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程星月這麼乖,姜毅光一隻手繼續緊緊地抓住她,另一隻手去取出她嘴裡的東西。
“哎,等等我,帶我一起嘛!”郎耀也湊了上來,在另一邊抓住了程星月。
終於可以說話了,程星月“呸”了幾聲想吐掉點那奇怪的味道,一邊問道:“你塞我嘴裡的究竟是什麼?一股子味道!”
姜毅光沒回答,只是提醒道:“去山頂!”
程星月此時就像夾心餅乾的那個芯一樣被兩個彪形大漢夾在中間,以她的體力完全沒有逃脫的機會,與其與他作對還不如好好配合,也好讓被綁架的日子稍微好過一點。
“急人所急的風啊,請送我們三人到這不知名的山頂吧!”程星月像個巫師一樣大聲祈禱道。既然要做,那就擺出個姿態來,做得好看一點,充分體現自己的價值。
風起了,卷着這三個人直往山頂而去,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他們便已經站在這座石頭山上最高的一塊石頭上了。俯視山腳,戈壁那邊遠遠地能看到稀稀拉拉的草,更遠處就是天際線了。而另一邊,卻是連綿不絕的石頭山,都是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植被。
姜毅光皺着眉頭,以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程星月,問道:“你剛剛神神叨叨的唸的那些是什麼?咒語?你還說你不是此間主人?”
程星月簡直無語了,爲了討好這綁架犯而自創的召喚語言,竟然被看做是咒語。她翻了個白眼,不理他了。
“看起來這地兒真的什麼都沒有,不然咱還是回那蘋果樹下吧?至少那地兒還有蘋果吃,還有魚!”郎耀朝四周望了半天,得出這麼一個結果。
程星月看着那茫茫的戈壁,荒涼而寂寞,她猜想他們仨大約是唯一來過這地方的人了。不知怎麼的,她就想在這個地方留下點紀念來。想到這裡,她擡頭向着天空喊道:“下場雨吧!”
“滴答!滴答!滴答!”雨滴由疏到密,以這山頂爲中心,她們目之所及之處竟都下起雨來了。雨滴落在三個人的頭上,身上,很快就讓三個人成了三隻落湯雞。
“你想幹嘛!”姜毅光沒料到程星月會發出這樣的指令,他一時之間也弄不清她這指令的意義何在,只能朝她吼了一句,又立刻勒令她:“快讓雨停下來!”
程星月卻覺得這樣一場大雨,彷彿是將壓在她心頭的重重壓力和迷霧一起洗刷沖走,她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有一種想要吶喊的慾望,更有一種不想屈服不顧一切的衝動。她對着姜毅光喊道:“你不渴嗎?傳說中天之水是最潔淨的,喝點水吧!”說罷便擡起頭用嘴巴去接雨水喝。
“姜兄,她說的也有道理,剛剛真的渴死我了!”郎耀也勸姜毅光道。
“快將雨停下,聽到沒有?你還想不想繼續說話了!”姜毅光還是不能相信程星月,繼續威脅她。
程星月看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控制住了那一股瘋狂的情緒,清了清嗓子說道:“可以了,別下雨啦!”話音剛落,雨便停了下來。天空亮了起來,比一開始還要亮,大約是雨水沖刷了原來空氣中的灰塵雜質。呼吸一口空氣,清新甘甜。
如今三人全身都溼透了,郎耀和姜毅光兩個男人倒還好,但是程星月的情況卻卻有些不妙。一來,她的衣服比較輕薄,被雨一淋,溼漉漉地貼在身上,幾乎是把她發育良好的身材完全暴露在兩個男人面前,且這兩個男人爲了防止她逃走,還都緊緊地抓着她不肯鬆手;二來,接連的奔波再加上變故,又淋了雨,身體底子不好的程星月便開始發起燒來。但是她一向逞能,雖覺得冷得厲害,但只以爲是剛剛淋了雨,並未放在心上,只是她目前的狀態,實在讓她不能不擔心,畢竟她只是一個弱女子,這兩個男人若是生出邪念想對她做些什麼她還真的很難處理。
姜毅光是第一個發現程星月的窘態的,但是他身上也只穿了一件衣服,倒是不好脫下來給她。斜眼看到郎耀還有一件外套披在身上,便提醒道:“郎耀,你的外套給她穿上。”
郎耀回頭看了下程星月,吹了聲響亮的口哨,但還是從善如流地脫下了外套給她裹在了身上。程星月的臉一直紅到脖子處,不敢擡頭看兩個人。
“天哪,你們快看,那是什麼?!”郎耀突然驚呼道。
程星月擡頭,向着郎耀指的方向看去。卻見茫茫褐黃色的戈壁上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綠色,且這綠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擴大,逐漸連成片,慢慢的侵襲到戈壁的每一處。此時此刻,這哪裡還是原本的戈壁灘,分明是一片茂盛的草原。
三個人目不轉睛地看着,驚歎着。而更令他們驚訝的事情發生了,這些快速發芽生長的綠草,並沒有止步於此,而是一棵接一棵、一片接一片地開起花來,淡紫色的花朵鋪滿了整個草原,就像是看了一場電影,迅速地從開頭跳躍到高潮,讓人心驚又讚歎,不能自已。
