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鬼話音剛落,擡腳便是向前一跺。
帝閻鳶還躺在地上,只感覺地面都抖了三抖,自己也跟着遭了秧,與地面有接觸的部位均是一陣微痛。在罵了一句“我靠!”後,他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生怕牛鬼又會冷不防的再對地面踩個幾腳。
周遭的氣息瞬間變得寒冷,彷彿是被牛鬼的氣勢給嚇到,上一秒還籠罩了整個宴會大廳上空的乾冰霧氣在這一刻都緩緩散去;被持在左手的黑褐色長劍發出嗡嗡的聲響,似乎是在向它的主人傳達着什麼信息。
“帝哥,北發現在在南海附近,你和孫大聖去找他吧。”
牛鬼微微眯起妖異的眼眸,對身後的帝閻鳶說道。
“...你確定一個人能應付?”
帝閻鳶深知牛鬼的性格,也相信他的實力,可這隻被魔界放逐,不用遵循盤古之訓的棄魔,再加上其狡猾又陰險的習性,更是讓人不容小覷,所以,擔心的話語也就說了出來。
至於他爲什麼會知道北發的事情,帝閻鳶並沒有問。
牛鬼側過頭,目光斜視着面露擔憂的帝閻鳶,脣邊綻出一絲冰冷的弧度。
“帝哥,我以爲你瞭解我。”
充滿不屑又孤冷的口氣森然凌厲,那彷彿蔑視螻蟻的目光雖然不是針對帝閻鳶卻也讓其再說不出什麼話來,於是,他只能嘆了口氣,跟孫悟空傳發了一段同他一起去找北發的入夢之音,然後便離開這裡。
“不過...那種形態下的小牛鬼...確實好久沒見了,或許讓他好好活動活動筋骨,也挺不錯的呢。”離開馮家大院後,帝閻鳶在路上一邊等待着孫悟空一邊在心裡回想着剛剛的情景,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就確實這麼想的。
“閻鳶兄弟——”
忽然,從遠方傳來了一聲呼喚,可下一秒,此人卻出現在帝閻鳶的身邊。
“到底是怎麼回事?俺們不管這裡了嗎?”
帝閻鳶擺了擺手,笑道:“這裡就交給他吧,我們去把北發找回來。”
孫悟空對帝閻鳶突然轉變的態度感到有些好奇,有些不解,他剛剛本來還想去大廳裡見識一下那個能讓時間停止的大神呢,卻被帝閻鳶叫到這裡來,還被告知了這種話。
“來的到底是誰啊?你就這麼放心?”
帝閻鳶看着孫悟空瞪得大大的眼睛,彷彿知曉了這隻神猴內心的不爽,不過他現在也不想解答,只是笑着哼了一聲,故作神秘的言道:“放心吧,不會讓你失望的。”言罷,他便率先一步,向牛鬼所言的南海位置飛去。
孫悟空雖然很想胖揍這個裝神秘的傢伙一頓...但他明白這個傢伙也不是無分寸之人,既然已有了安排,自己還是不要隨便打亂計劃的好。
“唉,那隻魔好不容易有動作了,俺老孫卻還是不能教訓他一頓...”
只是這一點略有遺憾,孫悟空嘆了口氣,踏雲跟上帝閻鳶的步伐。
······
宴會大廳裡,就如帝閻鳶所說的,牛鬼此刻的形態,是隻有在他認真的時候纔會出現的戰鬥形態,也就是隻存在於很久以前,日本妖怪界還未有大成之前,萬妖爭雄的時期,曾煞名在外的“兇眼”形態。
緩緩的在大廳裡踱着步子,牛鬼的姿態顯得很懶散,持在左手的長劍也隨意的在地上拖着,雖說他未有發力,可鋒利的劍尖卻還是劃破了地毯,帶出了一道很長的痕跡。他的一雙瞳眸如被鮮血浸泡過,如黑洞般的眼底詭異幽森,僅僅一瞥,就足以讓人發瘋。
他一邊走着,一邊掃視着周圍這些被他停止時間的人類,臉上明顯的浮出一絲鄙夷。
“還想恢復這些人的活動?你未免也太小瞧我的力量了。”
馮家大院本就在郊外,此時又是夜晚,在這樣安靜得可怕的情況下,牛鬼的聲音一出,彷彿就止不住了一樣,從四面八方都跟着響起了這句話,如同在山谷裡大喊一聲後傳來的迴音,久久不得停息,使得大廳裡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詭異。
牛鬼微蹙起眉,對於那個藏在暗處裡的傢伙所使用的手段感到非常的不悅。
“唰——!”
