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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當說自打三年前方大爺升任刑部左侍郎的時候變沒有了選擇。
方大爺聞言頓時默然了。
片刻,有些嘆息的點點頭,方大爺道:“京中風雲走向早晚是你們這一輩的……”
方昇聞言笑了笑,沒有作答。
“對了,你母親前些日子說安陽侯府的正室夫人有意將嫡次女許配給你,雖然我也大致明白些什麼,不過……還是問一問你意見。”
方昇聞言倒是不曾說別的:“此事父親做主便是。”
方大爺聞言一笑,點點頭。
若說這個兒子有哪點讓他最爲滿意,那便是遇事處變不驚和遵規守矩。
“罷了,我知曉了。”
不過……
“到底有時間還是見上一面罷,畢竟日後是……”方大爺話裡有話。
“兒子知曉了。”
……
文慧這邊倒是一如既往安生,方嫣此次倒是不知被什麼事情絆了腳,一時間不曾找過文慧的麻煩。
文慧現如今不過八歲有餘,暫時親事的事情擔憂不到她的頭上來,每日吃吃喝喝的,過得當真算是悠閒。
除卻此外,方倩如今也有十一二了,過不兩年,待方嫣嫁出去後,方大夫人也要發愁她的親事了。
前幾日方大夫人在永壽堂和方老夫人提及了此事。
文慧聽了心覺有些可笑。
說句大大的實話,不是她胡言亂語。
方倩雖然是方大夫人的嫡女,掌上明珠,可是這樣性子的姑娘做姑娘可以,要是真的嫁了人,誰娶了,當真是要好好燒香拜一拜祖上是不是積了什麼陰德。
方大夫人應該多多少少知曉女兒得個性,不過距離方倩嫁人的時間還早,要說把性子掰過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嫂,這麼說。你可有根據?”方二夫人略顯氣息不穩的說道。
方大夫人皺了皺眉,放下掌中的茶盞。
“廣寧侯夫人爲何要讓次子娶方嫣,你自個難道沒有丁點懷疑?”方大夫人道。
方二夫人聞言冷冷一笑,只道:“我覺着這門親事挺好的。”顯然。她以爲是方大夫人妒忌了。
方大夫人嘆了口氣,又道:“左右我不過提醒你一聲,下決定的還是你們自個。”
“多謝大嫂。”方二夫人勾脣笑了笑,然後起了身,行了個禮便轉身出去了。
林媽媽旋即上來。有些憤憤:“大夫人爲二夫人好,怎麼……”
“誒——”方大夫人聲音轉了個彎兒,斜眼瞄了瞄林媽媽。
林媽媽旋即便禁了聲。
方二夫人出了大房先是心裡忍不住生氣,隨後卻不禁感到一陣欣喜。
方纔方大夫人說話什麼意思?
她在方府被壓制這麼多年,竟然也有被方大夫人豔羨的時候。
方二夫人的思路立刻便繞到別的地方去了。
有些竊喜的回了二房,方嫣晚上來與二夫人請安的時候,方二夫人還特地將此事告與了她。
不過,方嫣倒是有些理智的,想了想,她皺眉道:“母親。你當真覺的大夫人是有意說的?”
“這是自然。”方二夫人聞言笑出了聲,擺了擺手:“你想想,若是你成了廣寧侯嫡子的夫人,那不可就風光了。”
方嫣聞言,想了想,倒也的確是這麼一回事。
“我不會讓大夫人糊弄了,你也別多想了,過幾****再往廣寧侯府去一趟。”
方嫣點點頭,不再作它。
誰知沒過幾日,方二夫人便得意不出來了。
方二爺一日休沐。隨了同僚去酒樓吃酒,包了廂房在二樓。
酒正好吃到一半兒,忽而樓道間便傳來嘈雜的打鬧聲——
“去你爺爺,就憑你這貨色。也想和我搶美人?”
頃刻,一陣尖叫聲和砸東西碎裂的聲音響起。
因着外頭實在混亂,廂房裡的方二爺忍不住出來瞧了兩眼。
一隻腳還未賣出,便被圍着的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給堵了個結結實實,頓時知覺一陣胸悶氣短。
“又是哪家的公子爺?”
“不曉得呢。”
“嘖嘖,爲了一個青樓妓子大打出手……”
方二爺被人擠來擠去的。片刻功夫額頭上便是一腦門的汗,心裡正不爽快,就聽見有人議論紛紛。
“誒?那不是……”說着,瞧熱鬧的人壓低了兩分聲音。
“怎麼,你認得?”
