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敗的花瓣,灑了璀璨的光芒,仿若被輕輕捧進最溫柔的懷抱,它嬌弱的在懷抱中輕顫,低低的喘息。破殘的花瓣,那麼的惹人心疼,它又似在輕聲哭泣,彷彿知道自己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卻又對世間留戀不捨。
最不捨的,因是那陪在它身畔,終日不離不棄的雪白小狐……靈耳。
蕭兮伸出芊細玉潔的手,撫上毛茸茸的雪尾,雪尾在她手心中輕顫,似傷心,似難過,似哭泣。日日相處,誰又能說靈耳不懂曇靈花的悲傷?曇靈花的痛?
各種揉雜的情緒,神奇的從尾巴傳入她的心臟。這一刻,蕭兮恍然,原來靈耳是她身上的尾巴幻化而成,這是紫衣送給她的禮物,解決了她尾巴的困擾,也讓她小狐狸的身份得到了最好的掩飾。
她不知道紫衣是究竟是何方神聖?他又是怎麼做到的?
紫衣,就彷彿一個神奇的存在,直到現在,她都覺得恍恍惚惚。
蕭兮似乎控制不住眼睛裡的淚水,一滴又一滴的落下來,晶瑩透亮,每一滴,都倒映着曇靈花的影子。
她的眼淚中,有曇靈花。
忽然。
曇靈花碎了,碎成點點星光,似要永遠的離去,永遠的消失。
“花花……”
蕭兮彷彿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眼淚流的更兇,這是靈耳的心痛,亦是她的心痛。
如刀絞一般,彷彿生命中,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將要失去。
八條蓬鬆的白尾在她身前輕輕顫抖,彷彿在悲傷的哭泣。
若這時有人進來,只怕會嚇的魂飛魄散,這牀上的少女哪裡是人?分明就是一個長了八條尾巴的狐狸精啊!
曇靈花的碎光在蕭兮的手中逗留了一會兒,最終消失不見。
八條蓬鬆的尾巴,漸漸顫抖的厲害,仿若在痛哭。
只是沒有人發現,一朵精緻聖潔的曇靈花瓣,隱沒在蕭兮的眉心。
不知過了多久。
八條尾巴焉焉的垂在蕭兮的身後,蕭兮的眼睛紅紅腫腫,她手指放在錦被上,目光冷然而堅定。
她不會讓曇靈花白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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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皇上,請您爲老臣做主啊!”令儒老淚縱橫的跪在皇上的面前,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很多,繼續說道:“犬子不知哪裡得罪了攝政王,他把犬子關在攝政王府的地牢中,任憑老臣如何求他,他都不肯放了犬子。老臣就這麼一個嫡子,若是他出了事,老臣百年之後,下了九泉也無法向祖宗們交代啊!”
莫要說百年之後,若是不能救出兒子,他現在回去,夫人和老夫人也會把他逼死。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令儒,褐色的眸微微沉思,心中有些不悅,丞相家怎麼會在這種緊要關頭出事?還是令儒最在意的嫡子?
“丞相莫急,朕現在就宣攝政王進宮,讓他放了愛卿的嫡子。”
“皇上聖明,皇上萬歲。”
令儒等的就是皇上的這句話,他站在皇上這一邊,爲皇上鞠躬盡瘁,理應得到皇上的庇護。他奈何不了鳳凌然,不代表沒人能奈何鳳凌然。
皇上和鳳凌然的這一場明爭暗鬥,早晚是要激烈的爆發出來,他不想自己的兒子成了犧牲品。rhqg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
鳳凌然進宮,一襲絳色朝服,烏金絲繡的蛟龍,盤在他的胸前,騰的是五彩祥雲,仿若飛上天際,就能修成金身,蛟化爲龍。
鳳凌然本就是天生尊貴的人,身上的氣場也很強勢,他走進御書房,掃了站在一旁的令儒一眼,直視皇上,竟讓皇上有種,鳳凌然纔是真正的真龍天子,而他纔是不該坐上這皇位的蛟龍。
皇上放在龍椅上是手緊了緊,若是當初父皇不把皇位傳給他也罷!但如今,他既然坐上了皇上這個龍位,他就會穩穩的坐住,絕沒有讓出去的理由。
鳳凌然進來之後,微微行禮:“不知皇上宣本王來有何事?”
鳳凌然的態度很冷淡,眸底甚至閃過不悅。從沒有人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唯有鳳凌然,逝去的老皇上封了他爲攝政王,他手捏軍權,又批閱奏章,他的身份,並不比皇上低。
若以實權論地位,鳳凌然的地位勝過了皇上,外人見了,也只會以爲東晉皇位上坐的是一個傀儡皇帝。
鳳凌然的存在就像一根毒針,狠狠的紮在皇上的心口。
皇上壓下心口的憤怒,威嚴的說道:“攝政王,丞相說你把他的嫡子關進攝政王府的地牢,可有此事?”
