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樂和江凌一起,把打包好的三四個箱子搬到了新居。
多日沒有住人,房子裡有不少灰塵。陶樂正想着一會兒要去買些打掃工具,就見西穆騰地從她懷中跳下來,跑到了陽臺上。
她趕緊跟着追過去,立時目瞪口呆。
只見陽臺還是原先那麼大的地方,但裡面卻被填塞得滿滿當當。
左邊一座五層高的粉紅色貓舍,在太陽底下鮮豔得能晃花眼睛。
中間是一套結構極複雜的大型貓爬架,足足有三米見方,上面還繫着各色鈴鐺和小球,看上去就費了不少心思。
此外,全自動貓砂盆,自動食水器,還有各色貓玩具。現在陽臺上已經全無當初陶樂閒坐吹風時的雅緻,從陽臺桌望出去都看不見對面的天空。
陶樂和西穆呆立當場,心中怨聲載道。
到底是誰,趁着我們不在家,穿牆過戶來送禮?
問題是這禮物送得真是一言難盡,想拍大爺的貓屁,結果完全拍在了貓腳上!
貓大爺,他可並不是一隻真正的貓啊!
正在這時,就見旁邊的陽臺門打開了,付子函滿面驚喜地走了出來:
“小陶大夫,您總算回來了!上次您幫我治過之後,噩夢就全沒了,所以我精心佈置了這份謝禮,希望您和您的愛貓能夠喜歡!”
原來是你。早知道,上次我(本殿)就不多事(收回懲戒)了!陶樂和西穆同時想道。
“那個,你擅自闖入我家中之事,念在動機不壞,我就先不追究了。”陶樂嚴肅地說道:“但這些東西,今日之內,必須馬上搬走,把我的陽臺恢復原狀。”
她轉身就要回屋。
“哎,等等,小陶大夫,我是真心誠意答謝您的,您千萬別客氣啊!”
付子函百般不解。他還是第一次這麼用心地做一件事,怎麼就連小陶大夫一個好臉色都沒得着?
還有那隻貓,怎麼就仍然懶洋洋地趴在小陶大夫懷裡,還一臉不耐煩地看着自己,它不應該立即歡呼雀躍地撲到貓爬架上玩耍嗎?
“沒人和你客氣。我們是真的不需要,懂嗎?請馬上搬走,我明天來如果還沒有搬,那就只能報警了!”
“哎,這不至於吧?”付子函跳了起來:“行吧,我搬,我搬,小陶大夫,您能不能再幫我治治這個胃潰瘍”
陶樂根本充耳不聞,直接進了屋關上了門。
隔壁這一位,心裡沒有什麼界限,沒事就隨便翻籬笆進來,實在是讓她有點不安。
就連接下來的收拾整理,她都有點心不在焉。
西穆察覺了她的心緒不寧,立即拍拍她,又指指自己。
“你是說,有你在,誰都別想過來對我們不利?”
西穆鄭重地點頭。你是本殿不惜一切代價保護的那個人,在我心中,你的安危比整個銀河系的質量,都要重得多。
陶樂便笑了起來。她怎麼忘了,有這位貓大爺在身邊,便是有再多的宵小之徒,也休想得逞呢!
三日之後。程越在一干親友的注視之下,緩緩地站了起來,走了幾步。
他的身姿挺拔依舊,手足健壯有力,完全沒有久病臥牀後的虛弱之感。
程越笑了起來,腳上蓄力,像風一般衝出了門去,飛躍下了樓梯,衝到了陽光之下,盡情地跳躍着,歡呼着。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常年穩重剛毅的軍人和山莊主人,快樂得像一個孩子,對於生命和健康,失而復得的孩子。
何清淺在窗上看着這一幕,淚如雨下。這四十多天來,她的心幾經大起大落,無法正視。現在,她的兒子,她在世界最珍視的瑰寶,終於安然無恙了!
一瞬間,她的心中除了喜悅,就只剩下了感激。對於陶樂無窮無盡的感激之情。
賙濟深的目光向陶樂探視過來,正好迎上了她的。
“小問也已經大好了。”陶樂輕輕擦拭着溼潤的眼圈:“您可以帶他去做個檢查,病竈應該已經全消了。”
賙濟深深深地看了陶樂一眼,說道:“陶大夫,關於這件事,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陶樂心頭忽然涌起了一種不妙的感覺。這段時間她始終覺得忽略了的東西,難道現在就要現形?
果然二人一進隔壁的君子軒,賙濟深就劈頭扔下一句話:“陶大夫,你每日所行鍼法,小問都複述給我了。”
聽到這句話,陶樂纔想起來,自己一直以來覺得不妥的地方在哪裡。
原來是湯問。他既然自小跟着賙濟深學中醫,哪裡會不識得穴道。就算一時記不清,她做了這麼多次,對方背也背下來了。
“這,有什麼問題嗎?”陶樂只好強自鎮定地問道。
“這套針法,我也用過,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是幾年前,我在一套名家抗瘤的針法上,增補了六個穴道改良的。”
他每說一句,陶樂心中就哀嚎一聲。這簡直就是小型社死現場,她前世從恩師那學到的針法,原來是賙濟深發明的!
這話說起來也沒毛病,可問題就是,她之前老神在在地吹噓什麼師門秘傳的時候,可沒想到賙濟深和恩師之間,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呀!
“這,這也是真巧了!您和我的恩師都是醫學泰斗,大家殊途而同歸也是有的。”陶樂硬着頭皮訕笑道。
“我不是想要追究這套針法的來歷。我是想說,我在很多人身上用過,也清楚它的效果。聽小問的描述,你連每一個穴位的行鍼方法,時間,和我的那一套都差不多。”
“我只想請教一下,同樣的針法,我們兩個人做出來,爲什麼效果完全不一樣?”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陶樂,似乎要把她臉上看出一朵花。
“道法不可輕傳。”陶樂搖搖頭,表情肅穆。除了裝作高深莫測之外,她也想不出別的辦法。
沒想到,一聽到這話,賙濟深的表現卻十分驚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似乎十分激動,不止嘴脣,連手都在打着顫。
“我知道了,您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我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你知道那個地方?”陶樂小心地試探道。她也想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不敢不敢。我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說與他人聽。”賙濟深連忙表態。
“如果我說,希望你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呢?”陶樂加重了點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