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實初百無聊賴的扯起簾子來看,看着外面的燈火通明,人潮涌動,又嘖了一聲,怏怏的放下來。
同乘裡的任平生被戴溫淑挽着手,扯起嘴角問道:“戴公子彷彿有些不快,是任某打擾兩位了!”
今日是十五,晟朝每逢初一十五都會放宵禁,戴溫淑本想和弟弟出來遊玩一番,不料遇上了任平生一個人在晃悠。
戴溫淑沒好臉色的瞪了一眼阿弟,親暱的挽緊任平生的手臂,甜甜道:“他今日身體不大適,等會兒就下車歸家去了!不用管他”
“任哥哥也有許久不見淑兒了,今日就好好陪淑兒逛逛可好?”
任平生微笑着,有些猶豫:“這,恐怕今日...今日...”
戴實初一聽他在那吞吞吐吐的說話,頓生不快,有些找茬:“怎的?大晚上的任公子還有什麼事情要去做?難道還有比阿姊重要的?那還有誰比我阿姊還重要呢?”
頓一下,挑釁般看向他“約在大晚上出來見面的......該不會是青樓女子吧?”
呵,任平生擡頭冷冰冰的望向他:“近日家母不幸感染風寒,想念外面的吃食,我出來買罷了!懷揣小人之心,便已小人心思揣摩,怕不是今日戴公子就是出來逛青樓的吧?”
那惡狠狠的眼神倒不叫他戴實初害怕,反而也狠狠的瞪了回去,大有一副:有種就和我打一場的感覺!
戴溫淑連忙拉着他,輕聲細語勸道:“阿弟他沒有那個意思,任哥哥不要誤會了!自是任伯母更重要,也是我考慮不周,這幾日沒有去探望,等會兒我送任哥哥回去吧!順道去看望一下任伯母”
戴實初生氣的嘖了好幾聲,十分不服氣的靠在一角落裡。
平生眼睛一轉,又微笑看向她:“現在夜已深,淑兒還是不要來了,而且母親的病情也沒有很嚴重,這幾天就好了,還是不勞煩淑兒來回奔波了!”
溫淑正想表示不會累,誰料這時忽然有人驚了馬,驚的車上四人心都要跳出來了。
馬亂踢亂啼了許久,車伕也大力扯了許久的馬嘴嚼才讓馬安靜的停了下來。
旁的阿姊被嚇得不輕,戴實初見狀十分生氣,低聲怒罵一聲,怒氣沖天的掀開簾子,大聲呵斥着:“哪個不長眼,嫌命長的玩意兒,膽敢驚了小爺我的馬車?”
他什麼也沒看見,倒是車伕害怕的給他指了指方向,他望見了一人,跑得賊快。他當即跳下車去追人了!
任平生就看着他莽撞的下車去追人,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
懷裡的戴溫淑也被嚇得夠嗆,不知發生了什麼,着急問道:“發生什麼了?阿弟怎麼這麼着急的下了車?”
任平生笑着牽起她的手道:“無事,他很快便回來了,你受了驚嚇,還是先回家吧!”
追了許久,他才追上那身穿翠衣竹紋的人,那人一轉身他也是納悶了!這人與印象中的有些不同,整個人消瘦了許多,無精打采的樣子,還有大大的黑眼袋,狼狽不堪極了!
他十分疑惑的問道:“竹明兄,是你...撞了我的馬?你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如此狼狽?”
賴竹明怯怏怏的笑了笑,有些失落的低下頭道了句:“看花了眼,認岔了人,白白的讓戴兄弟受了驚,還跟着我跑了幾條街,真是抱歉!”
他一臉疑惑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難得今日遇上,去喝上一點,你再好好和我講講就是了!”
剛剛在街道上,被自家長輩催出來散散心的賴竹明無意間發現在糖人攤前的女子。
那男子生得明眸皓齒,手如柔夷,畫的糖人也十分好看。
是她最拿手的豬八戒背媳婦啊!這小媳婦還是個猴模樣呢!這跟她還真像!
本沒什麼,誰料那男子竟高高舉起那精緻的糖人,高興大笑道:
“背媳婦,背媳婦,不料背個孫猴子,孫猴子,孫猴子,不料撿個豬呆子”
那一刻竟像極了回憶中的少女,讓他眼眶剎間便紅透了。
他這才失態的去追着那個人討個說法了!
戴實初聽完緩緩擡手灌了自己一杯酒,虧欠看向她,理虧般小聲說道:“你...還在想她?”
他擡眼望了望臺上的歌姬,眼含淚花道:“心尖上的人啊!怎能輕易忘了!”
戴實初又狠狠的浮了一大白,“對不起了,當時任平生下手太快了,我...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才...落得這般下場,是我對不住你”
賴竹明舉杯喝上一杯,輕輕放下:“她本是罪臣之女,戴兄還答應我留她一命已是極好了,逃不了的終究是逃不了的,怨不得別人”
他又倒上滿滿一杯,癡笑道:“都怪我,若不是我把她介紹給你認識,她就不會把你害得如此相思成疾,你今日也能與我痛飲上幾大杯”
賴竹明怏怏道:“若沒有她,倒也不會有今日看透一切的我,怕是我還在那煙花之地轉悠呢!”
只見他傷心的舉起酒碗來,大口大口的喝...
易煙雨身穿一襲男裝來掩飾身份,手握一大大的豬八戒背媳婦的糖人,在路邊的小攤子裡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水。
可把她累的夠嗆,她不就畫了個糖人嘛?又沒偷又沒搶的,莫名其妙的被人追了幾條街,好在她機靈,拐到人多的大路上,人一多一擠,就找不到她了。
被追累了,有些餓,點上一碗麪條,大快朵頤的吃起來,把剛纔不高興的事情忘了個乾淨,吃飽喝足了才高興離開。
她又到了那小酒館裡頭,小二給她上了一罈陳年女兒紅,易煙雨亮出那明晃晃的金條來:“我想知道,四皇子黨派中誰知道全部真相且尚存於世?”
那小掌櫃依舊微笑面對,從容淡定,只道讓她稍等片刻。
出來關了門,又進去旁的一隔間,接見了另一位客人。
任平生靜靜坐在裡面喝着小酒,見人坐下,掏出盒子打開,裡面那顆南海夜明珠亮如白晝。
“我要見前任國師,慕楠辭,請掌櫃的告訴我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