此刻,方二爺才從人羣中找了個空隙,終於得以喘了口氣。
擡頭一看,只瞧一身着錦華玉服的男子,臉色漲的通紅,大口的喘着氣,顯得十分疲憊的模樣,只不過嘴裡還在罵罵咧咧的喊着:“去你爺爺的,給老子去死!”說罷,便又拿起一側的椅子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咣噹——”一聲,東西碎裂的聲音響起。
一側身着衣物清涼的女子紛紛驚聲尖叫起來。
方二爺皺了皺眉。
“呦呵,這不是廣寧侯府的公子嗎。”
“侯府?”有人聞言吃驚道。
“沒錯沒錯,肯定是。”那人語氣裡有兩分肯定,“前個我與一友人去皇家酒樓裡吃酒,當時正好就看見這人……”
“好像是和一位世子爭搶女人什麼的吵起來了。”
“哎呀,你不曉得,那事兒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不過沒過幾日就被人禁了口。想必是有人下了令不允往外頭傳了。”
方二爺有些渾渾噩噩間便聽得了這些,心裡不禁冷笑一聲。
他平日裡最瞧不得這些執胯子弟,喝酒鬧事不說,將官家人的名聲都丟了個遍。
站起身來,方二爺又費了些氣力,回了廂房。
“怎麼回事?”有人不禁開口問道。
方二爺搖搖頭,“沒什麼,不過有人喝醉了鬧事罷了。”
“既如此,不必管他,我們繼續便是。”同僚對方二爺招手。
方二爺笑着坐下,忘了方纔的不快。暢飲起來。
外頭的吵鬧聲一直在持續着。
不大會,廂房內有人便受不了了,提議道:“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衆人先是一愣,隨後紛紛點頭贊同。
於是。一衆人紛紛起了身,艱難萬分的穿過擁擠的人羣。
方二爺晚上回府的時候,喝的臉紅通通的,顯然是醉酒上頭了。
也不知怎麼,反正就被小斯摻進了二房。
方二夫人原本都準備梳洗睡下了。誰知被院子裡的人告知二爺來了。
方二夫人聞言還竊喜了一會兒。
即刻叫人將方二爺攙扶進來,誰知迎面便看到一個人事不省,呼呼大睡的男人。
方二夫人頓時一口氣沒喘上來。
忍着怒意,一臉沉色,顯得十分不快。
只是雖然不快,總不能拱手將方二爺送到姨娘房裡頭去罷。
也不去理會面目通紅醉了酒的方二爺,只是叫丫鬟去扶着梳洗去了。
自個拆了頭髮,便上了牀榻,待方二爺被幾個丫頭扶着梳洗回來後,便遣人熄了燈。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方二爺搖搖晃晃的起了身,只覺頭痛欲裂,全身難受不已。
想要喝水,一句話未發出,嗓子沙啞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方二夫人早早天不亮便起了身,端坐在屋子內,面無表情,見着方二爺揉着頭起了身,旋即遣了丫頭去端茶倒水。
方二爺眯着眼接過丫鬟的茶,湊近嘴邊抿了一口。
還未嚥下。方二夫人排山倒海的不滿便踏至而來——
“二爺,您昨晚喝的可是過頭了。”
方二爺聞言擡了擡頭,見方二夫人面上不大高興,沒有開口說話。
誰知。方二夫人又接着道:“二爺莫不是不醉不會來妾身這兒罷。”話裡帶着幾分不滿。
“二爺,你幾時操心過嫣姐兒的事情?”
“不說別的,妾身也不求其他的,琚哥兒和嫣姐兒總歸是您的嫡子,讀書和親事總不能不過問一下。”方二夫人說到興頭上,連方二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也沒有看到。
“就說說嫣姐兒的親事。嫣姐兒如今也十四了,母親和二爺有誰關心的?若不是妾身這幾日馬不停蹄的四處走問,廣寧侯夫人可會相中了我們嫣姐兒?”說着,方二夫人冥自得意起來,“二爺猜猜廣寧侯夫人與妾身說些什麼?”
