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入洞房!”我沒敢告訴趙月竹,屋裡那人她背不出來,現在就把她嚇着了,後面的事兒就不好辦了。
我闖進屋子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穿着大紅衣裙,蒙着紅布蓋頭,坐在炕沿上的女人。
對方裙襬下面露出一雙穿着紅布鞋的小腳兒,兩隻腳尖兒垂向地面。
我走到女人面前站了下來:“出門之前,不是有桌出門酒嗎?酒呢?”
“沒有酒!只有人!”女人的蓋頭下面傳來一個聲音:“你唱的小調挺好聽的。能給我再唱一遍嗎?”
我平靜道:“你跟我上了車,我自然會給你唱。”
女人悽然一笑道:“爲什麼男人都是這樣,只會向女人索取,卻從不肯給予?”
我仍舊平靜的說道:“我來不是要跟你討論男人與女人,只是來帶你走。”
女人輕輕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腳:“你能把我揹出去,我就跟着你走。”
我走到女人面前蹲下身來輕輕撩起了她的裙襬,卻看見她的腳踝上釘着兩隻過尺長的棺材釘。
女人雙腳上的骨頭已經被釘碎了,難怪她的腳尖會垂向地面。
我擡頭道:“你身上有幾根釘子?”
“五根!”女人的聲音極爲平靜。
我在擡頭時,從蓋頭的縫隙裡看見了一張清秀的面孔,對方的臉分明就是畫中人,清靈如水。
我站起身來往她身後看了一眼,她的雙肩之下和脖頸正中,各自釘着一根連接着鐵鏈的長釘,鐵鏈的另外一頭被打進了三塊一尺見方的生鐵當中。
三塊生鐵呈品字形嵌在火炕裡,死死的牽制了那個女孩的身軀。
“五心煉魂釘!”我的雙目不由得猛然縮緊。
五心煉魂釘,是術道當中介乎於正邪之間的法器。
說它正,是因爲煉魂釘大多是出自正派名門之手,專門對付難以消滅的惡靈,術士將惡靈釘在某個地方,用無盡的歲月去消耗她身上的戾氣,直到對方煙消雲散爲止。
說它邪,是因爲煉魂釘會把鋼釘入體的痛苦,永遠固定在鬼魂身上,直到對方徹底消亡。這個時間可能會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
比起邪魔外道的手段,也不逞多讓。
我從腰間緩緩抽出雙刀,刀尖向下的貫落在地,又從背後拔出了九環斬命刀,雙手持刀,倒退三步直面坐在炕沿上的女人。
這一次,反倒是那個女人先開口了:“你真的要帶我走麼?”
我回應道:“五心煉魂釘,在你身上年深日久,有些地方已經跟骨頭連在一起了,我出手的時候會有些疼,你忍着點兒。”
女人笑道:“已經疼了無數年,會差這一點疼麼?不過……”
女人話鋒一轉道:“你救我之前,能不能先告訴我三個問題,你是誰?要做什麼?爲什麼做?”
我頓時一愣:這個女人的問題,爲什麼會跟密室逃脫時,那個司機說的話大同小異?
我是誰?她問的應該不是我的名字?我是術士?
我要做什麼?要救眼前這個女人,這點我可以肯定!
爲什麼做?爲了這次的生意。這就是我的理由。
我卻沒去回答對方的問題:“你準備好了沒有?”
那個女人微微坐直了身子,我的九環斬命刀也開始微微顫動,刀上九環發出的聲音如同鼓點聲聲震顫之間,白晝、子夜,同聲震盪。
三股刀嘯之聲,並作一處之間,我手中斬命刀忽然向前衝起,刀尖直接點向了對方的咽喉。
猛烈刀風將血紅色的蓋頭掀起半邊,斬命刀的刀尖也緊貼着對方的咽喉停了下來。
釘在那個女人脖子上的煉魂釘,在刀氣的衝擊之下,反向彈出直射窗外。
白晝、子夜也在斬命刀刀鋒停頓的一刻同時飛起,一左一右越過對方肩頭緊貼着對方脊背斬落而下,兩隻長釘釘頭瞬間被刀鋒劈斷。
我同時鬆開了斬命刀的刀柄,雙手成爪,凌空虛引:“收!”
兩隻長釘穿透了對方嫁衣,帶着兩行鮮血向我手中飛射而來,我一左一右抓住了煉魂釘扔在了地上:“你還好吧?”
那個女人雙手捂着自己身上的傷口微微點了點頭。
我再次走到對方面前,蹲下身來用刀斬斷對方腳上的長釘,輕輕捏住長釘一頭,把釘子給拔了出來。
等我去碰第二根釘子的時候,我的頭頂上卻忽然一涼——那個女人把手按在我頭上了。
女人幽幽道:“你不該先斷我手上的釘子,我雙手不能擡高,你就死不了,現在,我按住了你的腦袋,你還有生路可走麼?”
我微微一笑,掐住了第二根長釘,慢慢將釘子抽向了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