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之後的我彷彿滿血復活了,我收拾好自己,拉着趙士程出了驛站。
“你着什麼急啊,時間還早,夜裡還有夜市,咱們可以慢慢走。”趙士程阻住我疾行的腳步。
“說不定明天我們就要回去了,這臨安美景我們是看不完了。”我有些遺憾的說。
“你要是喜歡,我們可以在這裡多待幾日,讓大哥他們先回去。”趙士程看到我失落的眼神。
臨安城依山傍水,真的是把這杭州的所有美景都囊括其中。來來往往的人羣和商販的叫賣聲,不愧是京都,竟如此喧囂繁華。
我的腳步停留在胭脂水粉的鋪子那裡,趙士程就在一旁看着我在琳琅滿目的貨品裡挑揀。
“唉,這位夫人買一盒吧,我們的水粉包你滿意,京城很多大家夫人小姐都在我這裡買,不好用不要錢嘞。”店鋪老闆對我介紹。
“那老闆幫我把這兩盒包起來我帶走。”我指着其中的兩個盒子說道。趙士程看到我挑好了,立馬拿出錢袋付了錢,帶着我向前走。果然出門有錢好辦事啊。
“那邊還有些小飾品要不要過去看看?”他問我。
“那就過去看看吧。”聽他這麼說我也想看看這臨安城的手藝。他抓緊我的手,“抓緊了,人多,別走散了。”
我們在人羣中艱難的移動着,好不容易來到老遠看到的店鋪裡,我們剛走進去就有夥計出來迎客“喲,二位客官看看需要什麼,髮簪還是耳飾手鐲,我們都有,二位隨便看。”
我在那裡東看看西挑挑,這鋪子裡的東西確實不錯,趙士程的目光也被裡面的東西吸引了,不知在挑揀什麼。我看到一枚玉佩散發着溫潤的光,與趙士程正好相配。我趁他不休息偷偷用自己帶着的銀子將這枚玉佩買了下來,想回去給他一個驚喜。
我們在鋪子裡足足耗了半個時辰,最後還是買了一套飾品離開了。
再往前走酒旗斜矗,酒樓和路邊的小吃飄出的陣陣香味,直讓人流口水,“我們過去吃點東西吧,聞着好香。”我有些饞嘴的對他說。
“你呀,就是個小饞貓,這麼快就又餓了?”趙士程嘴上這麼說,可腳步還是不停的跟我一起去往小吃攤。
“老闆,來一碗混沌,一屜包子。”趙士程看着我在路邊的一個小桌子旁坐下對老闆說道。
“好嘞,兩碗混沌,一屜包子,客官稍等。”老闆手裡的活不停答道。
不一會兒,兩碗熱騰騰的混沌和一屜包子就放在我們面前,老闆繼續在忙下個食客的混沌和包子,看着包子我迫不及待的想去嚐嚐,卻被對面的人阻了手,“剛出鍋的包子小心燙,先吃混沌,一會兒再吃包子。”趙士程坐在我對面打掉我剛要伸過去的手。
好吧,我先吃混沌,拿起勺子嚐了一口味道還真不錯,我慢慢的吃着,突然面前多出來了一個包子,“已經不燙了,可以吃了。”他看着我說。
我拿起一個包子細細品着,甚是美味。可是沒吃多少我就吃不下了,把包子往趙士程面前一推“這些都是你的,解決掉,別浪費。”
趙士程此時的心裡估計在想,不是你說餓了嗎?怎麼反過來成我吃的最多?雖然他的眉頭皺了一下,可還是什麼也沒多說,在我目光的注視下埋頭苦幹,直到把最後一個包子消滅掉,他結了帳拉起我就走,看來是真吃撐了,一刻也不想再聞到那包子的味道。
我們一路走,一路感受着這臨安城的盛世繁華,聽說西湖有十景,於是我們決定去看看,才能不辜負這如此良辰美景。
我們順着蘇公當年建造橋上走過,雖然現在是秋風颯颯,看不到常聽人提起的蘇堤春曉,如今在這秋風裡也別有一番滋味在,無緣看到那桃花盛開,垂柳初發,卻是看到了那一條條倒垂的柳枝在夕陽裡搖曳。
“喜歡這裡嗎?”趙士程和我一起現在橋上看着下面的堤岸問道。
“嗯,這裡真美,要是春天,這裡應該會更美吧,兩岸滿是桃花和綠柳。”我想起上次與他在山陰一起看桃花的場景。
“你要是喜歡明年春天我們再來,反正也沒有很遠,又我們去看看雷鋒夕照,如今夕陽正好,應該還能看到,別錯過了。”趙士程跟我離開了蘇堤轉往雷峰塔那邊走。
在夕陽下我們真的看到了這美景,我們坐在湖邊安靜的看着這一切,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陣鐘聲,這就是南屏晚鐘嗎?我們來的還真是時候,居然沒錯過這鐘聲。一切都是那麼的湊巧,也是如此幸運,最幸運的是讓我遇到了他,讓我的生命中多了些重要的人。
我們就在這裡等着夜幕降臨,想看看這最後的一景平湖秋月,這也是這個季節西湖最美的地方吧。
“聽說臨安城的夜市更美,一會兒我們賞完月去夜市看看吧。”我在徵求他的意見。
“這都一下午了,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趙士程有些擔憂。
