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隕石帶裡面, 你不用過來,這邊挺危險的。既然你答應了,那我們現在就往你的飛船基地去了, 估計一天左右時間到, 我們保持聯繫。”程星月點點頭, 心中放下一塊大石。
“好。我這邊也要準備一下, 好迎接姜警官和克萊德家族的小姐。”郎耀笑嘻嘻地道。
兩人掛上通訊, 程星月便讓何仁往郎耀的飛船基地開去。安安穩穩地行駛了片刻,何仁突然道:“星月,你看前方兩點方向, 有個巨型隕石。”
程星月從他指的方向看去,確實, 那已經不能算是個隕石了, 說它是顆小行星也不爲過:“嗯, 怎麼了?你發現有什麼不妥嗎?”他們反正要離開這片隕石帶了,這裡的隕石再大也跟他們無關。
“我之前跟你說過, 我是按照我們原來的小星球的運行軌道前進的。也就是說,你哥的那顆星球很有可能會撞上那塊巨型隕石。這一路來其他的隕石倒還好,但是那一塊,我很擔心……”
“你是說那塊隕石如果撞上我們的小星球很有可能會毀了它?!”程星月這才明白何仁的意思,一下子提心吊膽起來:“那怎麼辦?我們能不能先將那塊隕石移開星球的運行軌道?或者是——我們能不能先把它炸成小塊, 這樣就不會影響到我們的星球了。不行, 我哥的基因還在星球上, 我得先回去將東西拿回來。”
何仁沉默了一會兒, 才道:“小星星, 我剛剛一直沒有跟你說。我們逃出星球的時候,星球上的實驗室已經被毀了。”
一陣難堪的沉默, 程星月死死地瞪着何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星星……你別這樣看着我,我當時也是沒辦法,不然我們就要被那個喬爾·克萊德抓住了!”何仁心虛地辯解了一句。然而他非常清楚那個星球,那個實驗室,最重要的是譚海韻唯一留存下來的基因對程星月的意義,所以他心裡也很沒底,程星月對這個現狀會如何反應。
兩行淚突然奪眶而出,而程星月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流淚,呆了片刻突然道:“冷凍室在實驗室地下十幾米呢,也許並沒有損壞。我要回去看看。”
“小星星,你知道我是用岩漿噴發的方式擊打他們的飛船的,所以你說的這個情況可能性不大……不然我們回去一趟確認一下?但是不知道喬爾·克萊德他們還在不在星球上……”說完這些,何仁自己都覺得自己前後矛盾,毫無邏輯可言,但是看到程星月淚眼朦朧地望着他,那一番懇求的姿態還是讓他忍不住鬆口了。
“好,我們現在就回去。”程星月點頭,“若是真的還遇到喬爾·克萊德,便以他妹妹作爲人質,交換冷凍室裡面的東西。我想他應該會同意的吧?”想了一想,突然道:“若是他不同意,那我便留下來幫他幹活,只要讓我有機會能復活哥哥……”便是成爲工具一樣的存在又如何?
“小星星,你這是妄念……”何仁長嘆一聲,只說了這一句,卻不知該如何勸解。想了一想,才道:“你別衝動,若是那實驗室確實損毀了,你不是白搭上你的一輩子?依我看,不如我們留在這裡,等星球運行過來時,抓緊時間進去看一眼。”
“到時候星球內肯定也會受到隕石帶的影響,克萊德家族的飛船肯定會升空查看情況。以剛剛艾德娜·克萊德瞭解的情況來看,喬爾·克萊德肯定也知道這片隕石帶有古怪,他們不敢進來的。到時候我們便抓緊時間進去探一探情況。若是克萊德家族的飛船也跟了進來,咱們也不用怕,不是有那古怪的蟲霧嘛,他們的飛船正是那蟲霧所愛,到時候也一樣不能影響我們去星球一探。”
只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何仁已經將最優選擇分析出來,聽得程星月連連點頭:“好,就聽你的。”
於是何仁便重新計算了一番星球運行的軌跡,並選擇了一個最適合進星球一探的位置,將飛船緩緩地駛向那個位置。
這期間隔離間中的姜毅光他們多次請求離開隔離間去到飛船主體,都被程星月拒絕了,理由是不知道他們身上是否攜帶那些不知名的生物,爲安全起見還是先留在隔離間,等到了合適的地方再做細緻的檢查。幾次三番下來,姜毅光也放棄了努力,但是他心裡清楚,這是程星月對他的不信任已經到了一定程度所致,所以他心裡面的苦澀難以跟旁人言說。
很快,程星月和何仁就見到了他們的那顆星球,然而那顆星球早已不是他們印象中的那顆了。隔得這麼遠,都能看到一片紅黑相間,是岩漿在翻滾,是火焰在燃燒,還有滾滾的黑色火山灰幾乎覆蓋了大半個星球。這樣的情況,他們根本沒法進入星球找到當初的實驗室所在。
