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三)

就像是在她大學裡軍訓的時候一樣,當那整齊的軍裝穿在身上,就是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了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就洶涌的澎湃在她的四肢百骸當中。

而現在,這身鮮明的盔甲在身,就好像整個人也都精神了百倍禮。

油氣司她的眼中,隱隱泄出來的紅暈,就像是天上的那道紅月。

曾經,那個在訓練場上的無敵鐵娘子,好像一下子又回來了。

…淌…

當容纖月從御書房走出來,外面等着的常總管看到容纖月一身的戎裝,當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容纖月睇了眼,“怎麼?”

“皇后娘娘颯爽,奴才愧不可及!”

容纖月脣角一彎,也覺得受用。“帶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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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門外。

大批的侍衛衝了過來。

和城樓上那些侍衛穿着一樣,只有手臂上繫着白色的緞帶,以示區別。

他們的身後,數匹馬兒過來。

馬背上,容相一身的盔甲,旁邊數位官員相隨。

“丞相大人,過了這道門,前面就是宮廷!”

一侍衛來報。

容相點頭,擡頭看向遠處的道宮門上懸掛的“宣德門”三個字。

他出入宮廷數十年,何嘗不知道那道門後面是什麼地方!

只是今夜他是第一次這般立在這裡。

不再躬身叩首,也不再忍辱負重。

而是策馬而上,睇然視之。

容相的嘴角泄出陰沉弧度。

旁邊的官員瞧着前面威嚴赫赫的宮門,心下估量了番,道。

“丞相大人,宗瑾呢?”

“他在後面,稍後率隊就到!”

容相目光冷沉,盯着前面的城門,“謝家雖掌管京郊八營,可京城的守衛卻是在我容家的手裡!再有宗瑾坐鎮,定能堅守到宮城門破。”

“是!”

旁邊官員應諾。“臣等預祝丞相大人旗開得勝!”

容相嘴角掩不住的得意,他環顧四周,大喊,

“將士們,我容家歷代爲大夏盡忠,蒼天可表!今日,我等雖是立在宣德門前,卻不是逼&宮,更不是造&反。而是要維護我大夏正統!”

“當今皇上,自登位以來,屢次逼迫朝中老臣,幾無爲國之力!而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所願,我等焉能不知?只是皇上數次所爲,均無明君所爲!自從親政之後,是惹得朝中上下官員民憤,怨聲不斷。只說數月前,西北蝗災,外戎禍&亂,若非寧親王親政,如今還不知是如何的一場動盪干戈!是以,身爲兩朝元老,今日我容某不得不站出來,振臂一呼!”

“試問,我容家,爲皇上鞠躬盡瘁,我容家女兒,爲皇上後宮所寵。雖嫡長女身殞,可皇后卻是我容家正統之女。如今,正是身懷六甲,獨寵後宮!不要說本相如今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只是一富賈,也是富貴逼人,人不可追尋也!可如今,我卻是偏偏在此處,冒着天下之大不韙,冒着被後人指戳着脊樑骨的罵名,爲的是我容家?不!我容某爲的是天下蒼生,大夏百姓!”

“將士們,爲了還我大夏清明,衝入這皇宮,擁寧親王爲攝政王!衝啊——”

嘶喊聲中,將士們奮勇往宮門而衝。

……………………

皇宮宮城一片火海廝殺。

京城百姓大都躲在自己的房間裡,緊閉房門,不敢探頭。

官員宅邸,也是異常沉靜,而便是有官員想要衝出來,也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守在門外的侍衛攔住,擅出者死!

“怎麼辦,怎麼辦!”

一官員在屋內來回踱步。

屋內炭火不足,可那名官員的額頭上已經開始冒汗。

“父親,坐下來,不要急!”

旁邊的女兒過來,硬是拉他坐下來。

“如今皇上有難,身爲臣子,又怎麼能坐得下!”

父親焦急。

女兒搖頭嘆息,“女兒知道父親心繫朝廷,可不管是誰做皇帝,還不都是大夏的朝廷?父親又何必憂心!”

