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鈺將煙槍插回腰間,真想仰頭沖天哈哈哈大笑三聲:“你小子猖狂太過了吧放了你?小爺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聖,打死你的時候會有神仙前來救駕。”偏頭指揮蕙芷,“去,將他面罩摘了。”
或許是當真佩服連鈺的計策可以成功,蕙芷什麼都沒說上去就將採花賊的面罩揪下來。
蕭然點燃了一個火摺子,讓連鈺藉着火光將倒在地上的採花賊看了個清晰,咕噥一句:“平常人啊。”留不下任何印象的平常臉,“又不是知府的兒子哪來的猖狂資本?”直起身再度踹一腳,“喂,你的靠山是誰?說出來聽聽。”多餘又加了一句,“讓我們大夥樂一個。”
這一腳看似平常,連鈺卻是使了巧勁兒的。當下把那採花賊疼的呲牙咧嘴還不能動,嗷嗷嚷着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好你踢得爺好”咬牙切齒的連連冷笑,“你現在踢爺多少下,爺必會在那個小.婊.子身上要回來你現在就使勁踢,最好踢死爺”
四個人互相看了看,這傢伙在說什麼?他人都倒在這了還想要整治誰啊?卻還是連鈺心思轉換得快,立刻想起白天在煙雨樓與千千的對話:“相傳這賊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會同時擄去兩三個姑娘。”再想想其中的可能……
瞬間一身冷汗連鈺對準了大腿上的穴位又是狠命的一踢:“說你們還有幾個人”那個傳言如果是真的,那麼這次的採花賊就絕對不止眼前的這一個。
還有幾人?在場衆人立刻緊張起來。卻見那個採花賊疼的齜牙亂嚷之中還夾雜着撕裂的狂笑,聽的蕙芷忍不住雙臂環抱胸前,實在是有些嚇人。
蹲下身,蕭然冷冷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你們手裡還有幾個女孩子?說吧,交換條件是什麼?”雖然心裡早就把那個沒用的知府給罵翻了天,但是蕭然心裡也明白。誰家的女兒若是慘遭採花賊劫走,第一時間都會選擇將這件敗壞門風之事遮掩的無聲無息。官府自然不可能全部知曉。
“放了我,我就將人放回來。”採花賊也不廢話。
“你做夢呢吧”連鈺突然反應過來,“你說你有同夥我們就信,你說手裡有人我們也信,憑什麼”方纔分明是他最先說出口的,此刻又是他最先懷疑,他心思轉換還真是快速。
採花賊萬分得意的滿口炫耀:“你們自以爲這計謀做的周全,卻不知你們還有人被我大哥盯上了。你們自己回去找找看,那個一直跟個瞎子在一起的女的還在不在客棧裡。”見到蕭然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灰敗,兀自說的興高采烈,“你以爲我在逃,卻不知道我其實就是做出動靜讓你們追過來,好讓我大哥趁亂將那個女人劫走。”說着又啐了一口,“沒想到你小子跑的真快”