“不!”程星月一瞬間就崩潰了,她只默默地重複“不可能!不可能!我該怎麼辦?!哥哥!”,一邊看着那顆星球漸漸地向着他們的方向而來。
“這種情況,我們便是進去星球的大氣層也沒什麼用了。小星星,我認爲我們不應該再去冒險。”何仁理智地跟程星月商量,然而程星月彷彿並沒有聽到他說什麼,毫無迴應。只是一個人在那邊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何仁不再多說,只是駕駛飛船遠離了星球的運行軌道,遠遠地尾隨在星球后面,他要讓程星月徹底死心。
近了,更近了,何仁不再靠前,他知道這種級別的對撞產生的粒子極可能對飛船產生傷害,又是在這樣一個隕石帶中,若是出了什麼事僅憑他們這點人這艘飛船真是無力迴天,所以他們只能遠遠地看着。
沒有聲音,只看到一團耀眼的火花在星球與巨型隕石相撞時熾烈地迸發,然後逐漸歸於平靜。就像放了一個無聲的煙花,絢爛而不真實。
“哥哥……”直到此時,程星月才哭出聲來,她聽到了毀滅的聲音,在她的心裡。
程星月控制不住地哭了整整一天,這期間何仁沒有去打擾她,也沒有讓隔離間的那羣人去打擾她。
而長時間沒有聽到程星月的聲音,姜毅光非常擔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已經意識到這個不知名的男性與程星月的關係相當不錯,甚至姜毅光覺得他可能是程星月的下屬。意識到這一點讓他對程星月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變,他發現自己對她的瞭解真的太少,而自己自以爲是地想爲她安排人生又是多麼的可笑。
再聽到程星月的聲音已經是一天之後了,姜毅光很輕易地聽出了鼻音,擔心地問道:“星月,你怎麼了?哭了還是感冒了?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大家都餓了吧?不好意思我們飛船簡陋,沒有準備這麼多人的補給,所以一直未給大家準備食物。不過我們很快就會到一個平臺基地,我已經通知那邊準備好一切,到時候基地主人會安排各位回本源星的。”
姜毅光很容易就發現了程星月語氣中的冷漠,不,那不僅僅是冷漠,更有一種冰冷的寒意,像是一把已經失去劍鞘的利劍,隨時都想以一種玉石俱焚的姿態刺向任何看中的目標。
“星月,發生了什麼事?”姜毅光更加焦急,“等會兒我想跟你單獨見一面,你先別走。我保證不干涉你的自由,行嗎?”
程星月過了一會兒纔回答他:“可以。等你們做完滅活所有檢查之後,我會把你們交給郎耀,他會安排你們回去本源星的。”
姜毅光放下心來,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坦然。看來這兩年程星月和郎耀之間一直有往來,而且還比較頻繁。他心中一緊,默默地盤算着等會該怎麼說服程星月。
然而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自登上郎耀的飛船基地後,他就基本沒有時間跟程星月單獨說話。郎耀防他防得很緊,雖然客氣有禮,但是就是不肯讓他與星月單獨相處。還有一個電燈泡是艾德娜,也一直緊跟在他身側,毫無做電燈泡的自覺。
郎耀聯繫了克萊德家族的喬爾,他也是剛剛回到本源星。這次出師不利,不但沒有將那顆星球收歸囊中,還損失了一筆星球產權登記費,而且還不能跟父親交差,他正懊惱着。接到郎耀的通訊很是發了一頓火,然而聽到艾德娜在郎耀手裡,態度立刻180度大轉彎,不但爲之前的言語道了歉,還主動提出欠了郎耀一個大人情,並提出立刻去接人。
郎耀拒絕了,主動提出他自己將親自將所有人員送去本源星,只是要請喬爾親自去接一趟,以確定艾德娜等人的身份。喬爾當然是一口答應了。而同時,郎耀又聯繫了房敬平那邊,只說關於產業的事要親自向他彙報,請他派親信之人去到本源星太空站接他一下,房敬平那邊也是允了。
安排好這兩件事,郎耀才放下心來,處理眼前的情況。這次他一見程星月就覺得她不對勁,很不對勁。只是急着要將自己這邊的事處理好,暫時只能先放一放。而姜毅光明顯是知道什麼,一直想跟程星月單獨說話。郎耀怎麼肯讓姜毅光如願?就是不讓他們單獨相處,膈應死這個給他找了N多麻煩的太空巡警。
最後,臨近離開,姜毅光不得不直接提出來:“郎總,我跟星月想單獨說幾句話,你這邊有沒有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