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東極那救苦救難的青華大帝,聽到我的呼喚後匆匆趕向下界,在忘川河畔,卻尋不到我的蹤影,只剩下一個淺坑,那些被絞斷的根鬚在土壤中逐漸枯萎下去。
周遭的曼珠沙華忒吵,一個比一個花癡,“青華大帝,您也是來尋花種的嗎?將我們帶走吧?”
活該有花無葉,有葉無花,一輩子殘疾。
子懿自然是沒有搭理,結了一個微觀,確定了我的去向,轉而歸向九重天。
忘川河畔,頓時一片哭嚎。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子懿尋到極北之地時,已是一年之後。
蘭痕將我照拂得很好,閒時總是含笑盈盈地伸手撫我的朵瓣,或在我身邊吹笛撫琴,樂音如活溪淺暢流,猶清風過竹林,我的枝葉緩緩舒展又收攏,株幹輕扭,配合着起舞,或用仙界最好的瓊漿玉液來澆我,有時份量稍微過了,我東倒西歪,甚至整株伏在了花盆上,他瞅瞅沒有風,脣角勾起,十分溫馨滿足。
“若是你化作人形,該是個什麼模樣呢?嗯?”他的指尖不着痕跡觸了觸我的芯柱,一小羣花粉登時飛了起來,桃花眸子垂視着我,古水萬年無波,似無情,似含情,端的是一類倜儻的清冷仙,任不風流也風流,令人着迷到不行。
罌粟花雌雄同體,我略作思索,“唔,不男不女,一定是的。”
他之前依着我微弱的靈力,渡了一絲仙氣給我,說出人話總歸是可以的,院中的其他花草從此對我疏遠了十分,我也懶得去親近它們,主人比它們有趣多了,友好多了。
聰明絕頂的回答之後,我十分自豪,這六界雌雄同體又化作人形的有幾個,我將男人女人的好處全佔了,一定叫人羨慕嫉妒恨,只是,蘭痕聽聞,面顏斂肅了不少,“就不能獨獨化作女子?”
我被他表情嚇到了,帶着哭腔,“不知道哇,我沒有經驗。”
摺扇扇緣掠過我的花瓣,他不濃不淡地說了一句,“有我在,你一定化作女子,我算了一下,你的命緣與我有些牽連。”
從此他總爲我找來丹藥作養料,那些丹藥好吃極了,我日啖三顆,仍覺得不夠,忍不住再行索要時,他會寵溺地從袖中掏出第四顆,用竹棍在我的根部捅一個窟窿,放進去,千百條須部立即迫不及待地將丸子纏住,很快吸收了個精光。
體內靈力越來越充沛,有時我承受不住,倒伏在盆口上,蘭痕會及時出現,將我扶起。
化作人形的那一日,子懿剛好尋來。
蘭痕掐了大概時間,大清早守在花盆一旁等待,指尖纏了一根紅線,垂下一塊墨玉,有節奏地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幻想你是一位姿容冠絕六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溫柔善良,冰清玉潔,且對紫薇大帝矢志不渝的女子,幻想你是……”
我體內熱氣涌動得厲害,雖然清楚在這樣的關頭該潛心化形纔對,仍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大帝再不正經,小罌罌怕是要再拖上一年了。”
他淡淡道,“你且照着我的描述去幻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