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雪晴的聲音傳過來,婉唐立刻笑的望着門外,只見雪晴一身黑色官服,臉上貼了幾縷假鬍鬚,皮膚黑了一些,乍一看,真有些像華元。“你這樣打扮真的很像華元啊,明天去上朝嗎?”雪晴有些迷濛的走過來,幽幽的說:“我今天已經上朝了,華元大人,昨天已經死了。朝裡沒有人認出我是假冒的,就算是有,也不敢說吧。”婉唐的心一震,雪晴的表情是那麼的受傷和無奈,他是個純潔的孩子,讓他代替華元,他一定是不願意的吧。嘆口氣,走到他旁邊,輕輕的撫着他的臉,拉着他原處坐在地上,柔聲安慰:“雪晴,你說,做官是爲了什麼?”雪晴眼睛有些朦朧:“瞭解百姓疾苦,爲子民改變生活吧。”“是啊。”婉唐溫柔的說:“你現在是右師了,你知道你的權力有多大嗎?也許你不知道,可是你知道大王的權利有多大吧。只要你想的到的,能爲百姓做的事,大王都可以答應你的。”雪晴的眼睛恢復了些神采:“真的可以嗎?我可以爲百姓做事?”“當然可以,”婉唐捏捏他的臉,笑起來:“你如果不想做華元,可以裝病,過幾天就假死,到時候華元病死了,你雪晴就可以參加科舉,正大光明的做官。”雪晴一聽到華元的名字臉色又暗了些下來。閉上眼睛,思索了好久,卻突然問:“姐姐,我已經長大了,告訴我,我父母在哪裡吧?”“什麼!你父母!”婉唐有些許的震驚,看着急切的雪晴,心一涼。遲疑的看着空蕩蕩的門外,卻不敢開口。“他們……死了……嗎?”雪晴的眼睛有些迷濛。死了嗎?是的,十三年前就死了。明月那蒼白的臉,飛舞的黑髮和不甘的眼睛似乎此刻還在盯着她。明樂孤瘦的屍體全是絕望,他們那麼相愛,爲什麼玉倫公主不能讓他們離開呢?全是爲了她的王家威嚴嗎?駙馬薄情又怎樣,明月是受害者,爲什麼她可以放駙馬一條生路,卻非要賜死那對苦命鴛鴦?
“姐姐,求求你告訴我?”雪晴抓着婉唐的手,不住的祈求。婉唐有些無神的看着他,喃喃的開口:“你的父親叫明月,母親叫明樂……他們……都很漂亮,很善良……”思緒似乎回到初見明月的那一刻,纖細白嫩的玉手掀開車簾,淡紫色的長披風,眉目清柔,一雙眼睛帶着笑意,柔柔的看着婉唐……“他們都住在玉倫公主的府裡。你父親是駙馬的書童。你孃親是大丫頭,他們很相愛……可是……駙馬寵愛你……母親,公主一怒之下,賜了他們毒酒,又把你扔到了雪地上。府裡的管家,也是我的義父,偷偷將我送出府,救了奄奄一息的你。”婉唐不敢看雪晴含淚的雙眼,她不想雪晴太過難受,把駙馬寵愛的人改爲了他的母親,這樣會更容易接受些吧。雪晴抓着她的手用力很大,似乎要將她
的手腕掐斷。婉唐抿着嘴沒有出聲。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世界似乎要到了末日一樣,雪晴終於開口,聲音沙啞:“玉倫公主?”“是的。管家是張老實,是我的義父,你去的時候將他找個避靜的地方安頓好,千萬不能讓大王知道。”婉唐看着雪晴紅腫的雙眼,低聲囑咐。雪晴點頭。婉唐撫撫他額前的長髮,“她雖然是公主,可是你決意要殺了她報仇的話,姐姐爲保你平安的。”雪晴再次點頭,有些無神的站起身,“姐姐,我明天起程去察訪民情,就不跟你告別了。”他有些踉蹌的離開,婉唐看着他的背影,這個純潔的少年也將會染上血腥,爲他早去的父母報仇。明月哥哥,明樂姐,雪晴已經長大了,他去爲你們報仇了,你們……應該會開心的吧?
