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之時已經是晨光大亮,門前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夏木晚隱約猜到出了何事,可是看了看三人的尊榮,立刻站在原地不願由正門回去:“這幅樣子根本沒辦法見人,連鈺,你有沒有別的方法進去。”
別的方法?連鈺的心思卻是轉換的極快:“不就是換身衣服再梳洗一下嘛。這裡客棧有的是。”說完便帶着夏木晚與蕭然進了別家客棧。
這世間的事啊,只要銀子給的足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所以片刻之後,夏木晚等三人走出客棧全部都已經洗浴完畢,換上全新的衣衫,光鮮整齊的絲毫看不出之前的狼狽。
“我說楊兄你這來的也太早了”
煙槍在嘴裡叼着,連鈺吊兒郎當的擠進人滿爲患的客棧,知府楊天賜在此已經等候多時,身邊赫然是嚴莫寒相陪。
楊天賜連忙站起身,開口就是抱怨:“我說連小少爺,你這次可真是玩大了”看了看身邊圍着裡三層外三層看熱鬧的人羣,壓低了聲音抓住連鈺的胳膊,“你我樓上說。”
“慢着”
再沒想到開口的人居然會是嚴莫寒:“我的妻子現在在哪裡?”渾身冰寒之氣簡直要把人凍死了。看的連鈺有些傻眼,嚴家大少爺原來這麼厲害,看得人怕怕哦。
這股氣勢似乎也把楊天賜壓下了一頭,連忙息事寧人一般親自上前拉起嚴莫寒:“上樓說,咱們全都上樓說。”哎,這年頭,知府也不好當。還好本人將官場鐵律“和稀泥”鑽研精深,不然這混亂的場面可要怎麼控制纔好哦。
剛剛走進門夏木晚的聲音就及時地響了起來:“莫寒。”知道自己一夜沒有回來他心裡肯定是不喜的,喚他一聲總不讓他再這麼冷硬下去。
嚴莫寒腳步一頓,楊天賜連忙把這塊燙手山芋拋下躲在一旁。沒有想到夏木晚已經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他卻搶先一步擡起手:“青衣。”那張臉是直對着夏木晚的,眼睛閉着,眉間沒有半分皺紋,僵直板硬的比夏木晚任何時刻見到的他都更爲真實。
一片尷尬之中青衣一拽蕙芷,兩個人上來一個扶着嚴莫寒坐在椅中,一個摟住夏木晚退至一旁。蕙芷在夏木晚耳邊悄聲碎碎念:“你也別怪他。嚴莫寒等了你整整一個晚上。我和青衣都勸他說有連鈺在絕對不會有事。可是你也知道嚴莫寒的心事多重,他在想什麼別人永遠猜不到。我看他這次可能也是在生自己的氣,無人處你好好哄哄他就好了。”
夏木晚自然不置可否,在意不在意,都不是可以在人前展露。低垂了一雙眼,任蕙芷怎麼看也看不出半分的情緒波動。
而另一邊楊天賜早就埋怨上了連鈺:“我說小少爺,咱們這次爲什麼玩的這麼大?直接把人玩死了雖說並不算什麼……”話還沒說完便被連鈺一驚一乍的打斷了。
“把人玩死了?”連鈺前思後想,那都是絕對不可能,“不會啊?怎麼會把人玩死了?我不過是把他的手腳筋都挑斷,他至多一輩子做個廢人而已,怎麼可能會死掉這麼離譜。”自己下手,輕重怎麼可能會沒數。
“你是廢了人一跑了事,可是那採花賊先前又吵又嚷的那一條街的人早就被吵醒了。”楊天賜拍手頓足,“你前腳一走,那些百姓便一擁而上將那採花賊羣毆致死。現在擡了屍體向官府索要賞銀。”攤手錶示無奈,“你說,我是給你還是給那些百姓,反正賞銀就只有一份。”
這……這……便宜也是可以這麼佔得啊連鈺聽了真是欲哭無淚。自己先前爲此所做的一切準備居然全部成了泡影,我的賞銀不對,先前早就在衆人面前誇下海口,此次抓賊成功,賞銀可是要衆人平攤的啊現在可怎麼辦?若是讓他們白出力,別人不說,現今心情極差的嚴莫寒恐怕就要第一個發難,滅了他才甘心吧。
求助的抓住楊天賜胳膊,連鈺是真的要哭了:“楊兄,哥哥,我的……”親爹這個詞實在是肉麻又諂媚,心中猶豫了一下改口,“賞銀真的不能給我分些嗎?”天要亡他誰都知道他身上那僅剩的銀子可都已經給青衣贖身用了啊對了,還有蕙芷
本來他現在混在嚴莫寒的身邊就是在白蹭飯吃。這次的賞銀泡了湯,那麼就說明,他又要做個小白臉繼續吃軟飯。連家的臉可就真的要被他丟盡了。
