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
看着被雷電吞沒的洛荀,帝閻鳶先是一驚,而後倒抽一口冷氣,顫抖着嘴脣,悲痛的喊叫出聲。
他認得這種雷,這是道家專門清除那些危害人世的惡鬼的一種符咒所引發出的天雷,在天雷里加以靈道的能量,能使被劈中的惡鬼靈魂在數秒之內就煙消雲散,也就是常言所謂的魂飛魄散,比打入十八層地獄還要痛苦。
“呀——!!!”帝閻鳶仰天長嘯一聲,他不想看到洛荀淪落到那種下場。因爲他知道洛荀並非十惡不赦,只是需要一個人來對她做正確的引導,他先前纔剛和她約好會一直陪着她直到罪孽洗除乾淨,可現在卻...
“哈啊——!!!”
他發出一聲狂暴的怒吼,雙瞳陡然一瞪,雙臂也猛地張開。從他身上開始冒出源源不斷的紫紅色的氣霧,如濃煙一般密實,這些妖氣纏繞上那象腿般粗的雷柱,開始干擾其中的靈道能量。
『絕不能讓你魂飛魄散!我們可是約好了的!』
帝閻鳶咬緊牙關,濃密的紫紅妖氣也開始與這如天罰一般的落雷做起鬥爭。
儀初在落雷天降後迅速加固了既有的結界,以免再有事端發生,不過在做完這事之後,她就只能在一旁乾着急了。因爲帝閻鳶已經在與那兩道雷柱抗爭了,她深知這個時候自己是無法插手其中的,於是便想着還有什麼她能做的事情,無意間擡頭望天,她的腦海裡倏然回放起剛剛的那個在天上響起的沉重之聲...
“聽從吾令——清除——”
“這個聲音...”儀初想着想着,突然覺得有些熟悉,可就是一下想不起來了。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和你是好朋友的一個人突然離開了你,現如今在街上聽見他的聲音,明明很熟卻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轟——!!!”
就在這時,一聲沉悶的巨響響起。
帝閻鳶被一股猛烈的力量給擊退了些距離,海量的妖氣隨之回到體內,像是已經完成了使命,而那兩道雷柱也正在逐漸消失。
“閻鳶,你沒事吧?”儀初看見帝閻鳶變得有些狼狽的狀態,不由一陣擔心,連忙跑到他的身邊問道。
帝閻鳶喘着粗氣,嚥了口口水,狠狠的眨了眨眼,做完這些後,他才朝儀初擺着手,道:“沒事...你快去看看,洛荀的魂魄還剩多少...”他說完這些便盤腿坐下,凝神屏息,開始了一輪調養。
儀初見他現在的心思全放在洛荀的身上,也反常的沒有吃醋,反而還聽話的跑到洛荀剛剛所處的位置察看,卻發現這裡雖然還能感覺到靈魂的存在,可已無能用肉眼看見的魂魄了。於是她閉合雙眼,開始用神識感應洛荀剩餘的魂魄。
“一、二、三、四...”儀初每感應到一縷殘魂便會數一個數,直到這個數達到四,她才睜開眼睛,面露苦色,“沒想到閻鳶那樣的努力,卻還是被天雷擊散了二魂一魄...”她有些感慨道家的滅鬼符的厲害。
帝閻鳶在和天雷爭鬥的過程中受了點小傷,不過調息一會就好了。他站起身,走到儀初的身邊,此時儀初也早已把洛荀剩下的魂魄聚集在一起並重新將其凝爲人形,並張開了一個強力的結界用以保護,看到帝閻鳶來了,她便往後退了兩步。
帝閻鳶蹲下身子,凝視着因失去二魂一魄而昏迷不醒的洛荀,臉上的表情有些感傷。
“你認爲是誰做的?”儀初站在他的身後,臉上覆滿冰霜,輕聲問道。
“...”帝閻鳶斂了斂眼瞼,他知道儀初的意思是想要替洛荀報仇,可是,他卻輕輕的把頭搖了搖,“洛家爲道,消除惡鬼,我們沒有理由去報復人家的做法。”
“可是老道士和閻王的期限還沒有到啊。”儀初沒料到帝閻鳶會選擇沉默而不反擊,不由有些驚訝加不甘的反駁道。
帝閻鳶聞言不語,只是從兜裡掏出了一個陶瓷瓶並把瓶口對準了昏迷的洛荀。
“雖然事實確實如此,可道家人滅鬼是不需要顧慮什麼的,”瓶口開始散發出一股安靜祥和的氣息,洛荀的身體也開始閃起微弱的光亮,帝閻鳶轉過頭,看着滿臉不甘的儀初,苦澀的笑了笑,“若是那個傢伙想要滅她,我們可以報復。但是,出手的是道家...他們自古爲正義,受命於天,替天行道,我們是理解了洛荀的心情,可他們能明白嗎?”