鮑革這幾天都不再來,似乎有意讓她冷靜。而她將王宮翻了遍,也沒有楚漣夕,看來,是在宮外了。鮑革如今是大王,他想藏一個人,就算是玉家和顧家聯手,也是無法查到的吧。
“婉唐。”顧淵茶笑的叫她,舞着摺扇瀟灑的走過來,他已經恢復了宋國三公子的模樣,只是眉宇間多了些老成。婉唐撇撇嘴:“冬天唉!冬天唉!搖扇子裝酷!凍死你!”顧淵茶看着她可愛的小臉,失聲笑了出來:“美人都是這樣。你沒看出來,我又美了些?”說着將臉湊到婉唐面前,還眨了眨漆黑的雙眼,婉唐抱着雙臂抖了抖:“真恐怖,大男人,你拋什麼媚眼!”不過仔細看了他一眼,隨後有些驚奇的說:“你別說,還真好像又美了些?不會吧,你都奔三的人了,怎麼還會越長越美尼!說!用什麼絕招了!敢藏私!”說着伸出雙手要去揪顧淵茶的耳朵,顧淵茶哈哈一笑,連連躲閃:“我用的你也用啦!你難道最近都沒照鏡子嗎?其實你也美了很多。”“真的?”婉唐立刻摸上自己的臉,衝着後面大叫一聲:“桃兒,拿鏡子來!”桃兒立刻歡快的奔進屋子,捧了面黃銅鏡出來,跪坐在婉唐面前,婉唐對着鏡子上照下照,雖然黃銅鏡看人不清,可是好像真的漂亮些了唉!她臭屁的摸着自己的臉,呵呵傻笑:“真的啊,確實美了些啦,我是不是也算的上,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了?”
“啊?”顧淵茶嘴脣微張,白了她一眼:“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你挺會爲自己做詩的嘛!真是白瞎了一首詩!”說着,用扇子遮住嘴,呵呵笑起來。“靠!你找死!”婉唐揮着拳手,就要打過去,顧淵茶擋住她的長臂,突然含情脈脈的看着她:“但是如果你肯嫁給我,爲我生一個小顧的話,以我的天人之姿,再加上你的輔助,也許他會配得上這首詩哦?”
“切!”婉唐白了白眼,推開他放電的俏臉。“要生絕色的話,還要你啊!我孟婉唐
認識的那都是帥哥啊!你看玉蕭樓,人家多麼出塵飄逸,清魄,單純冷酷,狂傲不馴,就連我們的漣夕公子也像一朵荷花,淡淡的散發着清香,讓人迷醉……”顧淵茶吃醋的哼了一聲,“還有大王呢,他可是天下第一美人,怎麼不算上他?”婉唐聽他提到鮑革,臉一沉。沉默了半晌,低聲說:“有沒有漣夕公子的下落?我想離開這裡。”顧淵茶認真的看着她,搖搖頭:“我今天進宮來,是因爲太后要聽我吹蕭。宋國三公子中,我以蕭爲名。不過我以前不曾見過太后,她怎麼會突然招我進宮聽蕭呢?”說着皺起了眉。婉唐也有些疑惑:“可能是丞相那個案子,讓太后知道了你的存在。既然是聽蕭,你就好好吹奏一曲,不要讓她找到麻煩。小心些,我會派個宮女跟你去,有什麼不對就讓宮女來告訴我。”顧淵茶看她憂心的樣子,心中微暖,笑了起來:“那好啊,就桃兒吧。我看她挺伶俐。”那桃兒聽顧淵茶叫她,小臉立刻羞的紅了起來,一臉的笑意。婉唐鄙視的白了顧淵茶一眼:“明知道自己桃花繁茂,還故意暗送秋波。”“暗送秋波?”顧淵茶點頭:“沒有聽過,你不僅會作詩,還會造成語呢,秋波是什麼?”婉唐切了一聲,大聲嚷叫:“秋波就是秋天的菠菜!一點文化也沒有!快走快走!”顧淵茶被她一推,有些鬱悶的連連回頭,最後忍不住說:“菠菜是什麼菜?好吃嗎?”“…………”
無聊的日子讓人憋悶,不知道爲什麼,玉蕭樓和清魄竟然都不來看她,真是絕情!哼,等哪天讓她見到了他們,非得用玫瑰的花jin抽他們的屁股!顧淵茶倒是經常進宮來爲太后吹蕭,這讓婉唐有點警惕。太后好色這點她是知道的,不會是老妖精看上顧淵茶了吧。“婉兒。”磁性的男音,婉唐不回頭也知道是鮑革。無意識的用樹枝點螞蟻玩,身邊多了個人蹲了下來,也跟着她看地上的螞蟻,似乎感興趣的看了半天:“你劃了條線,它們好像就迷路了?”婉唐嗯了一聲,這鮑革也挺聰明的,就看這幾眼,都讓他發現了螞蟻的規律了。“螞蟻是看不到東西的,它們活動全靠頭上的兩個觸角和氣味。我這一線劃斷了它們的記憶,所以它們迷路了。”鮑革嗯了一聲,沉默了許久,纔開口:“雪晴查到玉倫公主草菅人命,蔑視王法,請旨要我徹查。”婉唐的手一頓,又接着劃道,“那大王的意思呢?”“我說了,不準叫我大王!”鮑革忽然惱怒的吼了聲。婉唐充而不聞,繼續撥弄螞蟻,改口道:“你想怎麼辦?”聽她改了稱謂,鮑革的怒火平息了,似乎試探的說:“婉兒想怎麼辦?”婉唐咯咯一笑:“公主是你的姐姐,雖然不是一個母親的,也算是有血緣的。這件事自然不好辦了。”鮑革皺眉點頭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