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你說的‘天意’,若非不是天意如此,你又怎麼會懷上朕的孩子!”
“朕知道此法有違你心,可朕顧不得這麼多!”
“別忘了,當初是朕救了你一命!更不要忘了,是你說要‘嫁給朕’。更是你收了朕的玉佩!瑚”
“容纖月,要怪,只能怪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朕的面前。鑠”
一句句,像是刀子。
硬生生的劃到容纖月的心口上。
容纖月再無力,只能靠在軟榻上。
“你——”
夜凌璟彎了彎脣角。
俊美的面容妖冶一轉而過。
他起身,拍打下已然有了些褶皺的龍袍。
胸前溼濡仍在,他只若不見。
“來人——”
他一聲低喝。
外面房門打開,
常總管等人進了來。
躬身等候。
“皇上,皇后娘娘……”
常總管和香蘭身負武功,雖是殿門關合,裡面的聲音還是能聽到一些。
兩人低着頭,眼角偷偷的往上瞄着前面的那兩位主子。
那兩位主子對面相視,均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視線。
……
“皇后大病初癒,你們要小心伺候!”
夜凌璟沉聲。
“是!”
香蘭春桃應聲。
夜凌璟看了容纖月一眼,轉身離開。
“皇上——”
容纖月驀地從軟榻上起身,
夜凌璟腳下微頓,回頭,“什麼事?”
容纖月扯了扯嘴角,“皇上,這是軟禁?”
夜凌璟一笑,傾城妖魅。
“朕只是讓你休息!”
“還有……”
夜凌璟轉身,“有些事,朕正安排,這段時間,你就待在鳳儀宮吧!”
言罷,夜凌璟走出房門外。
看着那道身影遠去。
容纖月咬牙。
用力的把桌上的杯盞用皿全都推到了地上。
……
夜凌璟剛踏出房門,裡面“嘩啦——”清脆聲起。
常總管縮了縮脖子,不敢出聲妄動。
夜凌璟腳下稍停,嘴角牽出邪魅。
“給皇后添補上,若是擾了皇后的興致,讓皇后有個三長兩短,朕滅你們九族!”
…………………………
鳳儀宮的宮門緊閉。
皇帝的駕輦已經到了宮門口。
夜凌璟立在駕輦前,轉頭看向身後的宮門,宮門正中,“鳳儀宮”三個字清冷寂寥。
夜凌璟嘴角似有若無的一勾。
上了駕輦。
“皇后醒來的事情不要宣揚出去!”夜凌璟吩咐。
“是!”
“派人伺候着其他人,若是有不用心的……”夜凌璟招手到常總管的耳邊,常總管聽着,眉角不由一蹦。
皇上這是……
夜凌璟離開,睇着他,“明白?”
“是!”
常總管應諾。
夜凌璟頜首,撂在龍案扶手上的手指輕叩。
常總管高喝,“起駕——”
駕輦起,皇帝一行,緩緩離開。
……
鳳儀宮中。
雖聽不到外面的聲響,可當宮門關合。
先前攔着的容纖月的香蘭立刻跪倒在地,“皇后娘娘,奴婢不知道娘娘是如何和皇上有了齟齬,只是在娘娘暈倒這五日裡,皇上除卻早朝,盡數的都是陪在皇后娘娘身邊!皇上的用心,就是奴婢等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聽到香蘭這般說,春桃也忙着跪倒在地,“皇后娘娘,香蘭姐姐說的沒錯,奴婢在宮外,不知道主子病重,是皇上要奴婢進了宮,侍奉皇后娘娘!娘娘,宮裡宮婢千數,便是隨便尋得一人來也必是奴婢伺候的盡心。娘娘主持後宮,也知道後宮的規矩,奴婢此來也是不合規矩。只是皇上說,奴婢是打小就伺候在皇后娘娘身邊的,若是皇后娘娘醒來,看到奴婢在身邊,身子也會好的快一些!!”
“是啊!”香蘭忙着接上,“便是皇后娘娘您生着皇上的氣,也要顧着小殿下,小殿下是無辜啊!!”
