莫名恐慌。
東海吃驚地說:“這他媽是人變的嗎?”
那屍俑被我們的手電光刺激到,騎着馬“恰恰、恰恰”地趕過來,繞着石柱不停轉圈,腦袋上的藍水晶假山竟然發出了微弱的藍光!
東海忙問:“這傢伙不會有魔法什麼的吧,我們這樣安全嗎?”
李亨利忽然出現在門口,對我們仰着頭說:“想多了。嚴格說來,祂還是龍臉屍,但屬於最高級的那種,一半走影,一半紫煞,他和小哥的父親不同,沒有真正的腦袋,所以化不成超級走影,但比紫煞要厲害多了。”
我忽然記起張弦跟我們說過,龍臉屍就是紫煞,如果再產生一次變異,就會變成一個超級走影,誰也對付不了,這個將軍騎馬俑,應該是肉體陶瓷化了,人和馬溶爲一體,連兵器和盔甲都成了他身體延展的一部分,好像捏了這麼個泥人,丟進爐子裡煅燒過一樣。
剛剛我看這糉子的速度非常快,而且也很有力道,只怕真是比張弦他父親要難對付得多。我又想到了以前我們遭遇龍臉屍的時候,連張弦都沒把握,他將自己和變成龍臉屍的父親關在一起,最後險勝,砍掉了龍臉屍的礦化物頭顱。不知道再來一次,張弦還有沒有這個把握。
騎馬屍俑被李亨利所吸引,朝他衝了過去,李亨利趕緊用他那神乎其技的神速移動避開了,這時候一輛青銅戰車忽然從門口衝進來,騎馬俑一戈矛刺過去,竟然將青銅戰車震得倒退,車上一尊戈矛兵俑陡然開裂,瞬間變成了沒反應的死物。
趁着這個機會,李亨利朝我們身邊跑過來,到了石柱子下面就開始爬上攀援繩,他剛爬到一半,下面騎馬屍俑就策馬追了過來,一戈矛橫切,李亨利趕緊穩住身形,左手猛一提繩子,將攀援繩抖上來,騎馬屍俑的戈矛砸得石柱火星四冒,差點就砍斷了繩子。
我趕緊將手電筒朝別處晃,但並不能轉移祂的注意力,這時候張弦也從門口跑了進來,身後緊跟着另一輛青銅戰車,但勾魂爪受力範圍有限度,經不起兩個人折騰,加上騎馬屍俑霸佔着地方,他根本過不來。
在這種情形下,鬍子只好對我們說:“李老闆一直抖繩子,沒辦法單手往上爬,我們拉他上來!”
朱子豪奇怪地說:“可也怪了,他怎麼不停手,就讓這兵俑糉子把繩子砍斷,不就行了嗎,人就可以上來了。”
不知道是吳敵還是吳二敵、吳三敵說:“你放屁!如果繩子頭在下面,被那糉子扯斷怎麼辦?你以爲李老闆那麼神,這不接天不着地的,掉下去還不得摔死!”
我們一聽是這個理,趕緊往上面拉繩子,還得防着將自己拽下去,好在人多力量大,拉得比較順利。
忽然有一隻箭矢朝我射了過來,我一躲,腳下就吃不住勁,隨着繩子往下掉,我雙手狠命抓着攀援繩,不顧手心像勒穿了一樣疼,死死握住,吊在半空,嚇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