想到今日在暗處所見到的連鈺腳步沉重,跑上跑下弄的氣喘不接的樣子,那採花賊竟然還有心情刁侃:“臭小子裝的這麼逼真可還真是辛苦你了。今後若是有緣,咱們再來比比腿腳。”說完繼續叫囂,“你們不想救那個女人了是不是,快將爺我放了若是趕得及,我大哥或許還沒下手。若是晚了……嘿嘿嘿……”笑出放.蕩的yin.穢。
“若是晚了你不過是跟了個不管手下死活的大哥。”
隨着蕙芷眼前一花只看到一道白光劃過幾道光影,連鈺怒喝聲起至話音剛落那道白光瞬即消失無蹤。緊跟着便是那採花賊的連聲慘叫,血腥味擴散在風裡,根本不知道出了何事的蕙芷見連鈺與蕭然都已經跑向客棧,急忙也跟了上去。
“那人便不管他嗎?”一直都不清楚連鈺的武功究竟有多麼高強,蕙芷急急的追着還要提高了聲音問過去。
“他手筋腳筋都被我挑斷了,今後就是個廢人,隨他去死。”連鈺現在哪裡還有心情去管其他,與蕭然一同跑回客棧幾步便從窗戶中竄了進去,見屋中果然只有嚴莫寒一人頓時心臟涼了一半,“木晚呢我姐姐呢”
嚴莫寒早聽到連鈺喘着粗氣跳進來,再聽他的聲音那麼驚慌失措,緊皺起眉:“木晚說你們這次抓賊辛苦,她去找店小二爲你們做些夜宵。”霍的站起身,剛剛擡腿便被椅子絆住,幸虧連鈺剛從他身邊衝過去,連忙回身扶住。
早已顧不得這些,嚴莫寒只抓緊了連鈺:“你們沒抓住那人”驚怒交加,嚴家大少爺已經察覺到夏木晚現在境遇不妙。
心裡剛剛有絲僥倖的連鈺那裡禁得住嚴莫寒的這般責問,半推開他又拉着些不能讓嚴莫寒摔倒,實在是急躁便脫口一句:“別礙事”沒注意到嚴莫寒的臉色變得多麼難看,連家嬌縱慣了的小少爺嘴裡一疊聲:“姐姐”跑出去上躥下跳滿客棧的尋找夏木晚。
“被劫走了。”蕭然對着慌亂喊叫的連鈺淡淡一聲,聲音不高卻清晰到心寒。
這下再也沒有了僥倖的念頭。連鈺只對着剛剛跑回來的蕙芷與青衣一聲吩咐:“把我給你們的香粉毀了,上樓好好照顧好嚴莫寒,你們三個再也不許亂動。我和蕭然絕對會立刻將夏木晚帶回來的。你們若是再出事我可就真的沒有辦法找到你們了”似乎從來沒有栽過這麼大的跟頭,連鈺變的萬分小心,這番話說得都是憂心忡忡。
蕙芷和青衣自然知道此時他們都只會成爲拖累。點頭間連忙打水將香粉扔到水中化解掉,再擡頭連鈺和蕭然早失了身影,兩個人只能無視整間客棧被鬧得再度沸沸揚揚的衆人,上樓坐在緊抿嘴幾乎連呼吸聲都不聞的嚴莫寒的身旁,無語以對。
痛
痛的全身一顫的夏木晚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眼前昏暗什麼都還沒看清楚立刻便發覺自己被捆綁的死死的,連忙再使力一掙脫,卻有人立刻將她的嘴捂上。
“千萬別出聲。”壓低的輕輕的聲音,“他們還不知道你已經醒了,千萬別把他們招惹過來。”
他們?自己這究竟是怎麼了?腦子裡面一大堆疑問,夏木晚還是先點頭。
眼前昏暗的影子晃動了兩下,可以看清楚是一張臉,半明半暗是個極爲漂亮清秀脂粉未施的女子。她正指着自己的鼻子道:“看清楚,我是個女的。”說完便在夏木晚的身上一通亂翻,“你可帶着針線包什麼的沒有?”
