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賴竹明拖着疲憊的身子敲響了自家的大門。
這時辰也只有祖母醒了,出來看他,一臉擔心的問:“不是說去戴家嗎?怎麼又去了皇宮了?”
竹明頭暈乎乎的坐下:“七皇子在宮裡邀實初一聚,知道我是他朋友,央他代爲引見,說是交個朋友,一時間喝大了,在宮裡過了一夜,勞祖母掛心了”
老祖母心疼的讓下人去備解酒湯,皺眉問道:“他無緣無故的爲何要認識你,怕是目的不純啊!七皇子身後可是白家,他們家雖說中立,可近半年來並不安分,你可要小心一點啊!”
他嘆氣,打了個臭臭的酒嗝:“我近日不是陪實初兄讀書嘛?也着實幫他提上了功課,七皇子知道後便來找我,想是打算招一個謀士,借實初來拉攏我了,又明確與我說過,待我高中榜上有名,便許我高官厚祿,屆時帶着我們一起幹番大事業”
老人家依舊皺着眉:“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若是你不高中,那酒後胡言亂語便可一下帶過,你高中了便是他慧眼識珠,橫豎都是贏,他不會吃虧的,倒是你,那時候便左右都不是人了,那你...怎麼想的?”
竹明眼睛閃閃的笑了笑:“父親爲了我,斷了從前的壞念頭,母親也變得溫順,這個家好不容易纔有個樣子,我可不能讓他輕易毀了。”
說完倒頭一閉眼,伸手撫上額頭,有些玩笑不恭道:“反正不過是一頓酒罷了,胡說八道的東西當不得真,祖母就放心吧!”
她這才鬆了眉頭,呼出一口氣來:“你長大了,也懂事了,祖母相信你自己會有打算的,你等會喝過醒酒湯便回去再休息休息吧!”
竹明起身目送祖母離開,他坐了一會,還是沒喝醒酒湯便回房間去了。
回到房間的賴竹明坐到牀上,將枕頭底下的畫拿出來,小心翼翼的展開,放在牀上。
他慢慢躺下來,伸出手來撫摸一旁的畫像,畫中女子美貌無雙,明眸皓齒,手如柔夷。
畫像上面還赫然寫着一行小字:易煙雨,字楠楠,生於十二月十五。
他緩緩閉上眼,又開始回憶過去...
那天是煙雨生辰,任平生特意帶她出來逛夜市,她想吃糖葫蘆,平生便讓她等在原地,他去買。
旁有個賣糖人的小攤子,煙雨一時技癢,跑了過去畫了一個豬八戒背孫猴子。
賴竹明正搭上一個青樓女子一起逛街道,那女子也想他爲她畫個糖人,結果碰上了煙雨。
她就這般大笑的站在人羣中,高高舉起糖人免得旁的小孩給搶了去,還哼了那首順口溜:
背媳婦,背媳婦,不料背個孫猴子,孫猴子,孫猴子,不料撿個豬呆子!
她是那般的活潑動人,連他都莫名想要逗一下她,於是他真的就這般幹了!
大步上前,一把搶過她的糖人,直接咬了一口,笑問道:“這個我要了,你多少錢肯買於我?”
驚的煙雨瞪大了那雙烏黑的眼睛,隨後又十分生氣道:“這是我付錢自己做的,不賣,你如此明目張膽的搶別人的東西,你還知不知道什麼是禮義廉恥?”
賴竹明只笑笑,又啃了一口,說道:“你不賣我也已經吃了,再者,我也願意付你錢啊!所以這算不得是我搶的,也拉扯不上什麼禮義廉恥”
“你這是強盜般行爲,還在這裡死皮賴臉的”煙雨生氣的鼓起的腮幫子。
接着,自我安慰道:“算了,好女不與男鬥,這糖人算是餵了狗了!哼!”
說完,她氣沖沖的離開了,而竹明微笑看着她離開的方向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一旁的女子看慣了這般似的,輕搖摺扇,笑意滿滿道:“賴公子這般看着人家,怕不是喜歡上了吧?”
竹明沒正面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拉着她離開了,不一會兒更是自己鬆開了她的手。
道:“今日忽感不適,就不陪月娥姑娘散步了,我這便讓人送姑娘回蕙芳齋!”
那女子將小扇子輕輕撲在他臉上,撒嬌般道:“那等公子好了,記得到蕙芳齋找我哦!”
“自然!”
目送着女人離開,賴竹明舉着手中的糖人便開始去追人,處處尋找着那位粉綠色衣裙的女子。
人沒看見,倒是遇上了戴實初,他老早見竹明在那舉着個糖人跑來跑去的了,好奇便喊他上來一起玩。
賴竹明也沒有想到,他就這般輕易的見到了煙雨。
一見到人,兩人都分外驚訝,戴實初十分好笑問他怎麼拿着個糖人?
他便高興道來:“剛纔喝了點小酒,路上發酒顛搶了人姑娘的糖人,內心十分過意不去,便四下尋找,想與姑娘道個歉!”
煙雨沒好氣道:“發酒顛?我看公子清醒的很呢!說話都不帶磕巴的”
任平生一見他手裡的糖人便明白了,見人家也有意道歉,便放軟了口氣。
“許是這公子見楠楠的豬八戒背媳婦十分可人,才忍不住下手的,而且他身上酒味也挺大的,你就原諒人家吧!”
任平生一聽,知道了她的名字又是一番高興道來:“都是我喝酒誤事,冒犯了楠楠姑娘,還請楠楠姑娘見諒”
煙雨一下子又火上頭來了,急得站起身來大吼:“楠楠也是你能叫的,這可是我的小名兒,你不許這般叫我,不許”
戴實初也被煙雨生氣的小模樣給逗笑了,忙幫竹明說話:“都怪我,都怪我,還沒給你們介紹介紹,讓我這兄弟鬧了個笑話”
實初這就給他們互相介紹起來,首先介紹他:“這是賴竹明,與我同歲,都在孔先生的私塾裡上課聽講”
接着他指着一旁存在感較低的戴溫淑道:“這是我常常與你說起的阿姊,你也跟着我叫阿姊就行了!”
竹明微微行含鄂禮,兩人相視一笑。
實初又指向任平生,一位溫文爾雅的書生形象:“這是任大才子,任平生,與我阿姊是詩友!”
竹明抱拳表示敬仰,面露喜色:“早就聽聞任大公子的才華舉世無雙,容貌也是數一數二的好,今日見了果真不凡”
任平生抱拳回敬他,“不敢當,不敢當,不過是誇大其詞罷了,小公子還未長成,大了定不比旁人差”
剩下最後一個,煙雨倒不用他人來介紹,自己站起來便抱拳開口道:“易煙雨”
賴竹明十分高興的抱拳回道:“賴竹明”
“今日無意冒犯,還請楠楠......不,還請煙雨姑娘見諒”
煙雨也不是個小氣的,區區幾文錢一個的糖人也沒必要和人計較那麼多,當下便原諒他了!
“今日是我生辰,我便大人有大量的原諒你了!而且你還比我小,做姐姐的就不和你計較那麼多了!”
說完還來上一句:“你日後不要再搶別人的糖人了!知道了嗎?”
竹明看着她那般可樂模樣,心裡樂開了花,連忙道是!
那一天晚上,他過得很充足,易煙雨彷彿像一道光一樣,猛然照耀在他黑暗的生活裡!他笑得很開心,發至內心的笑。
那一刻,他找到了人生接下來的方向和目標,也在那短短几秒規劃好他的人生。
不管如何,他的後半生都有易煙雨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