“風起。”程星月想要幫幫它們。這些花草的種子不知道被風帶到這裡多久了,一直蟄伏在戈壁中,只等着一場大雨把它們喚醒,拼盡全力地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將生命延續的希望寄託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若是沒有風來授粉,估計他們結果的可能性會大大降低。想到這裡,她便想爲這一場生命的盛宴做一些努力,讓這一場盛放更有價值和意義,也不枉她來這一遭,下這一場雨。
“起風是爲了幫助它們授粉。”到底她現在的自由不掌握在自己手裡,怕姜毅光起疑心,她主動解釋道。
姜毅光什麼都沒說,只是望着這一片花海出神。而郎耀灼灼的目光卻落在她身上,彷彿有什麼要破土而出,她不敢細想。
風輕輕地撫過這一片花海,花草們隨風而動,像淡紫色的海洋,溫柔而靜謐。這樣的場景也沒有持續很久,很快,花朵便謝了,徒留一片綠色。
程星月再也支撐不住,腿一麻便蹲了下來,倒是引起了兩個架着她的男人的注意。
“你怎麼了?”姜毅光的語氣不再像之前那般平淡冰冷,帶着點難以覺察的溫柔,引得郎耀看了他一眼。
可惜程星月如今只覺得自己冷得瑟瑟發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姜毅光語氣中的轉變,她簡單地回了兩個字:“好冷。”
郎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嚇人:“不好,她發燒了。”
姜毅光也摸了摸,扶起她催促道:“快讓風帶我們回到剛剛所在的那樹底下。別睡,先回去那裡你再睡。”
程星月也知道不能留在這山頂上,她強打起精神,沙啞着嗓音道:“風啊,請送我們三人回到那湖邊的蘋果樹下,就是我們來的地方。”
風起,卷着他們飛到半空中。程星月只覺得整個人虛弱無力,還沒到那蘋果樹下,她便暈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人的懷裡,她想掙脫出來,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勉強將那人圈住她的手移開。不過她一動,抱住她的人就發覺了,低低地說了一句:“醒了?”是郎耀的聲音。
程星月想回應一聲,也想問問發生了什麼,但是卻發現自己失聲了,說不出話來。她有些着急,以往她發燒感冒也有類似的症狀,但是如今的情況不同,聲音可是她如今賴以生存的重要憑據。不能說話的話,她拿什麼來制衡另外兩個人?
“別擔心,你發燒了,現在還沒有退燒。一時說不出話來也是正常的。”郎耀見她着急,忍不住解釋幾句讓她寬心,又湊到她耳邊悄悄道:“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程星月在心裡默默地吐槽:就你之前的表現,我信你才見鬼了。但是無論如何,現在她還是儘量乖順一點比較好,靜待她的能力迴歸以後再想辦法脫身吧。
“來喝點水吧。”郎耀站起身,從旁邊的火堆上拿下一個小小的粗糙的石碗,裡面的水還沸騰着。他也發現了這水還不適合入口,有些爲難地看了看程星月。
程星月趕緊朝她搖了搖頭,又指了指一旁樹下的蘋果。郎耀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瞧我這腦子,真是!竟忘了這兒還有蘋果。發燒的人應該要補充水分和維生素,吃點水果是最好的。你等着,我去給你洗。”
他還沒離開,姜毅光出現了。他似乎是剛從湖邊回來,看到坐起來的程星月,點了點頭道:“醒啦,感覺好一點沒?”
程星月還沒開口,郎耀就幫她回答了:“她喉嚨啞了,暫時沒法說話了。我去給她洗個蘋果,你看着她點。”
姜毅光點了點頭,郎耀便拿了三個蘋果離開了。映着火光,程星月看着他給火添了點柴,又把新打來的水放在火上燒,最後朝着她這邊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摸了摸她的頭,道:“還有點發燒,晚上要注意點。”
程星月有點不適應他突然而來的溫柔,是因爲她現在已經沒有威脅了所以纔有這樣的待遇嗎?無論如何,這對她來說都是一個好跡象。她溫順地點了點頭。
姜毅光看到她乖乖的樣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你有一個哥哥?”
程星月一驚,不知他什麼意思,便只拿眼睛看着他。
“之前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喊‘哥哥,我好冷’,所以我猜你有一個很疼你的哥哥,是嗎?”姜毅光見她一副小心翼翼地看他的模樣,就像一個關注敵情的兔子一樣呆萌,不由又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卻被她躲了開去。
姜毅光一愣,又笑了:“你很像我一個好友的妹妹,每次我想摸她的頭都被躲開去……不知她如今在哪裡。”
程星月大約猜出他說的就是自己,當年姜毅光與哥哥的感情是很好的,他也確實經常來家裡做客,也喜歡逗她。但是眼前的他與當年的他還是同一個人嗎?從他背叛哥哥的那一天起,她就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