“這是哪裡?你要針線包做什麼?”夏木晚試着開口,聲音放輕還是有些沙啞。
“沒有針線包,什麼尖尖細長的東西都行。”那女子一通亂翻後還是失望了,“你個千金大小姐,真是養尊處優,連個針線包都沒有。”退到一邊抱膝坐成一團,看起來可不是一般的失望。
夏木晚見她並不理會自己的問題,只能先提議道:“你看我頭上的簪子行不行。”看起來這個女人也只是想要找一件防身的武器,可是夏木晚看着她柔柔弱弱纖細如柳的身材,真的很懷疑這樣一個女子要如何能保護自己。
“對啊,真是傻了。”女子嘴裡暗罵,又是急急忙忙的起身將夏木晚頭上的簪子都摘下來,一根一根的比對,直找到自己使起來最順手的才滿意一笑,擡頭看夏木晚依舊沉靜不語的面孔突然很是不好意思,“呃,要是我能活着逃出去,定會加倍賠你。”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夏木晚抓緊了問:“這是哪裡?你說能活着逃出去?怎麼?你口中的他們難道不是採花賊?會取人性命嗎?”從沒聽連鈺說過這些採花賊會將劫走的女子殺人滅口,倒是很多被釋放回家的女孩子不堪人言而自殺的。
夏木晚突然問了這麼多,那女子一愣,揚脣無聲的笑:“你放心,你是不會被他們殺死的。我看見那個人將你扛回來的時候是戴着面罩的,你沒看見他長什麼模樣。不過沒錯,這兩個人就是移風鎮現在聞其色變的採花賊了。”
採花賊有兩個人?夏木晚再一細想立刻明白了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是聽這女子話裡面的意思:“姑娘難不成看見了他們的模樣,所以纔會一直被囚禁在這裡?”這倒也難怪這個女人爲什麼會這麼害怕這些採花賊會殺人滅口。
聞言女子揚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自己也知道難看放棄的垂頭:“我怎麼知道我會這麼倒黴早知道今天出門應該看眼黃曆纔對。”
“姑娘是今天才被抓來的?”夏木晚藉着火光將周圍緩緩看了個清楚。看起來是個山銅,還很是幽深的看不見洞口。
這麼半天都沒見那個採花賊走過來,女子站起身往洞口儘量緩慢地走了幾步,手中還抓着一根鐵鏈。夏木晚這才知道原來這女子的一隻腳被鐵鏈拴在一根粗壯的鐘乳石上,這也難怪她手腳都能動卻無法逃跑。
似乎沒有見到採花賊,女子才略有些放鬆的轉身走回來:“別提我今天有多倒黴了不就是來給老爹老孃上一炷香燒些紙嗎,都能這麼好命的撞上採花賊。我爹孃的在天之靈肯定是怪我這個女兒不孝順,不肯保佑我呢。”聲音雖小嘻嘻哈哈的滿是不在乎。
聽起來似乎不是故作輕鬆,夏木晚只是定定的看着她。這女子可是當真有這副好膽識?還是說……
那女子卻也十分的敏感,一見夏木晚的目光便將她心中所想猜透個七七八八,擡手一指:“我可不是專門上演苦肉計的奸細,再說了,採花賊還需要內應不成。”憤憤的坐下來,似乎想了一下,轉過頭堅定道,“聽好了哦,我解釋只是因爲不想讓你壞了我的事。我撐死也就救得了我自己,你沒看見他們的樣子是絕對不會死的,可是其他的我什麼都做不了”
見夏木晚臉色有些慘白,女子自嘲的一笑,苦澀:“人活一輩子怎麼不是活,想開些,好死不如賴活着。”
想到有可能發生的一切,夏木晚逃避的開口問:“姑娘你方纔想說什麼。”
“我說千金大小姐,你可還看得出我原來其實也是個富貴人家的好女兒嗎。”
突兀的怎麼會問出這麼一句?夏木晚不解的看過去,這女子樸素的一身素衣,臉上毫無脂粉,頭上連只花都不帶的素淨,怎麼會跟是不是好女兒聯繫在一起?
“那時我還小,家中出了何事一概不知,只知道夜深時有人闖入我家見人就殺。我爹孃揹着我一路逃到這山洞裡面。他們將我藏好卻什麼都來不及說便轉身跑出去將所有追殺來的人都引開。”低頭頓了一下下,女子咧開嘴笑,“我現在每年只能來到這個山洞給他們燒些紙錢,雖然他們是生是死我一概不知。”
“唉”嘆了一口氣,女子隨即又是一通抱怨,“作死的採花賊,真會選地方。也算姑奶奶我點背,一頭就撞進賊窩裡了。”
夏木晚還是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