“這...”儀初剛纔沒有想到這麼多...
“再把話說回來,拋開別的因素不談,洛荀本身就是一隻殺人無數的惡鬼,若不是老道士和閻王達成協議將她困在結界裡千年,她早就被道家人給滅殺了。”帝閻鳶嘆了口氣,收起已經裝入了洛荀殘魂的陶瓷瓶,起身到儀初面前,與她對視着。
“那現在怎麼辦?”本來安排好的計劃又被打亂,儀初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了。
帝閻鳶突然笑了,他的眼底隱約有些陰雲在躁動,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冷得讓人發怵,“雖然道家滅鬼,我們無權干涉,但是這其中的幕後主使,卻不是道家的人。”他這樣一說,儀初頓時就像明白了些什麼,她用眼神向帝閻鳶求證着自己的猜想,後者則朝她點頭證實。
“我們去找那個傢伙。”拋下這樣一句話,帝閻鳶拔腿便走。
儀初解開一直隔離着這一片區域與外界的結界後,也跟着他的腳步前去。
——武漢工商獨立學院
在一棟平頂大樓的最高處,背襯着月光可以隱隱約約的看見幾個人影站在這裡,因爲這棟大樓的背後隔着一條河有一片茂密的森林,所以這大半夜的,這些人影的耳旁還時不時會出現幾聲非人類的怪叫,整個氣氛顯得詭異陰森。
突然,這裡又多出了兩個人影,藉着月光的映照可以看到他們一出現就跪伏在地上,渾身發抖,嘴裡還在不斷的說着“饒命”“饒命”二字。
“住嘴!”那些站着的人影中的最前排,一個身形較爲高大的人厲聲呵斥住跪在地上的二人,二人立馬就噤若寒蟬。
“師父,請您別動怒,讓徒兒來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高大的人對着坐在椅子上的人影抱拳欠身了一句,便準備上前詢問跪在地上的二人。
“罷了,你不用問,爲師知道是怎麼回事。”被稱爲師父的人云淡風輕的朝高大的人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多費口舌。
“師父神機妙算,徒兒佩服。”高大的人連忙半躬身子,說着似乎有些恭維的話。
“你們倆也起來吧,”這個師父還讓跪在地上的二人起身了,“今天的事情是意外,不能怪你們。”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親和,說的又是不怪罪他們的話,這不由讓那二人感動不已,一邊連聲道謝一邊起身站到了高大的人身邊。
『帝閻鳶,還有儀初,呵呵...僅以現在的狀態就想與吾對抗麼?也罷,既是命數,自然是誰也逃不開的了。』
黑暗中,幾聲輕輕的笑自房頂上傳出,對比之前那些人影聽到的怪叫聲,這樣嘶啞陰沉的聲音彷彿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明月緩緩的移動着腳步,那光似乎有一刻照耀到了這發出笑聲的人身上,映出他皺紋滿滿,瘦骨嶙峋的全貌...
···
畫面切回那一邊,帝儀二人正準備前往洛家所在之處去找洛家背後的那個傢伙算賬時,他們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全身都裹在黑衣裡的人,他伸手攔住帝儀二人的去路,讓兩人不禁覺得莫名其妙...
“你是?”帝閻鳶以爲這人又是不知名的敵對勢力,於是警覺的把儀初攬在身後,開口詢問。
黑衣人聽着他的問話,又注意到他的動作,僅露出的一雙眼睛裡竟染上了些愁傷的微光,不過轉瞬即逝,他便收住了這股情緒,並看着帝閻鳶說道:“現在去找他們,無異於送死。”
“?!”帝閻鳶聽着黑衣人說的話,面露訝異,“你到底是誰?”