說着,香蘭一下下的叩在地上。
“咚咚”的聲音在殿內響着。
一聲聲的,撼着容纖月的耳膜。
容纖月捂着耳朵,“我不聽,我不聽!”
她喊着,目光所落,看到那些擺設在一側的雕欄玉砌,眼中幾乎噴了火。
她衝過去,掀到。
破碎的聲音激烈。
“娘娘,不要,您不是說那些都是百姓辛勞所得,不得恣意損壞嗎?”
春桃想要去攔,香蘭死死的拉住,
“不要去!”
春桃驚駭轉頭,香蘭看了眼仍在破壞的容纖月,壓低了聲音,“讓主子發泄下就好!”
春桃咬脣,縮回了身子。
…………
很快,除了香蘭,春桃跪倒的地方,殿內一片狼藉。
屏風,簾帳跌落了一地。
屋內,已經沒有能完整的擺設。
就是鏡子前面的珠釵碧玉也灑了一地。
香蘭春桃仍是跪在地上。
經過了這一番折騰,容纖月身上的力氣是一丁點兒都沒有了。
她低低的喘着氣,靠到了軟榻上。
轉眸瞅了眼跪在地上的那兩個丫頭,嘴角輕澀一扯,
“你們起來吧!”
“是!”
兩人連忙的起來,春桃過去扶着容纖月,香蘭出去吩咐門外守着的衆人。
“去端參茶來!”
“清理的時候輕些!”
“……”
………………
屏風豎了起來。
簾帳也整理完好。
隔着屏風,外面的宮婢悄無聲息的收拾着。
整個人靠在軟塌上,容纖月喝着參茶,先前身上流失的力氣,緩緩的回了來。
春桃伺候在容纖月身邊,什麼也不敢說。
殿內,竟是清靜。
參茶喝畢,
春桃正欲再倒上,容纖月擡手,“不用了!”
春桃有些急了,“娘娘,您的身子剛緩下來,還是……”
“沒事!”
容纖月擡眸看了眼春桃,“我已經沒事了,你就先出宮吧!”
“可……”
春桃還想說些什麼,容纖月淡淡一笑,
“你是本宮的侍婢,還是他的?”
“奴婢不敢!”
春桃躬身,就要退下。
香蘭幾步趕到了屏風之側,小心的瞧着容纖月臉上的神色,“皇后娘娘,皇上說,另有安排……”
“什麼?”容纖月瞥過去,“他是軟禁本宮,怎麼連你們也一起?”
香蘭忙搖頭,“不,奴婢聽皇上的意思,應該是和朝中的安排有關……”
“哈!”
果然!
若非心機深沉,又怎麼如此!
容纖月一伸手,剛空了的杯盞摔到地上,再度碎成一片。
已經習慣了這半日容纖月的舉動,兩人連動也未動。
杯盞的碎片沿着她們的裙角就劃了過去。
香蘭低低的吁了口氣,靠到了容纖月的身側,低低的在容纖月的耳邊說道,“奴婢聽說是皇上要宮裡的各位主子……”
容纖月不想聽,香蘭的聲音還是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祈福?
還七七四十九個時辰?
容纖月輕笑着,不屑,嘲諷。
這些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就是他的藉口罷了!
可這樣想着,腦袋裡卻是詭異的浮現出一幅幅的朝中臣子的關係網來。
清晰的,就像是三維立體的圖畫。
容纖月捂住腦袋,
“你們出去——”
春桃眼中含着淚,“娘娘……”
“出去——”
容纖月嘶喊,指着門外。
春桃還想要說,香蘭拉住春桃,搖了搖頭。
春桃只能跪倒,隨着香蘭一起離開。
關上房門。
………………
御書房。
龍案之後,夜凌璟撫額而坐。
偌大的龍案之上,乾淨,清寥。
“皇上……”
常總管靠過來。
“什麼?”夜凌璟微微擡眼,眼中清湛孤亮。
“皇后已經歇息了!”
常總管低低的道。
“好!”