“沒事兒,我下午有午睡,剛剛又吃了東西,這會兒坐在這裡也歇了很久了,你就陪我去嘛好不好。”我突如其來的撒嬌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還是答應了“不過有條件,你一旦累了一定要告訴我,我們立馬會驛站。”
“好,我要是身體撐不住了一定會告訴你的。”我向他承諾道。
最終我們看到了平湖秋月的美,那一輪皓月映照在秋水之中,讓人的心裡也陡然明亮起來,不摻絲毫雜質。
他答應我去夜市,果然沒有騙我,燈火通明的映照着整個臨安城,來往的行人沒有絲毫減少,卻越來越多。一些攤位前擠滿了人,我看到有畫船在河裡飄蕩着,也想去看看,可這次他卻無論如何也不答應,我不解他爲什麼就不讓我去,跟他耍小性子,一個人坐在河岸邊吹風。
“婉兒,你聽我說,那畫船女子是不能上去玩兒的,你要是想去,明天我們去弄條大船好不好?”趙士程追過來哄着我。
我有些似懂非懂的,這些畫船女子爲什麼不能上去玩兒?我把話憋在心裡想想還是算了,既然趙士程不願意我過去那就不去了吧。
河邊有些孩子和少男少女們在放着河燈,那些河燈在水面上像是一朵朵盛開的蓮花,突然有一盞亮着的河燈與周圍的河燈撞上了,立馬翻了過去,一個孩子慌慌張張的邊跑邊喊“我的河燈,我的河燈。”那孩子直接朝着我撞了過來。
我還沒回過神來,便一失足跌進了河裡,拿孩子也隨着調了下來,在我跌落的那一瞬間,趙士程想拉住我的手,卻終究還是沒拉住。我在水裡拼命掙扎,這入秋的水本就已經很涼了,再加上我原也體寒,水裡的我不停的打着寒戰,只聽岸上有人在喊“救人,趕緊救人啊”。
漸漸的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了,只記得有人將我從水裡抱着,焦急的叫着我名字,我卻無力回答。
岸上的人大聲呼叫引來了畫舫的船隻,上面會水的和岸上的人都跳進水裡救人,趙士程在我掉進水裡的那一刻跟着也跳了下來,他根本來不及管身邊的孩子,他的眼裡只有我,他艱難的將我抱上岸,看着已經昏迷的我,不停叫我名字,他此時很害怕,怕我就此離開他。
趙士程一路上抱着我趕回到驛館,根本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和身體,立馬讓驛站的夥計去請郎中,他一身水的守在我身邊,跟我換了乾的衣服,有些驚魂未定。他抓着我的手一直喊我的名字,我能聽得到,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睛。
大夫來了,他還是抓住我的手不願讓開。大夫無奈了“這位公子,你不鬆開夫人的手,我如何給夫人診治?”
聽到大夫如此說,他才堪堪鬆了手讓大夫給我把脈,大夫的眉頭一直緊皺,把完脈搖了搖頭“這位夫人本就體寒,又常年病弱,這次又沾了秋水,恐怕是難以恢復啊,我先下服藥試試,若是不行,就恕在下無能爲力了。”
大夫說完就要開藥方,趙士程聽到大夫說無能爲力有些惱怒,“你的意思是你治不好,那你還開什麼藥方,你可以走了。”趙士程還保留着一份理智,大夫搖搖頭離開了。
緊跟着趙士程又下樓交代讓把全臨安城最好的大夫都找來,只要大夫能治好他夫人,丁當重金酬謝。
外面的侍者聽到趙士程的話立馬出去讓人幫着找大夫,能在這驛站住着的定是有身份的人,再說這幾日衆王爺回京,說不定是哪個皇親國戚的人,一旦耽擱了可是吃罪不起。
一會兒的功夫,驛站裡便來了五六個大夫,輪流着爲我把脈,可是最終誰都沒敢開方子,實在是沒辦法,這五六人已算是臨安城的高手,卻也無從下手,“你們也沒辦法,是不是?”趙士程有些絕望了,他跪在地上,對着這五六位名醫“求求你了,大夫,救救她,我不能讓她死,求求你們了。”大夫們也是面面相覷,既不能離開,也無法安撫跪地上的人。
濮王他們回到驛站,看着慌慌張張的侍從,一問才知出事了,推開門看到的便是此番景象,趙士程淚流面,衣服還是溼的,一直朝着別人叩頭。
濮王訓斥“你看看你這像什麼樣子?去把衣服換換。”轉頭對大夫說“你們看看如何了,先下藥,也不能一直這麼拖着,藥有沒有效吃了才知道。”
大夫們應聲以後開始琢磨着下藥,趙士程還是在那裡不肯離去,實在沒辦法,兩位王妃勸着“我們在這裡照顧你還不放心嗎?趕緊去把衣服換一換,彆着了涼,如果連你也病倒了,你可就真沒辦法照顧她了。”
聽了兩位王妃的勸,趙士程終於在世子的攙扶下離開去換衣服了。他一步三回頭,彷彿這一去就天人永別了,他想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