“不用管我是誰,你只需知道我所說的都是在幫你。”黑衣人似乎很不願讓帝閻鳶知曉自己的身份,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也帶上了些冰涼的氣息。
帝閻鳶見他一提及身份就避開不談,並且還變得冷漠起來,不由只覺一陣好笑。
“你連你是誰都不肯告訴我們,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
『我們...我們...我們...』
黑衣人在心裡默唸着帝閻鳶剛剛的話裡的詞彙,心頭不禁頓覺一陣絞痛,可他明白現在不能在這個方面耽擱時間,他必須阻止帝閻鳶前進的步伐。
“那個人知道你們會去找他,早就在那邊布好了陷阱,如果你不聽我的勸告,憑你現在的狀態,去了也只是送死。”黑衣人決定跳過關乎他身份的話題,直接把要說的話給說了。
帝閻鳶聽後有些驚訝,同時他也開始猶豫起來了。如果黑衣人說的是真的,那他和儀初這樣貿然前去,憑那個人和他們之間的恩怨,他們確實必死無疑。可這個人的話,值得他相信嗎?這個人,甚至連自己的面紗都不願揭開...
“你都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還一本正經的在這胡說八道,閻鳶,走,我們不要和他浪費時間。”在黑衣人與帝閻鳶說話的過程裡,儀初一直觀察着黑衣人的形態,包括他說的話。他彷彿只注視着帝閻鳶一個人,也只像在對他一個人說話,這在儀初看來未免有些奇怪,於是她決定試探試探,同時驗證一下心中的猜測。
“啊?儀初...”被儀初拉起了胳膊,帝閻鳶不由覺得有些突然,他還沒有想清楚黑衣人的話是否值得相信呢,於是便喚着儀初的名字,想讓她再等會。
“哎呀不要啦,你看這個人一身黑的樣子,一看就不像是好人,我們快走啦,別聽他的。”儀初清楚的看見在她說要走時,黑衣人的身子明顯的晃了一下,她想着黑衣人也許就快要自揭面目了,於是決定再加把料。
帝閻鳶見儀初說的堅決,也不好拂了她的意思,只得任由她拉着離去。
『其實想想儀初說的也對,這大半夜的一身黑衣,還隱瞞自己的身份,確實不像個好人。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也是真的想幫我們,又爲什麼不肯卸下那層面紗呢?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嘛,不過到時候還是防着點吧,萬一真有什麼陷阱,那就掉得大了...』
就在他想着想着的時候,他倆已經離那個黑衣人有些距離了。
在這期間,儀初的眉毛一直蹙在一起,她在等那個黑衣人跑過來攔下他們並揭開面紗,可是黑衣人卻一直沒有任何動作,苦惱了,大大的苦惱了...
儀初其實是相信黑衣人的,而且她還相信這個黑衣人絕對是帝閻鳶的某個桃花之一,就憑她先前注意到的黑衣人的所有狀態都是爲帝閻鳶的反應所牽動的。她更猜出黑衣人之所以不肯露出真面目,就是因爲她,因爲她在帝閻鳶的身邊。
所以她才更想逼其揭開面紗,不過這只是身爲妻子的一點嫉妒和私心罷了,她想讓黑衣人當面出醜難堪,藉此讓其再無顏面出現在帝閻鳶面前。可直到現在,她緩神清醒之後,才發現自己之前的嫉妒是多麼可笑,萬一因爲這點私心,而讓帝閻鳶步入了已知的陷阱之中,那可怎麼辦...
見身旁的人有些凌亂的步伐,帝閻鳶擔心的看了她一眼,問道:“儀初,你怎麼了?沒事吧?”
儀初聽見帝閻鳶的聲音,不禁更加覺得無地自容了,她死死地咬着下脣,兩隻冰晶般透徹的眼眸不斷的左右晃動,實在是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回去找那黑衣人再問個清楚嗎?那她不就成了笑柄了?不回去找那黑衣人?那帝閻鳶的處境不就很危險了嗎?
儀初此刻只覺得腦袋都要爆炸了,她是真後悔剛剛被那點私心給迷惑了心智啊。
“你突然間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帝閻鳶見她不說話,乾脆拉着她停下了腳步,並走到她面前把頭低下看着她。
“...閻、閻鳶...我...”儀初看着他關懷自己的神情,不禁就想要跟他攤牌了...
可就在這時,那個黑衣人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也成功的阻止了儀初已到嘴邊即將說出的話。帝閻鳶皺起眉頭看着眼前又一次出現的傢伙,語氣終是變得有些不善:“你到底想做什麼?”
卻見那個黑衣人竟然對他彎下了腰...
“我求你,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