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城的守衛騎士團實力還是很強的,經歷了大半個晚上的混亂,還能及時的整理出千人以上的隊伍,追趕着剎娜的腳步,一路衝向深藍幾人所在的位置。
光明神殿自己圈養的馬匹都是白色的,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漂亮帥氣,只是速度卻不快,加上背上騎士的重甲壓力,讓它們落後了剎娜好一段距離,給了深藍完成講座的機會。
出發時還是盔歪甲斜,隊不成隊列不成列,狼狽不堪,跑過半程的時候,已經整理完畢,展現在深藍面前的,就是白馬銀盔了,樣子很是不賴。
不過這都不要緊,在由晨曦滅掉跑的最快的那一匹出頭鳥之後,深藍預備多時的組合魔法立刻傾瀉了出來。速度,力度,密集度,都達到了相當誇張的程度。
能在聖城擔當守衛,實力不可能差了,但遇上深藍這麼一個不講理的法師,也真就沒什麼辦法可想。
深藍的手段也沒什麼新意,無非就是撐開水雲間,然後開始鋪天蓋地的的猛砸暴風雪,阻礙視線的同時,也讓騎士們的速度減到幾乎停滯。雜在其中的亂流激射更讓騎士們防不勝防,一個不巧跌下馬去,丟人事小丟命事大。
這也怪深藍不講究,都沒給他們交代和問詢的機會,見了面就開打。這邊有夜視加上精神力場,可以不在乎夜晚對視力的阻隔,可那些聖騎士卻不行,隔着二百多米遠,哪還分得清這邊是幾個人,是不是要追得目標。一個猶豫過後,連發動衝鋒的機會都沒有了,直接被暴風雪給釘在了原處。
這暴風雪對付黑龍的時候,攻擊力確實不夠,但用來壓制聖騎士的效果卻很不錯。聖騎士長於防禦,憑藉庇護光環也能有效的抵抗魔法傷害,但對上暴風雪這樣追求持續壓制效果的魔法也很無奈。
盔堅甲厚,能挺,可也只能挺着,不斷爆出鬥氣,勉強向前挪着,還要保護胯下的戰馬,很困難,很辛苦。
若只是如此,也還能撐,長了不敢說,但半個小時應該還出不了人命,可惜,對面不僅僅是深藍一個。火舞的晨曦弓纔是真正的殺手,在這個距離上,都不需要滿弓,用三成力氣就足以貫穿強撐在風雪中的聖騎士。
剎娜比劃了一下距離,撇撇嘴放棄了一塊兒出手的念頭,加上剛剛的一通猛跑也有些累了,就選擇了靜坐欣賞。
電系魔法與水系魔法並不衝突,所以驚蜇也可以盡情的發揮其強大的破壞殺傷能力。成堆成羣的靶子就呆立在不足二百米的地方,不用擔心會衝過來,也不用擔心會在持咒的過程中躲出攻擊範圍,這樣的好事兒驚蜇可沒遇見過。
之前已經用過了一次驚雷電雨,這會兒就想試試新的。琢磨了好一會兒,總算拿定了主意。
就見驚蜇一邊向前走,一邊搓動雙手,拉出一根足夠粗壯的電棍。刺眼的白光讓人分辨不清具體的長短,就連形狀似乎都很不穩定,擔心會爆裂開來。
默言沒有辦法遠距離攻擊陷在暴風雪中的護衛騎士,黑龍的火系魔法也不方便攙和,正着急呢,剛好看到驚蜇走了上去,立刻跟進。保護的同時,也爲自己尋找合適的機會。
不過很快就完全放棄了這個念頭,專心致志的欣賞驚蜇的表演,甚至於深藍都有意緩了些暴風雪的威力,以便驚蜇的表演能夠盡善盡美。
被困住的聖騎士們距離深藍幾人足有二百米以上,雖然掙扎着向前突進,但也只是衝出了不過五十米,還差得遠。
驚蜇在靠過去的過程中,先是拉出了一根電棍,緊接着就開始不停的召喚電球。每召喚出一個,就控制着懸浮在身邊兩米半徑的範圍之內。以驚蜇變態的天賦,幾乎能做到兩步一球,還是經過了粗略壓縮的。
就這樣,走過了一百多米後,驚蜇的身邊就已經圍滿了不下五十個電球,刺眼的電光中,驚蜇的身形變得模模糊糊,倒是那一根高度壓縮的電棍依舊顯眼。
接下來三分鐘的表演,讓所有幸而目擊的觀衆,終身銘記。
“啊打!”
