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竹海的冬天一般不冷,但今年似乎有些例外。
已經是農曆的臘月,這個四季溫度適宜的地方竟然飄起了雪,而且還不少。雪花飄飄灑灑,漫山遍野。幽幽的竹林被雪花覆蓋,連竹節上都掛着白色。那雪花不禁將濃密的竹林覆蓋,更將林間的山路覆壓得嚴嚴實實。
山風起,林海搖。竹葉上的雪花要麼再度飄飛,要麼零落在竹林之下,並且揚起了呼呼之聲,好似龍吟虎嘯。
靜謐,深沉,壯闊。
一對青年男女漫步在堆滿積雪的竹間小路上,每一腳下去都嘎吱嘎吱作響,踩出了兩排腳印。那妙曼女子的腳印很輕、很淺也就罷了,偏偏那健壯的男子的腳印也是如此,甚至更加的輕、更加的淺。雪花繼續飄落,旋即將腳印覆蓋,彷彿從未有人來過。
所謂的蹬萍度水、踏雪無痕,那都是小說家的演繹,現實中太不可能。能夠像這男子一樣把力道控制到如此輕盈均勻的地步,已經足以驚世駭俗。
“師父她老人家倒是會選地方,到了這人間仙境般的地方。不過,就怕她非要我去接管那善覺寺,真頭疼。”
這身材妙曼的女子,就是“火玉蠍”郭夢莎。如今的郭大小姐不僅實力飆升,氣質也更加的嫵媚靈動。行走在林海雪影之中,宛如敦煌中的飛天。
青色的圓領小襖,一雙平底布鞋,中間那段稍顯緊瘦但很舒適的小褲兒,將那完美的身段兒完全勾勒了出來。
至於她身邊的男子,自然就是周東飛。他的步子比較大,走兩步就需要郭大小姐三步跟隨。不過兩人的節奏卻始終如一,這三步並作兩步走非但沒有絲毫不協調,反而讓人覺得配合得天衣無縫。
“放心好了,師孃從不做強人所難的事情。”周東飛爽朗的笑道,“若是真的出家,別說你不樂意,連哥都不捨得。”
郭大小姐乜斜着眼睛瞧了瞧某貨,似乎在判斷這貨究竟是開玩笑,還是在說認真的。“那我真要是去善覺寺,你會怎麼辦?”
“我就去那裡當和尚,哈哈哈哈!”說着,周東飛的步子又加大了些。
郭大小姐眼睛一眯,咬了咬嬌豔欲滴的嘴脣。忽然露出一個妖媚邪豔的笑容,隨即跟了上去。
如今的周東飛,已經具有隨時踏足龍吟寺的資格。因爲,他徹底得到了鏡湖公的傳承。雖然外人不知道這傳承是什麼意思,但龍吟寺的一閣六殿的長老卻都知道。有這一點,足矣。
至於郭大小姐,則是來探望她的師父慧覺大師。如今慧覺大師身爲龍吟寺的住持,想必她這個親傳弟子沒有接到邀請,來一趟也該無妨。
遠遠看到了一片巍峨的殿閣,初來乍到的郭大小姐有些吃驚。“這麼大的排場,怎麼就這麼小的名氣。”
周東飛笑了笑,“假如你有龍吟寺十分之一的能量,那麼你會有十種辦法做到韜光養晦、不爲外人所知。”
“少來嚇唬人。”郭大小姐笑道,“其實本小姐到現在都在懷疑,你這傢伙上次說的那些究竟準不準。”
“哪些?”
“你說單是天王殿,就有一個實力不弱於當初‘劍神’秦缺的龍象大師,以及四名超級境界的大和尚。而這龍吟寺中,卻有山門殿、天王殿、接引殿、彌陀殿、古佛殿和大雄殿六座大殿,以及一處居士林。甚至,統御這些的卻是師父所在的龍吟閣。要是真的這麼猛,呵呵……”
“笑什麼?不信?”