鄭重的搖頭,楊天賜拍拍連鈺的肩膀:“連鈺啊,這次你就認了吧。實在是沒有辦法給你錢。”百姓也不好惹,畢竟現在屍體在他們手上,怎麼說都是那些人有證據在手。再加上……
心有慼慼焉的看了一眼嚴莫寒,悄悄地問連鈺:“我說你怎麼會把別人的妻子給玩丟啊,你以前自己單打獨鬥的時候可從來沒出過這種紕漏”這麼說着就連楊天賜心裡都打起了鼓,格外壓低了聲音,“你不會真的看上了那個夏家的媳婦,故意將人弄丟再追上去吧。這風雪夜獨處一晚,若不想受凍……”意思真明白。
怪就怪先前連鈺什麼恣意妄爲的事情都敢做,現在被人這麼懷疑,真是自作孽的惡果。
“胡說八道什麼你”真想一腳踹死眼前這個楊天賜,連鈺咬牙切齒的往外擠話,“跟我一起去的不是還有個蕭然呢嗎。我們可是三個人,哪裡就算孤男寡女了”謠言真可怕,人的心更是齷齪骯髒的不見底。
楊天賜吸了一口氣:“你跟我急沒用啊。你看看我身邊那位老兄的臉,分明就是這麼想的。”要不然爲什麼他堂堂一個知府要對一個商人這麼低聲下氣的。還不是因爲你小子惹禍上了身的緣故。
“下了那麼大的雪,我在山上怎麼下來啊講講理好不好”連鈺可是真的要急了。莫名其妙的居然被人扣了這麼大的一個黑鍋,絕對的不好玩
“那好,你拿出證據來。”楊天賜仔細打量乾淨的完全不像被困在山上一夜的人,“你追了半天賊連個屍體都不帶回來,你讓人家做人丈夫的怎麼想。還有啊,就算是真的找到了屍體,再怎麼說你們也是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困在了山上,對人家的名聲確實有影響”
沉默了片刻,連鈺斜着眼睛打量楊天賜,突然冒出一句:“若是還有個女人呢,兩兩配對,更說不清楚了。”恰巧真實的情形就是這種說不清楚的狀況。
楊天賜連忙擡手一擋:“這可說不準。”悄悄指指嚴莫寒,“只要本主的氣消了,這萬事都好商量。”見連鈺神情古怪的打量着他,連忙又追着說道,“再說了,你要是有人證明這採花賊其實是兩個人,我說不定還可以給你弄一份賞銀呢。”原本只是隨口安慰,說出口後突然想明白過來,一問,“我說你不會真的有另外一個人證明吧。”
翹起二郎腿,連鈺聽到令自己滿意的答案那叫一個舒心:“你說的,有屍體有證明,我就可以領一份賞銀。”有錢在手,萬事無憂啊
“這這”楊天賜就奇了怪了,“我是怎麼被你拐進溝裡的?”
正所謂嚴家大少爺生氣後的後果很嚴重,所以連鈺爲了所有人的身心着想,立刻將方纔自己與楊天賜暗中商議的結果說出來,接着道:“所以現在我只需要將證人給找來,證明採花賊有兩個人,屬於我的那份賞銀就可以到手。”特意看了嚴莫寒一眼,反正他看不見也無所謂。沒說出口的話更是明顯,這樣您大少爺總該消消火氣,少疑神疑鬼了吧。
反正還有的是時間,連鈺乾脆就當着衆人的面將昨晚所發生的一切細細講述了一遍。而有關雪夜寒洞兩兩沉睡一晚的有關情形……改動了是肯定的最後陳述總結如下:“楊兄現在帶人與蕭然一同去山洞裡將另一個採花賊的屍體帶回來。我現在去找千千……”
話說到這裡,已經隱忍了很久的蕙芷終於忍不住打斷:“你所說的千千,不會是煙雨樓裡的……”
連鈺立刻轉頭死盯向蕙芷。我說小姑奶奶,平日裡那麼聰明的一個人,你在這個時候犯什麼傻啊之前認識不認識千千,這可是贏得嚴莫寒信任的關鍵不過蕙芷既然已經說出來了,連鈺便也沒了辦法,乾脆起身拽起嚴莫寒:“嚴大少,勞煩你跟我走一趟做個見證,省的有人說我不公,暗地裡揹着她勾搭小姑娘。”
左右看看,蕭然和青衣都在看着自己,夏木晚微微抿起了脣看樣子也不太高興。好吧,蕙芷擺開了臉。嚴莫寒本身就已經吃醋吃的厲害,你若是再有事情隱瞞還不知道該怎麼收場。這些人一個個都自詡聰明,卻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
嚴莫寒自然也明白連鈺的用意,沒有半分的推脫一口應下來:“連鈺你也知道我行動不便,就麻煩你了。”
臨走臨走,連鈺似乎還覺得今天沒有鬧夠,轉頭對着蕙芷留下一句:“等我把千千姑娘帶回來,咱們四人正好熱鬧。”萬分的肯定,“我要去爲她贖身。”
如此看來,連鈺還是存有小金庫,一時半會兒鬧不了饑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