一聲接近於撕裂的呼喝過後,就見那電棍上下揮舞,道道白痕是它移動的軌跡,在夜色映襯下,分外的瑰麗。
不過這會兒卻沒人欣賞這難得的畫面,而是都把目光放在了那一顆顆被強力揮擊出去的電球身上。每一個電球都按着受力的方向、角度,飛向各自的目標,帶出條條白色的印痕。因爲頻率很快,先後差別不大,前一道白痕還沒有消去,後面的就又補上了,這就形成了一條寬達數米的光帶。
不停的散去,又不斷的被補充上,張牙舞爪的姿態,噼噼啪啪的聲響,盡顯電的張狂。
光帶一直延伸到暴風雪覆蓋的範圍之中,再裡邊已經不是視線所及,所以看不見,但隨即爆出了一聲聲炸響,和屢屢被吹得支離破碎的密集的風雪,都可以證明威力的不凡。
壓縮電球的威力是毋庸置疑的,但驚蜇只有兩隻手,就算學深藍,加上嘴巴的,最多也不過三個,而拋擲和噴吐的距離又很有限,這就極大的限制了壓縮電球的實用性。
驚蜇突然用出來的手段,靈感來自於深藍的烈蝕水彈和縱火犯的連珠火球,綜合了一下就成了現在的這一招揮擊電球。
且不管最終效果如何,單就是施法過程中的勁爽,就已經值了。
有五十個的基數在,驚蜇就可以保證沒打出三個電球,就能夠補充兩個上來,這樣在持續性上也算不差,畢竟那是電系魔法,不可能真的像烈蝕水彈一樣,一招手就是幾百個。
爲了配合驚蜇的表演,深藍有意的在光帶衝擊的地方減弱暴風雪的威力,以便衆人能夠看的清楚。
可惜,即便以深藍的再操控能力,也不可能跟得上驚蜇揮擊電球的速度,所以每次只能看到炸過之後的結果,而沒有辦法及時的目睹電球爆炸時的瞬間景象。
但就結果,已經夠了,暴風雪讓開的地方,露出來的只有一具具漆黑的屍體,沒人受傷。
精緻的盔甲是良好的導體,突然而至的電球讓聖騎士們根本來不及反應。抗擊暴風雪是持久戰,鬥氣要省着用,而抵禦電球卻是要瞬間爆發全部鬥氣纔有機會,兩者完全相悖,結果就導致了這一幕秒殺的景象。
在揮出了一百多個電球之後,驚蜇的魔力終於告罄,最後扔出了電棍之後,黑暗重新包裹住了這個瘋狂的電系法師。刺眼的電光,眩目的白痕,血腥的殺戮,都掩藏在了黑暗之下。
前後不過幾分鐘而已,驚蜇一個人就掛掉了至少二百以上的聖騎士,加上火舞一直沒斷的晨曦攢射,和不巧連續被亂流激射命中的倒黴鬼,已經可以確認追來的守衛騎士所餘不及半數。
最初的刺激過去後,驚蜇忽然興致全無,欺負這些毫無反抗之力的騎士,還用的是幾近虐殺的手段,似乎有些過了。
“可以了吧。”
火舞也停了手,轉過頭來詢問深藍,夜色阻礙不了她的視力,驚蜇臉上的迷茫和淡淡的悔意讓她也有些躊躇。
默言就站在驚蜇身邊,分擔了黑龍的詛咒,同樣也分得了些黑龍的能力。剛剛那一幕他看得很清楚,但卻不認爲有什麼不妥,中部出身的默言見多了這樣小規模的殘酷殺戮,也切身體會過光明神殿的黑暗手段,所以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放過了纔不正常。
但意見總要深藍拿,驚蜇的樣子也有些可憐,就沒多說什麼。
理智上當然是殺光的好,感情上卻有些過不去。從一開始,法協就一直壓着光明神殿打,總是佔着光明神殿的便宜,難免的就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火舞的一問,讓深藍也很爲難。
好在有天臣在,很直接的就用行動給出了答案。
只一招,剩餘的聖騎士就全部去見了光明神,效率之高讓人咋舌。
“什……麼?”
