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士程換完衣服再回到房間裡,儀王妃已經端着熬好的藥,一勺一勺喂到我的嘴裡,我雖昏迷卻竟然還是把藥嚥了下去,灑在外面的也不少。
趙士程進來以後伸手去接藥碗“二嫂還是我來吧。”
“不用,你看我這不是喂的好好的嘛。”二嫂推開他的手,告訴他大哥二哥他們在等他,早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會掉水裡去?”濮王在屋外問,儀王和世子們也是一臉焦急等趙士程解釋。
“一切都是意外,我們在水邊看人放河燈,不料被一個孩子不小心撞到水裡去了,我沒有拉住。”趙士程低垂着眼睛,異常愧疚。
“不是什麼陰謀就成,你好好照顧弟妹,皇上也沒下旨讓回去,正好在這裡養幾天,找大夫也容易。”濮王叮囑道。
趙士程聽到大哥放自己走,腳底生風的回到房間。“大嫂,二嫂你們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婉兒有我照顧着。”
“那也好,大夫說了,弟妹有可能會發熱,藥吃下去了,你要多注意,要是有什麼事情就叫我和大嫂。”儀王妃看了眼焦急的趙士程。
“嗯,我曉得了,我會注意的。”趙士程滿口答應。
所有人都走了之後,趙士程關上了門窗這個房間裡終於又只剩下他們二人。趙士程坐在牀頭看着我蒼白的臉,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婉兒,我知道你能聽到,我就想和你說說話,你聽着就行。”趙士程根本不管我聽不聽的到,只是想讓自己心裡好受一點。
“你知道嗎?從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那是在姑祖母的府裡,我不知道你是哪家姑娘,只能默默將你記在心裡,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們又能遇到呢,我這樣告訴自己,果不其然,我在春暖花開的時候又見到了你,這就是命中註定,我終於也知道了你是唐府的小姐,雖然你嫁過人,可我不在乎,後來我跟兄嫂提到你,可他們說你有可能無嗣,我也不在乎,我從小在兄嫂的呵護下長大,他們也尊重了我的想法,終於你和我成親了,我終於能守着你了,不讓你再受任何委屈,可是這次我還是沒能保護好你,對不起。”
我聽到他的話,手指動了動,本想告訴他不是他的錯,是我太任性了,我好想去撫摸他的臉,可我做不到,我根本擡不起手。
只能聽他不住的跟我說話,沒多久我感覺我的身體有些發冷,四肢冰涼,刺骨的冷深進骨髓,我身體不住的顫抖,他看到我的反應不停的問我“婉兒,你怎麼了,啊,別嚇我別嚇我。”突然我的身上又開始發熱,滾燙滾燙的,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是燙的。
他摸了摸我的額頭,自言自語的說“果然發熱了,婉兒,我去打水來,你一定要乖乖躺在這裡。”他不管我能不能聽到,手忙腳亂的去打了水,給我擦拭額頭,一遍又一遍,似乎不知疲累,但我的燒一直沒有退下去,他更焦急了,卻沒有別的辦法,終於到了黎明,大嫂和二嫂又來看望我。
入目的是亂糟糟的房間,和滿眼紅血絲,一臉疲憊和絕望的趙士程。“怎麼一個晚上就成了這個樣子?”濮王妃還是有些心疼趙士程,畢竟這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
“大嫂婉兒一直不退燒怎麼辦?會不會這樣一直下去燒壞了。”趙士程低啞着聲音。
“這樣,把大夫開的藥再喂一副看看,不行就再找別的大夫。”大嫂還是決定一試。
“我這就去吩咐,讓人熬藥。”趙士程轉身準備去交待。
“好了,還是我去吧你好好休息一下,別讓大哥他們看了心疼。”二嫂也有些不忍心。
半小時以後,二嫂端着藥碗上來了,她本打算喂藥,可是被趙士程搶了過去,一口一口的喂,不停的試着藥溫。一碗藥就這樣喂完了,衆人都在等待藥效,可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還是毫無起色。
正在這時皇宮裡傳來了懿旨,皇后娘娘宣王妃們進宮賞菊花,本想回絕了,卻又怕皇后娘娘多心,於是濮王妃和儀王妃不得不進宮去,臨走前交代了趙士程一定要沉住氣,現在就是一個字等。
趙士程就算在着急也只能答應,外面的兩位王爺低聲給王妃說了些話,才讓王妃離去。