他把黑褐色的長劍雙手握住,劍尖朝下,猛地一刺...
隆——隆隆——
大地又一次在顫抖,發出沉悶如雷鳴般的低吼,那邊的看臺開始碎裂,吊在天花板上的昂貴水晶燈也搖搖欲墜起來。牛鬼緩緩的擡起頭,銳利的眼神帶着霜寒,直直的瞪向那看臺上變得越來越大的裂痕...
一團巨大的濃煙從裂痕中釋放而出,裡面隱約可以見到一個龐大的身影。
“我還以爲,你會永遠的龜縮在地下呢。”
極度蔑視的話語從牛鬼的口中帶出,那邊煙霧中的身影像是受到了刺激,發出了一聲驚天的咆哮,其中帶着憤怒,卻又有一絲絲不可察覺的試探。
“魔界的東西,除了耍陰招,就是幹吼幹叫嗎?”
把深入三分的長劍從地面拔起,重新左手持劍的牛鬼面對帶着能量的音波,依舊面不改色。不過他並沒有主動發起攻擊,而那邊煙霧中的身影也沒有再有所動作,雙方好似進入了一種對峙的狀態,氣氛跟着沉寂了好一會。
“汝到底何人?爲何要壞吾好事?又有什麼目的?”
始終是魔這邊按捺不住,率先連發三問。
牛鬼微微翹起嘴角,眼神玩味,“天地六界,以你們魔族中人最爲強大,修成魔尊的傢伙也比其餘五界的統率者更爲厲害,”他說到這,腳下開始緩緩邁步,“不過我生的晚,沒有經歷過六界之戰,也從未和魔交手過。所以今天來這裡,只是爲了達成我的一個心願。”
此時,煙霧已經快要散完,那龐大的身影也逐漸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至於我的名號,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知曉的,要看你,夠不夠資格。”
牛鬼話音剛落,黑褐色的長劍也發出瞭如蝶翼輕顫般的嗡鳴聲,像是在迴應着主人現在的心情——那股渴望戰鬥,想要享受一場大戰的心情。
而牛鬼現在欲要戰鬥的對象,整個面貌也完全的顯現了出來。
它是一隻如人馬般的生物,只是下半身從馬換成了虎,卻又不像是真正的虎身。
他的上半身,與其說是穿了衣服,倒不如說只是在肩膀上搭了一條披肩,露出來淺紅色皮膚像是受過烈火微醺;他的面上畫着稀奇古怪的紋路,看不出其容貌美醜,只有那一雙明黃色的雙眼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的背部有一雙翅翼,微小如雛鳥,像是還未完全展開。
他的頭髮披至肩膀,橙紅的髮絲卻無風自動,發海中的兩隻尖耳隱約可見;微張的雙脣露出裡面尖銳的獠牙,灼熱的氣體隨着他胸膛的上下起伏不斷的噴出...
“你這副模樣,看起來,倒像是隻挺強的魔。”
牛鬼把他的對手上下打量了一會後,帶着戲謔的語氣言道。
“吾之強弱,豈是由汝這小毛孩可以斷定的!”
對手好像很反感有人評判他的實力,語氣變得很重,明顯的包含怒意。
“就算如此,你能奈我何?”
牛鬼放聲大笑,狂傲不羈的姿態宛若在高山之巔俯視衆生的大神。
“好!吾便將汝碎屍萬段!到時再到鬼界閻王面前問汝之名號!”
虎身人臉的魔似乎真的狂怒了,在魔界中,還從來沒有人敢與他這樣說過話。其實,本來面對這個未知的對手,他還是有些忌憚的,倒不是因爲其本身,而是因爲其手中的那把劍;對於他來說,那把劍所帶來的威壓,遠比這傢伙本身要強好幾百倍。
不過,這傢伙的態度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魔也有尊嚴的啊!以禮相待反而被百般羞辱,再忍下去的話他乾脆自殺於此算了!
“焱冥之尊,熔火鋼煉!”
他說着類似咒文的話,同時雙眼發出一絲明亮的光芒;淺紅色的軀體隨着這絲從眼睛裡出現的光芒而逐漸變換,僅僅三秒的時間,牛鬼就感覺到他整個人都變了。淺紅色的軀體紅得鋥亮,如那剛從爐中淬鍊而出的劍身,森然又熾熱的氣息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哼,要開始了嗎?”
不過,對於牛鬼來說,就是要這樣纔有趣。
“哼,這就是開始的前奏!”
變得猶如從岩漿中走出來的怪物一般的魔,嘴角咧開一道嗜殺的縫隙。
“就讓汝見識一下,吾之緋紅炎魔一族的實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