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界山上天魂越出越多,實力也越來越強,術道大軍幾次被壓向城牆,幾次強行向山頂推進。
術者的鮮血匯聚的溪流,在兩界山上奔流不息,活着的術士,卻來不及哭泣,在一次次的吶喊中殺向強敵。
我緩緩道:“葉陽,你說,我們這些術士,成不了仙,做不了官,發不了財。帶着五弊三缺的命運。卻要肩負着守護人間的使命。術士究竟是爲了什麼?”
“爲了家!”葉陽道:“曾經的葉千陽也問過同樣的問題,他的師父就是這樣說的。”
“葉千陽的師父說:術士,就是給人間看家的狗。吃着最差的東西,做着最大的事情。”
“活着,就得把家守好,要死的時候,纔會離開家,找個沒人的地方躺下。死也不能給家裡帶來晦氣。”
“這就是狗的情義。”
“也是術士之心!”
我笑道:“咱倆不是得當一回狗了!”
葉陽斜了我一眼:“你本來就是!”
“你大爺!”我想罵葉陽的時候,心裡卻猛地往下一沉:“術道撐不住了。”
就在我們說話的短短片刻之間,天魂開始了瘋狂反攻,原本已經壓向山腰的術士,在天魂的反擊之下血肉橫飛。
天上,地下到處都是術士飄灑的鮮血,猛烈血雨就像是一條赤紅色彩帶橫欄在兩界山。
後方術士還在拼死衝向血肉屠場,但是人數卻在瘋狂銳減。
葉陽沉聲道:“別慌,你看巫門的人到了。”
我看向城頭的時候,阿藥朵已經帶領着苗疆巫師站上了城頭。
阿藥朵向守在城上的風信子說道:“傳信收兵吧!這一陣,我們巫門來打!”
風信子舉着攝像機:“收不回來了。術道都已經殺瘋了,沒誰能停下來。”
“也對!停不下來了!那就一起走吧!巫門,隨我佈陣!”阿藥朵高高舉起了巫門法杖,帶領巫師詠誦經文之間,層層黑霧從巫師身上蒸騰而起,向兩界山蔓延而去。
不久之後,一具術士屍體便轟然炸裂,他那一身錚錚鐵骨卻從紛飛血雨中挺身而起,抓起殘破的兵器,一步步走上兩界山。
緊接着,震耳爆響連天而動,數以萬計的血骨,傲立山間。
再下一刻,兩界山下開始了劇烈的震顫,山下泥土被從下而上的力量振上半空,一具具殘缺不全的骸骨在飛揚的泥土中爬上地面。
那是曾經戰死在兩界山下的術士遺骸。
當年,沒有人替他們收屍,他們的骸骨就這樣默默鎮守着兩界山。
無盡屍骨形同汪洋,同時昂首看向兩界山,張開下顎,像是在縱聲喊殺。
吶喊無聲,卻震耳欲聾。
戰死兩界山下的術士,血肉成泥,英魂飛散,他們的意志卻永存世間。
術者的意志,讓他們重回人間,守衛沃土。
我雙拳緊握死死盯着無盡骨海向山間推進時,阿藥朵帶領的巫師卻已經長眠在了城牆之上。
巫門秘術雖然強悍,卻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一衆大巫喚醒了術士意志,卻再看不見它們抗擊天劫的英姿了。
唯一還活着阿藥朵顫聲自語道:“江均辭,你個王八蛋,我想再見你一面都不行了。”
“來生,希望別再讓我遇上王小渙了吧!”
阿藥朵緩緩垂下了手中的法杖,與她統領的巫門一同留在了兩界山。
曲默低聲道:“師弟,術道還能擋得住天魂麼?”
李春風擔憂道:“術道只剩下最後一支強軍了,如果,把他們都壓上去,還擋不住天劫。就算我們找到了通天之路,也守不住兩界山了。”
曲默道:“地府能參戰麼?”
“不知道!”李春風搖頭道:“我們沒法賭地府是否參戰,只能賭兩大算師能不能驚醒天道。”
我正想去問術道“最後一支強軍”在哪兒的時候,卻看見幾百輛五菱神車,飛快開到了兩界山下一字排開。
車上的人紛紛跳出車外,打開後備箱,撤掉蓋在車廂裡的紅布,露出裡面的牌位。
“黃大仙之位”
“胡三太爺之位”
“……”
東北出馬仙?
東北盛行出馬弟子,術道中人都知道出馬弟子不好招惹,卻不知道東北有多少出馬弟子?
東北一向有“出馬不過山海關”的說法,這一次,出馬弟子從關外趕來,才晚了一步。
“上香,請仙!”帶頭的女孩點起香燭卻愣在了當場。
有人顫聲道:“白師姐,我們請不來大仙啊!”
白師姐跪在地上:“各路大仙,顯顯靈吧!我們……”
白師姐話沒說完,車頂上就出現了一個吊着菸袋白鬍子老仙:“丫頭,哭什麼啊!太爺不是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