皇宮裡的菊花競相開放,引得蝴蝶在其中翩翩起舞。二位王妃到的時候其他王妃們早就到了,皇后看到二位王妃來了,絲毫沒有皇后的架子,趕緊迎接,相互客氣了幾句,就和王妃們聊起了家常。
“濮王妃,儀王府,你們這是怎麼了,有些心不在焉的。”皇后看到兩位王妃的神情有些不太對關切的問道。
濮王妃怕皇后着惱了她們於是躬身道“卻是是家裡遇到了事情,所以有些分心,還請皇后娘娘見諒。”
皇后見到濮王妃如此恭敬不禁問起“可是王府遇到什麼難事兒了?能否說與我聽聽,咱們也算一家人,也還有皇上撐腰呢。”
“臣妾的王府弟媳昨夜不小心落水了,現在還高燒不退,昏迷不醒,臣妾也是擔心,還請皇后娘娘不要怪罪。”濮王妃小心翼翼的回答,旁邊的儀王妃也是內心揣揣。
“你們這次王府不是隻來了你們兩個女眷嗎?”皇后有些詫異的問道。
“原本是隻有我們兩人,可是我們家王爺的幼弟,說是很少來臨安,要帶着新婚妻子,也就是我那弟媳來看看,於是就和我們一同來了也住在驛站裡,只不過皇上的召令裡沒有他們,於是我們斗膽讓他們自己去臨安城裡看看,誰知道發生了意外。”濮王妃還是有些忐忑。
“哦,濮王幼弟,我聽說濮王兄弟十一個,你說的可是那個最小的。”皇后思索一番問道。
“正是,老王爺去的時候老十一還小,是我和二弟妹一起把他拉扯大,他也像我們自己的孩子一樣,如今有了媳婦,雖然是弟媳卻也和自己的兒媳沒差別。”濮王妃想起趙士程小時候那可憐的眼神抹了一把淚。
“二位王妃還真是個好嫂嫂,你們別急,我這就跟皇上請旨讓太醫院的太醫去看看。”皇后安撫道。
“我們替弟媳謝過皇上和皇后娘娘。”濮王妃叩謝道。
皇后讓王妃們在這裡賞花,自己則回去跟皇上說了這件事,皇上眼裡閃着精光的同意了,於是皇后親自去太醫院召了太醫,領着太醫去見了二位王妃,讓她們趕緊回去給弟媳看病。
太醫和王妃們各自上了馬車往回趕,驛站裡趙士程早已按耐不住了,只吩咐衆人再去請大夫,可自從昨天一個個大夫都搖着頭走了以後,在沒人願意去替他請大夫了,也沒有大夫願意來,在他要瘋狂的時候,兩位王妃帶着太醫到了。
“十一弟,你冷靜點,宮裡的太醫來了,趕緊讓太醫瞧瞧。”趙士程聽到濮王妃的話終於壓抑住自己狂躁的心情,爲太醫讓了路。
老太醫眯着眼睛把了會兒脈開口道“王妃和公子莫要心急,這位夫人雖說病症複雜,我卻還是有把握能治好的,我現在就開藥方,你們速速去抓藥,只是有幾味藥不太容易買到,我相信以王府的能力,多派些人總能尋到。”
“是是,那還請老太醫下藥,我這就找人去抓藥。”趙士程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老太醫迅速的寫好了一張方子,遞給趙士程,然後又另寫了一份,說道“這三味藥你找三個人去買,買來後和我給你的那個方子上的藥一同熬製,餵你夫人喝下去,過了明天也就退燒了,人就能醒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趙士程本來升起的希望在這轉折下又有些破滅。
“只不過以我的醫術對她身體的調養最多能保她身體十年無虞,還請見諒。”老太醫拱手說道。
“十年嗎?老太醫你已經盡力了,以後她的身體還得勞煩你調理,別這麼說,若不是有你,估計我已經放棄了。”趙士程雖然還是有些頹廢,卻是心裡還有些希望,至少他們還有十年時間。
太醫走了之後,就讓人馬不停蹄的尋藥,終於藥找齊了,只不過那三味藥也算是重金購買。可是王府並不在乎這點錢,只要藥到手就行。
趙士程支走了大嫂二嫂,就坐在那裡陪着我等藥熬好。
濮王和儀王各自也都回去問了今天的事兒,宮裡的老太醫怎麼會來。二位王妃各自給丈夫說起宮裡發生的一切。
“皇上這是故意賣給我們一個人情,讓我們王府以後可以踏踏實實的效忠他。”濮王對濮王妃說道。
“原來如此,我說皇后他們那麼熱心,一聽我們是看着十一弟長大的,就立馬說要給找個太醫。”濮王妃感嘆到。
“不過,不論如何,我們王府不吃虧,我們從來沒有非分之想不是嗎?”濮王說道。
這一次老太醫開的藥比前天那些郎中開的藥還要苦,趙士程嘗一口都受不了,想着良藥苦口,還是餵給了我,終於我慢慢的發了汗,到了後半夜的時候我退了燒,他已經看到了希望,給我換下了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他看到我已無大礙,終於放下心來,趴在我的牀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