方二爺此刻腦子還爲回過神兒來,聽着方二夫人的話只是有些煩躁。
“要將嫡子配給我們嫣姐兒!”方二夫人說着,話裡帶了兩分得意,仿若方府後院的掌權人已然是她了。
方二爺卻沒心思聽她嘰嘰歪歪這些話,即刻起了身,叫了丫鬟近身梳洗。
“二爺!”方二夫人不滿意方二爺的忽視。
方二爺卻懶得和她多說一句話,匆匆換了衣物,叫了下人上了早膳,用了以後便離去了。
“啪!’一聲,方二夫人將手中的扇子用力摔在桌子上,氣哼哼的咬着下脣。
“夫人……”伺候的丫鬟手裡拿着方二爺換下的衣物,顫顫巍巍道。
“賤蹄子,叫你不安生!”方二夫人見着小丫頭年紀輕輕,一副水汪汪的模樣,心裡就是一陣怒火騰昇,揚起手,對着婢子就是一巴掌。
“啪。”又是一聲。
服侍的婢子臉上頃刻便浮現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滾出去!”方二夫人冷冷看了婢子一眼。
忍着淚意和委屈,婢子拿着髒亂的衣物,快速退了出去。
出了門便迎頭對上了房媽媽,只聞房媽媽嘆氣道:“知曉夫人生氣,你還湊上去做什麼?以爲能得了夫人眼?這樣只會害了你自個。”
那丫頭低低埋着腦袋便跑遠了。
方二夫人這邊發了一通火,心裡才略微舒服些。
叫了房媽媽擺了早膳來用,心裡想着方嫣的親事,心情才逐漸好轉起來。
方二夫人用了膳先是去給方老夫人請了安,然後才悠悠的回了房。
誰知,這好心情還未持續半日,不到午膳時間,方二爺便行步匆匆的來了正院。
方二夫人還未開口說話,方二爺進了屋門,就將手一揚,掃落案几上的茶盞,面帶怒色:“蠢婦!”
方二夫人頓時被一句話說蒙了。
方二爺怒氣衝衝:“今兒要不是聽你這蠢婦一說,爺還不知曉你要將女兒賣了!”
方二夫人聞聲責罵,瞬間也不快了,“噌”的站起了身,手指指着方二爺:“爺,妾身不知做錯了什麼,讓您如此責罵!”
方二爺冷笑一聲,道:“你早膳前可說了嫣姐兒定親的人是誰?”
原來是爲着這件事了。
方二夫人冷笑道:“怎麼,二爺是聽誰說了什麼?”定然是大房那羣不安生的,想要攪了廣寧侯這樁頂好的親事!
“蠢婦!”方二爺喘了幾喘,看着方二夫人得意洋洋的模樣,心中更是來氣兒:“爺就問問,你要嫣姐兒去了廣寧侯,可是侯夫人應了你許多的聘禮?”
方二夫人臉色一白,看着方二爺的怒容,不禁暗自吞了吞口水。
心道:這事兒方二爺如何曉得?她可是連大夫人都沒有說。
方二爺見方二夫人頓時消聲的模樣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當下就道:“廣寧侯的嫡次子是什麼樣的人你曉得嗎!”
什麼樣的人?
方二夫人心裡不屑:什麼樣的人?自然是個侯爺的兒子,嫣姐兒嫁了過去也能吃香喝辣的,順帶給自個的臉上也漲一漲光。
“我說呢,早膳前頭疼時候不曾反應過來,翰林院回來的時候碰着大哥,與我提了一兩句。”方二爺說着,怒氣的看了眼方二夫人,“吃酒的那日晚上,我與幾位同僚恰好在酒樓見着了他。”
他?
方二夫人愣到:“他是……”
“正是廣寧侯的嫡次子。”方二爺說到這兒,臉色因着說話喘氣已然有些發紅,又道:“好一個廣寧侯嫡子,浪蕩不堪,在酒樓裡頭因着一個青樓女子砸東西叫罵,絲毫沒有身爲侯府之子的修身。”
方二夫人驚訝的張大了嘴,見着方二爺說的滔滔不絕,心裡卻泛起了漣漪,道:“怎麼可能!”
方二爺原本心情就不好,看着二夫人反駁,怒斥:“我親眼所見,還能糊弄你不成?”
方二夫人有些呆滯,一時間難以接受,聽到方二爺的責怪,咬了咬牙,道:“不會的,廣寧侯府那般地位的世家,怎麼會有那樣的嫡子。”
看方二夫人冥頑不靈,方二爺怒火加重三分,伸出手指着對方:“蠢東西,爺親眼所見還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