驚蜇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結結巴巴的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次元斬。”
兩米的高度,剛好是騎在戰馬上的聖騎士的胸腹部,夜色也掩不住的黑漆漆的光刃輕輕地劃過,剩餘的六百多名聖騎士連帶着呼嘯的暴風雪,被迫的以腰斬的方式,結束了短暫的生命歷程。
剎娜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免得驚叫出聲,火舞更是直接轉過頭去,不敢再看一眼,只有前面的驚蜇呆呆的看了整個的過程,所以纔有那傻傻的一問。
“沒!錯覺!”
默言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涌,卻只能強壓下去,伸手遮住驚蜇的眼睛,不給他再看,半拖半拽着往回跑。
深藍的臉色也白的嚇人,不過手中的魔法卻沒停,甚至更加大了威力,隔着一百多米遠,那呼嘯的風聲依然清晰可聞。
“走!”
默言動作很快,拎着驚蜇也沒影響他的速度,兩個呼吸間,就趕了回來,然後直接衝着天臣吼了出來。
早就準備好了的區域傳送立刻發動,黑龍小心翼翼的縮緊了身子,靠在默言身上,驚懼的眼神挨着個的撩過驚蜇、火舞、剎娜、天臣。
劇烈的空間波盪過後,七人一龍消失無蹤,只留下遍地的斷肢殘骸,和淒厲之極的慘呼。
天色微白的時候,深藍幾人已經回到了江北的法協大營,只是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驚蜇還在默言的攙扶中。
“我帶他去穀雨那兒。”
驚蜇的樣子讓人擔心,默言覺得或許穀雨和白露會有辦法。
“行,你去吧,娜,你陪一下火舞。”
深藍知道這樣做有些委屈剎娜,但火舞看起來也不大妥當,讓她自己回去不放心。
“嗯,一會兒你也要來。”
剎娜也不多言,拉着火舞走開,只是臨去時的話讓深藍好一陣冷汗。
“累了就先回去吧,這傢伙我來處理。”
禹誠希的樣子有些慘,還好之前深藍給他補過源,死是死不了,可惜不能用一縷晶石強行恢復。以他現在的身份,補一塊兒一縷晶石絕對相當於實打實的挨一招神聖衝擊。
“……謝謝。”
天臣沉默了片刻,還是從嘴角擠出了兩個字。
“沒事兒,去吧。”
深藍有些意外,不過也沒再多說,只笑了下。天臣再看了深藍一眼,臉上的肌肉動了動,卻沒扯出什麼表情來,搖搖頭轉身離去。
擡頭看看天,深藍長出了一口氣,天臣的一句謝謝,讓他的心情好了許多,之前那一幕慘景的影響也淡了去。
簡簡單單的謝謝,深藍就明白了那記次元斬造成的後果,在天臣也是個意外,他也沒想到會這麼慘,所以纔會爲深藍之後及時的彌補而道謝。
誰都知道,腰斬之後不會就死了,要掙扎好一會兒。深藍後面突然加強暴風雪的威力,就是爲了掩蓋被腰斬的那些聖騎士們,頻死時淒厲的慘叫聲,也順便遮住視線,所以天臣要道謝。
“似乎變了些呢,有意思。”
算起來已經相處很久了,天臣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只對事不對人,漠然無謂的性子了,雖然還有些冷肅,但已經好了很多。
“怎麼了這是?不應該啊!我都安排了,怎麼還……”
感慨中的深藍沒發現穀雨,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
“你說他呀,還活着,沒事兒。”
“可不對呀,去了那麼多人呢,這怎麼還半死不活的?”
穀雨滿臉的不爽,指着地上破破爛爛的禹誠希追問不休。
“我也沒進去,哪知道怎麼回事兒,等明天再問吧,要不你把他弄醒,自己問。”
深藍也很累了,着急回去休息。
“那行,交給我好了,怎麼可能呢?”
穀雨拎着禹誠希漸行漸遠,嘴裡還絮絮叨叨的,也不知是哪裡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