“說的容易!”父親雙目一瞪,“容相把持朝政已久,如今身居高位,更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這還不滿足!說什麼是擁寧親王爲攝政王,可到頭來還不是他想要做皇帝?此等人,必是要殺之而後快!”

“父親,您連刀都拿不動,還說什麼‘殺’?”

女兒訝然,卻明明就是在寬慰他。

父親也並非愚鈍,搖頭又是嘆氣。

腦袋裡仍想不出什麼法子來。

“女兒,你聰明,可想到什麼法子?”父親靈光一閃。

女兒攤手,“女兒一無權,二無錢,又能有什麼法子!”

“可……”

父親還想要說些什麼,女兒攔住,

“父親放心!依女兒看,不會出事的!”

“當真?”

雖然不知道女兒這話是從何而來,父親還是一下子心安了不少。

女兒點頭,眼中精光一閃,

“能賞賜金絲楠木給父親的皇上,又能昏庸到哪兒去!”

………………………………

寧親王府。

府外,侍衛林立。

緊閉的府門內,寧親王府的侍衛嚴陣以待,面色肅然的守在寧親王寢宮外。

寢宮之內,

似有絲竹聲溢出。

而不遠處,宮城的火光,廝殺聲隱隱的傳過來。

彼此交錯,詭異。

只是寧親王府中的侍衛均都不會側目半寸,仍目光緊鎖。

警惕萬分。

……

緊閉的寢宮門內。

寧親王衣衫不整的靠在軟榻上,雙手執着笛子,笛聲悠揚而起。

對面,薄衫女子窈窕起舞。

身形如影。

翩若驚鴻。

舉手投足,回眸淺笑,便是傾國傾城。

正是剛大婚不久的棹美人兒。

一曲罷。

那悠揚的笛聲還在空中飄揚,棹美人兒身形如影,已經轉落坐到了夜凌澈的腿上。

胳膊攬着他的脖頸,媚眼如絲,嬌嗔千萬。

“王爺……”

吐氣幽蘭,媚色入骨。

夜凌澈的眸子幽暗,攬着她的大掌在她的後背遊移。

點點滑下,若是着火。

棹美人兒嬌嗔低吟,像是忍受不住,身子如蛇扭動。

夜凌澈眸暗,低頭吻住了她的脣。

美人兒一聲嚶嚀,纏上他的脖頸。

春色纏綿,

一觸即發。

終於,夜凌澈起身,抱起懷裡的人就往裡面走過去。

棹美人兒面色潮紅,嬌氣春魅。

隨着簾帳在身後掀落,棹美人兒嬌聲如媚,“寧親王,不擔心?”

“擔心什麼?”

夜凌澈把美人兒扔到牀上,美人痛呼了聲,翻轉過身子。

夜凌澈嘴角勾出邪魅,撲上。

美人兒剛躲過半個身子,就被整個的壓下。

遂,簾帳紛紛。

嬉笑聲斷續溢出。

“王爺,外面可是生死一線……”

“怎麼,難不成本王這裡,不是一線生死……”

邪佞的話出口,美人兒的身子劇烈一顫。

“王爺,饒了妾身……”

“饒?今兒本王就是要懲罰你……”

夜凌澈話音落,簾帳內的身子重重一挺。

“嗯……”

嚶嚀拖長的聲音如媚如絲。

整個寢宮之內,也似若含上了嬌柔纏綿之意。

“王爺……輕一些……”

美人兒聲聲如媚。

“輕?若是輕了,又怎麼能說是懲罰?”

動作間,夜凌澈幽暗的眼中,肆虐橫生。“……說,你是想要當攝政王夫人,還是想要當皇后?”

話到最後處,又是重重的幾下。

美人兒幾乎被撞飛了,嘴裡斷斷續續。

“自……自然……是王……爺……要妾身……做什麼,妾……妾身就……做什麼……”

嫣紅美麗的面容上,痛欲交纏。

夜凌澈嘴角一彎。

俊美的面容如胭似荼。

“——好美人兒,既然如此對本王,本王又怎麼會虧待了你!”