夜凌璟擺手。從龍椅上起身,往後面的軟榻上過去。
“不要任何人打擾!”
“是!”
常總管退了下去。
……
殿門關合。御書房中,獨有軟榻上的一人。
夜凌璟閉目,合身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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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政殿。
桌案兩側,容宗瑾謝安華各自案前疾書。
沒一會兒,有隨侍過來,悄悄的在謝安華的耳邊說了幾句。
謝安華筆下一頓,不由擡頭看了眼對面的容宗瑾。
容宗瑾敏銳,察覺到,擡頭。
謝安華頜首示意,遂,擺手示意隨侍出去。
隨侍出了門。
“謝大人可是有事?”容宗瑾問,
謝安華攤手,“我沒事!”
容宗瑾擰眉,放下筆墨。
謝安華扯了扯嘴角,眼中精光微綻,
“果然不愧皇上對容大人另眼相看!”
“謝大人過譽了,在皇上眼裡,謝大人才是一枝獨秀!”
容宗瑾不吭不卑。
謝安華扯了扯嘴角,“罷了,這說來說去的,就是你我,再加上寧親王恐怕也比不過那位……”
謝安華往某個方向指了指。
容宗瑾眯了眯眼,那個方向正是鳳儀宮。
謝安華袖下的手微微一緊,“可是謝大人有什麼消息?”
“嗯!”謝安華點頭,“皇上要後宮的主子們爲皇后祈福,七七四十九個時辰,佛前苦坐!”
容宗瑾先是鬆了口氣,隨即又是擰眉。
“皇上這是……”
謝安華搖頭,“我也不知,所以才告訴容大人。”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我們想想,皇上此舉,用意何爲啊?”
……………………
御史臺。
夜凌澈坐在一側的桌椅之側,冷眼瞪着裡面的人來人往,四周冷意寒涼。
旁邊負責給這位新任的御史臺行走摺子的官員們頭頂上直髮顫,可畢竟公務在身,硬着頭皮把摺子遞過去就快速的離開了。
唯恐稍後一點兒就會被這位責罰。
只是即便如此,這御史臺內的寒涼也還是越來越盛。
到最後,就是連來往奔走的人都不約得閉了嘴。
也就是兩個時辰之後,先前來往總是一團嘈雜的御史臺,轉眼就靜悄悄的,只有低低的窸窣聲起落。
夜凌澈滿意了。
靠到身後的靠背上,一邊品着茶,一邊翻看着手裡的摺子。
在看到標註所在,提筆在手頭上的紙上簡單的劃上幾筆了事。
而也就是夜凌澈悠閒的時候,外面一宮隨急急的過來。
“寧親王殿下!”
夜凌澈看了眼那個宮隨,點了點頭,把整理好的摺子之類交給了一直在旁邊隨侍的御史臺官員。“把這些交到議政殿,讓那邊的看看,再呈給皇上!”
“是!”
官員捧着離去。
夜凌澈隨着先前的那名宮隨到了外面,“什麼事?”
宮隨上前,低低的說了幾句,
夜凌澈的面色微變,“什麼?”
這一聲有些大,旁邊經過的御史臺官員一愣。
夜凌澈冷眼瞪過去,那幾名官員忙躬身離開。
夜凌澈哼了聲,轉頭問那個宮隨,“現在那邊如何?”
“說是皇后娘娘尚未甦醒,一切人等不得滋擾——”
“皇兄呢?”
“皇上在御書房!”
夜凌澈沉吟,“知道了!”
夜凌澈擺手。
那名宮隨退離。
夜凌澈仰頭看了眼頭頂上的煦日,搖了搖頭。
七七四十九的時辰……
這要是真的都扛下來,豈不是要到了除夕?
可要是真的這麼辦的話,那除夕之夜的宮廷大宴怎麼辦?誰來主持?
這個,似乎還是要和皇兄商量一下。
反正他已經很累了,這種事情絕不能癱在他的身上就是了。
夜凌澈幾步進去了殿內。
只是夜凌澈剛走到自己的桌几之前。嘴角便狠狠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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