鳳凌然眸色微暗,容色冷峻:“沒錯,是本王做的。”
令儒立刻手指顫抖的指着鳳凌然,心中滿是憤怒,攝政王府的地牢,那是什麼地方?比宗人府更殘暴的地方,鳳凌然居然把他兒子關在那裡那麼多日,若非他花重金,請了暗組織的人調查,只怕到現在也不知啊!
“攝政王,那日你豔鬼纏身,是本官硬闖你的寢房,害你吐血。但你不能遷怒到吾兒啊!你私自把吾兒關入攝政王府的地牢,你的眼中還有東晉的律法,還有皇上嗎?”
那日,令儒是奉旨去攝政王府“請”攝政王上朝,這件事,本源於皇上,令儒如此一說,就顯得鳳凌然關押他的兒子毫無道理可言,而且鳳凌然也根本不把皇上當回事。
鳳凌然眉心微微蹙起,疑惑的問道:“豔鬼纏身?”
令儒心中冷哼,那日他親眼看到鳳凌然吐血,現在鳳凌然又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攝政王真是貴人多忘事,那竹虛小道幫你驅除身上的豔鬼多日,說是你從南陵回來的路上招惹的豔鬼。”
令儒的語氣,多少有些譏嘲,招上豔鬼,莫不是太過風流?鳳凌然也真是可笑,表面上裝作一副高冷的潔癖模樣,皇上和大臣們送入攝政王府的美人,聽說他從來不碰,還不允許她們進入他的寢房和浴池。卻沒想到,原來鳳凌然好這一口,喜歡和豔鬼搞在一起。
鳳凌然的眉心越蹙越深,他可以肯定,竹虛不會在他府上,很快,他的眸中閃過冷暗的流光,薄脣冷冷的扯了一下,彷彿已經知道究竟是哪個挨千刀的東西想出來的鬼主意?在背後毀壞他的名聲。
等他回府,要好好的教訓一下,那隻挨千刀的東西!
“令儒,你這張嘴還是莫要亂說的好,若是說多了,也許這張嘴就不屬於你了。”割了這張讓他不悅的嘴,輕而易舉。
令儒心中一駭,鳳凌然的眼神黑而妖異,閃着冷殘的暗澤,直叫他背脊發涼,手腳發顫。
令儒撲通一聲,跪在皇上面前,顫聲說道:“皇上,攝政王這是在威脅老臣的性命啊!”
皇上怒拍扶手,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凌厲的眸光直逼鳳凌然:“攝政王,你眼中還有朕這個皇上嗎?”
伺候在皇上身邊的老黃門和宮女嚇的跪在地上,直呼:“皇上息怒。”
唯獨鳳凌然沒有跪下,頃長的身姿,貴氣逼人,他似乎並不害怕惹怒皇上的後果,薄脣妖異的淺勾:“皇上,你叫本王過來,就是爲了和本王討論一下,本王的眼中是否有你?”
皇上怔了怔,對鳳凌然這種態度極爲不滿,但鳳凌然的回答,又讓他不知該如何接話,準確的說,該如何給鳳凌然治罪?
頃刻。
皇上褐色的眸底閃着精光,威嚴的說道:“令儒是東晉的肱骨之臣,哪怕你貴爲攝政王,也無權威脅到他的性命,現在朕命令你,放了丞相的嫡子。”
鳳凌然眸色晦暗不明,妖笑淺勾,聲音忽然變的冷冽:“本王沒處死那隻畜生,已經給了丞相面子,既然丞相給臉不要臉,本王現在就以他想要強搶本王女人罪名,把他交給宗人府處死。”
說罷!
鳳凌然已經很不耐,直接無視了皇上,轉身就走出御書房。
令儒臉色劇變,他癱軟在地上,彷彿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那逆子竟然強搶鳳凌然的女人?誰給了那逆子的膽子?誰給了?
令儒手指在寬大的廣袖內顫抖,打死那逆子的心都有了。忽然,他似乎想到什麼?當初暗組織調查出來的結果,先告訴了夫人,是夫人告訴他的,夫人一定也知道那逆子的罪行,但她沒說,刻意隱瞞了。
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
令儒忍住心中的滔天憤怒和羞恥,跪在皇上的面前,痛聲道:“皇上,倘若真如攝政王所說,吾兒也罪不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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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府。
蕭兮睡了一覺,不足一個時辰,就醒了,連打了一個噴嚏,吸了吸鼻子,感覺身後有些發毛,是誰在背後說她壞話嗎?
蕭兮起身,雙腳下地的時候,感覺到似乎比之前有力了,她走了幾步,腳步輕盈,身體也充滿了活力,彷彿每一個細胞,都重新活了過來,煥然一新。
蕭兮擡起手臂,一雙潔白無瑕的小手伸到眼前,微微握成拳,她嘗試着氣沉丹田,緩緩的,一股若柔風般的力量流至手臂,又流到她的雙拳中,這力量雖然宛若春風細雨,卻足以讓蕭兮欣喜若狂。
房門,忽然被推開,一個頃長詭美的身影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