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論經(上)

幾日後,在士人們的翹首以盼中,論經大會在太學正式拉開序幕。

太學外排起了長龍,太學內更是人潮涌動,爲雒陽又一盛景。

不過人雖多,卻也未像之前那樣見爭吵之事,因爲無論是古文經還是今文經弟子,都知道此時只有一個主戰場。

太學東觀之中,雙方參與論經諸儒分列而坐。

昔日古文經賈逵一人舌戰今文經衆儒,但如今這樣的場景早已不復存在。

以盧植爲首的古文經弟子衆多,單是人數而言就已勢均力敵。

論經的形容,和當年白虎觀會議類似,區別是更爲激進一些。

這基本形同一次辯論大會,雙方各自出題進行辯論,若一方分出勝負,其結果由蔡邕記錄。

若相持不下勝負難分,則由樑鵠記錄,待到論經最後幾日,劉宏親臨太學時再進行決斷。

一個很值得關注的地方是,今文經世家那邊在一開始大儒們就作壁上觀,盡遣自家年輕弟子進行論經。

而古文經這邊在朝堂大儒也不多,多是年輕弟子。

所以這太學論經從一開始,就變成了古、今文經雙方年輕弟子之間的較量。

只可惜劉宏此時還未來到太學,不然見到此番場景不知會作何感想。

在這期間,作爲今文經領袖的袁紹很少下場,而古文經那邊,楊明更是和對面的今文經大儒一樣作壁上觀。

時間飛逝,轉眼已是半月之後。

雙方此時已經論完了所有異議之處,少部分得到解決,而大部分仍然爭執不下,由樑鵠記錄在案。

最後彙總下來,有足足五十六條要議。

這些要議的內容之中,甚至有不少是當初白虎觀會議已有定論的內容。

能明顯感覺到,古文經這次洶洶而來,勢要一舉顛覆今文經世家之壟斷地位。

這一天,太學外衛士林立,內城中央大道架六轀輬駛來,執金吾披堅執銳護衛左右。

天子劉宏終於來到了論經現場。

太學論經也在這一天迎來了高潮。

這一幕也引得雒陽士人感慨萬千,這還是自漢明帝劉莊之後,又一次有天子駕臨太學參與經學研習。

劉宏自東觀門前下,在古、今文弟子的齊齊行禮下進入東觀,坐到了主位之上。

曹節、張讓等中常侍在他身後站立。

衆士人齊聲跪拜,高呼萬歲。

劉宏揮手示意,接着便讓人把蔡邕和樑鵠的記錄呈上去。

蹇碩去拿過竹簡後,呈到劉宏的案桌前。

一時間東觀內衆人噤聲,只剩下劉宏翻動竹簡之聲。

竹簡雖不少,但在記錄的最前面,蔡邕和樑鵠都已經把條數羅列清楚,劉宏一眼便能看個大概。

劉宏先看了蔡邕的文件,滿意地點頭。

在已有定論的諸多內容當中,古文經佔了大數,這是一個他期望看到的內容。

接着他便拿起了樑鵠的記錄。

他來太學當然不是馬上做決斷,而是要先傾聽雙方的辯論。

即便是裁判,也要遵守一些基本規則,否則要是士人掀桌,他決斷的內容也會失去權威性。

這本質上和朝會性質類似,只不過這討論的並非政事,而是經學。

他示意古文經這邊先提要討論的爭議內容。

盧植很快給出了第一個內容:諡號。

所謂諡號,源於西周,死後蓋棺定論之用。

例如漢桓帝的“桓”便是諡號,克敵服遠曰桓,闢土服遠曰桓,克敬動民曰桓,闢土兼國曰桓。

經書中關於諡號的記載有四處:

今文經《儀禮·士冠禮》與《禮記·郊特牲》皆雲:死而諡,今也。古者生無爵,死無諡。

古文經《周禮·大行人》雲:士必有爵;《檀弓》有云:魯莊公及宋人戰於乘丘,士之有諡,自此始也。

華歆作爲古文經這邊的代表發言。

“《周禮》中有明確記載,士人必有爵位,何來生無爵之說?即無生無爵之說,又何談死無諡?此處乃今文經明顯口述錯誤。”華歆上來就直擊要害。

古文經學家最大的優勢便是古文經是先秦古書,有記載則必然是對的。

今文經這邊衆弟子面面相覷,顯然他們之前對這條記載並無好的應對之言。

袁紹此時挺身而出,開口回道:“《白虎通》中有詳解,解經義爲‘生有爵,死當有諡也’,這與《周禮》中‘士必有爵’所載並無衝突。”

《白虎通》即是當年白虎觀會議後,由班超所記錄的《白虎通義》四卷。

所以其實這個問題當年就有爭論,只不過之後章帝作爲裁判下了定論。

楊明聽到這直搖頭。

漢章帝這其實是是詭論,因爲這利用了數學概念之中的【否命題】。

也就是這個時代的數學水平還停留在《九章算術》的水準,否則自然知道原命題和否命題之間並無一定的真假關係,只有逆否命題才與原命題同真假。

換言之,與“古者生無爵,死無諡”這句話釋義相通的,並不是“生有爵,死當有諡也”,而是“古者死有諡,則生有爵”。

華歆聞言當即回道:“《禮記·檀弓》中載,士之有諡自魯莊公始,則可知周之士無諡也,然周之士無爵乎?”

這一下袁紹頓時也啞口無言。

須知爵位自殷商甚至夏開始便已有,周的士人自然有爵位。

可若是承認這一點,那就等於否定《白虎通》漢章帝所下“生有爵,死當有諡”定論,自然也就承認今文經口述記載出錯。

這就是今文經此時的境地,他們無法駁斥古文經的文字記載爲錯,只能去通過釋義去說兩者之間不衝突,但解釋的了一處,很難解釋的了多處。

袁紹也隨即坐下,這個結果在意料之中。

當初漢章帝爲了制衡在這條上傾向了今文經,但是今天劉宏顯然不會這麼做。

今文經敗局已定。

但這又對袁氏或者他有多少影響呢?

自桓帝時期開始就有了黨錮之禍,士人便一直在遭受打擊,但他袁氏一直屹立不倒。

靠的,就是知道如何順勢而爲,在大勢之中得到足夠多的利益。

他袁本初克繼祖業,自然深諳此理。

劉宏見狀滿意地點頭,就是這樣。

雖然今文經大儒們作壁上觀有些出乎他所料,但這自然是好事。

把今文經世家打壓的失去解釋權,他可以把他的人全都換進去。

然後,開始爲他斂財。

沒錯,即便是掌控雒陽和地方朝局,他的最終目標都是爲了錢。

在河間之時,父親早逝,他窮怕了,自幼就“厭貧”,結果當了皇帝依然縮手縮腳。

尤其是如今東漢國庫之空虛令人髮指。

所以他要斂財,既充盈國庫,也爲了他夢想之中的西園。

如今西園已經開動,錢財迫在眉睫。

“可還有人有異議?”劉宏望着衆人,準備下決斷。

就在這時,楊明終於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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