低頭,夜凌澈俯身,往她的身上啃噬過去。

美人兒嚶嚀。

聲音纏綿悠長。

韻律顫慄的簾帳內。

無邊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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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門下。

蜂擁的侍衛涌上來。

城樓之上。

箭矢如麻,飛射而下。

彼此往來,已然有了死傷。

正中的城樓裡,夜凌璟身披盔甲而立,身上金色的盔甲像是耀眼的陽光,身後的燭火輝映,交錯七色斑影。

此刻,他正看着窗外,

窗口所在,正是下面兩方交戰最爲激烈之處。

俊美面容如黛,脣角緊抿。

威武霸氣。

帝王獨尊。

“啓稟皇上,其他城樓沒有異樣!”

侍衛統領報。

夜凌璟眸光緊落在下面不遠處那騎着馬兒的幾位官員身上,眼底暗光倏掠。

“吏部尚書也在?”

“……是!”

侍衛統領應聲。

“好,很好!”

夜凌璟沉聲,擺手,“下去吧,小心防守!”

“是!”

侍衛統領應聲下去。

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一愣,遂,跪倒。

“參見皇后娘娘!”

……

立在窗前的夜凌璟一顫,回身。

門口,常總管身後。

一身粼粼盔甲的人兒正立在那裡。

腆着肚子的盔甲似是臃腫,可眼中閃着的晶亮湛清,卻是讓人有着望之輕靈之意。

只這一瞬,夜凌璟眸底微晃。

常總管先察覺到了皇上的異樣,忙道,“皇上,皇后娘娘到了!”

夜凌璟擰眉睇過他,“朕知道!”

腳下卻是快速如風,轉眼到了容纖月跟前,“你怎麼來了?”

“朕不是說要你留在鳳儀宮麼?”

說話間,已經執起她的手。

侍衛統領知趣的退下,只是一邊走着,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

這前面來攻的是容相,這後面,皇后又過來了……

這時,裡面皇后開口,“……不是皇上要臣妾過來的?”

莫約的聽着這麼一句,侍衛統領退了下去。

……

常總管等人也退了下去。

樓閣之中,只有身罩盔甲的帝后兩人。

夜凌璟要容纖月坐下,立在她的面前,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龍紋的盔甲之下,一雙魅色眸子緊緊的盯着她,

“什麼是朕要你過來的?說清楚?”

容纖月彎脣,溫潤下來的目光如水,映入他的瞳孔之中。

“纖纖的玉佩是皇上所賜……”

“皇上以往都不會這麼早離開……”

“璟說過,要纖纖比肩而立,如今皇上身處險境,纖纖又怎麼能隻身留在鳳儀宮。”

“璟,悉不知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

夜凌璟看着她,微微抿起的脣角稍揚。

容纖月脣角的笑意也變得深濃,

眼中波光淋動。

“璟……”

“睿兒如何?”

他忽的低轉目光,看向她的腰腹。

容纖月摸了摸腰腹上,盔甲不厚,卻也摸不到睿兒的動靜。

“他很聽話!”容纖月道。

夜凌璟頜首,“嗯,這纔是朕的睿兒……”

他說着,伸手摸向她的腰腹。

手掌停頓,似乎在察覺內裡的動靜。

可他的力道比她還要小,又能察覺到什麼。

容纖月彎脣,就這麼看着。

剛纔一路過來,越來越近的廝殺聲,讓身後的一共宮隨都變了臉,最後她只帶着香蘭還有侍衛上了城樓。

頭頂上箭矢飛過,嘶喊聲,還有受傷或者臨死前的慘叫隱隱的往她的耳朵裡鑽進來。

這種聲音,她在電視上是聽慣了的。

尚且能忍。

空氣中飄着的血腥氣,她也能承受。

從小練武,雖是內斂,可也見識過那些血肉橫飛。

只是當這些真正的交疊在一起,真正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要說不怕,是假的。

可當她看到他,那所有的害怕就好像一下子消無了,什麼都沒有。

剩下的,只是那像是夢裡的情形。

尚是在幼年的他還有她,就在那個僻靜的院落裡,相依相偎。

頭頂上,血月高懸。

就和今夜,幾乎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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