“不是不信,而是不合情理。”郭大小姐說,“要是龍吟寺實力這麼強悍,那麼三十年前的龍吟寺之會,爲何偏偏成就了‘妖魔神仙’四位前輩?爲何壓制衛瘋子、秦缺、黃霸圖,還需要鏡湖大師出手?恐怕出來幾個大殿長老,就差不多了吧。”
“要說你這麼聰慧,怎麼就這麼鑽牛角尖?”周東飛笑道,“你沒見過早就仙逝的‘邪仙’黃霸圖,怎知他的具體實力?你所見到的‘劍神’秦缺,也已經是身在病中晚年了。想這四大高人,師父和衛瘋子都是天元強者,而秦缺即便身在病中也已經接近於半步天元。要是沒有重病,恐怕在半步天元中也是強者。陰姐也說過,秦老爺子晚年的實力其實衰減了不少。雖然師父親自出手還有其他原因,但你歷來也太小瞧秦缺他們了。”
郭大小姐點頭聽着,覺得也有道理。現在龍吟寺的殿主長老,也就是相當於秦缺晚年病中的實力。而三十年前,這些殿主長老說不定連超級境界還沒踏入。那個時候,秦缺等人恐怕已經接近半步天元之境,類似於如今的呂奉笙、李霧峰等人。
至少,妖魔神仙四大傳奇,一個早就去世,一個以晚年重病的姿態出現。至於剩下的兩個,都是達到了人力極致的天元。
“超級強者,放眼全球肯定不足百人,已經是鳳毛麟角、人中龍鳳。經過近年來的浩劫,剩下的越來越少。至於半步天元,全球應該不足十人了吧?”周東飛笑道,“而天元強者,如今也就三個,已經堪稱異數,牽動了地下世界的氣運。”
“得了吧,又給自己臉上貼金!本小姐承認你是天下第四行了不?”郭大小姐樂了樂,“不過說起近年來所謂的浩劫,算來算去還不都是因你而起?你掰着手指頭扒拉扒拉,栽在你手裡的超級高手就有多少了?好幾十呢!難怪人家都喊你天妖,簡直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怪。”
“哦?那小心哥哪天把你吞了。”
“滿口花花,唸叨好幾年都不敢‘動真格兒’的傢伙。”郭大小姐的話,有些挑釁的意味。
“再敢說大話,回頭有你哭的。”周東飛隨即在她青色小襖的後面下襬處輕輕拍了一巴掌,大手剛好落在她挺翹的屁股上。母蠍子的尾巴是隨便摸的?但郭大小姐還真就沒發脾氣。不知道她是真的躲不開,還是根本就沒想着躲。
恨恨的咬了咬牙,郭大小姐抓起一把雪就塞進了他的脖子裡。“真有本事,今天就便宜了你!就怕你有賊心沒賊膽,不敢在這佛門清淨之地造次!”
周東飛抖了抖衣領子裡的雪,哈哈一樂。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在鋪滿積雪的竹間小路上大步前行。
郭大小姐堂堂超級高手,如今卻像一個受驚的小鹿一般,在他寬厚的懷抱裡輕微發抖。“臭犢子你……你要幹嘛……”
“就地正法!”
“作死啊你!這荒郊野外的,遍地都是雪,你要凍死我呀!”
“哦,看來是真的答應給了哥了,就是怕挨凍而已,哈哈哈!”周東飛大樂。
郭大小姐知道自己的話說得太快了,臉上微微一紅。
不過,兩人之間真的算是把話挑明白了,意思相互都懂。當然周東飛不會真的來一個“就地正法”,想做壞事也得另選時候。唯一能遮蔽風雪的,就是眼前那龍吟寺。不過在那地方要是搞什麼妖蛾子,非得被慧覺大師和六大殿的高僧們趕盡殺絕不可。
“今天就先饒了你!”周東飛抱着郭大小姐足足走了半里地,眼看到了龍吟寺的山門,這才把她放下。不過這貨膽子也夠大,竟然在龍吟寺的山門前,對着郭大小姐的嘴巴就親了過去。
郭大小姐有點害羞的推了推,結果卻沒能把那張氣死人的臉給推開。於是,一顆水靈靈的小白菜活生生被豬給拱了。特別是香盈的牙關被那富有侵略性的舌頭突破的時候,郭大小姐心頭亂如鹿撞。
等某貨心滿意足的鬆了口,郭大小姐恨恨的拿着襖袖兒擦自己的嘴,還呸呸呸的唾了好幾口。
其實不是周東飛想要鬆開嘴巴,實在是他已經感覺到了幾股氣息。當他剛剛和郭大小姐鬆嘴兒不久,就聽到山門處響起了一道慈和卻不失威嚴的佛音。
“阿彌陀佛,奉主持之命,貧僧龍泉在此等候,請。”
龍音大師,龍吟寺“山門殿”的殿主,也稱長老。
那日鏡湖公就已經對周東飛交代,說龍吟寺的六大殿主分別爲——
山門殿,龍泉大師;
天王殿,龍象大師;
接引殿,龍雲大師;
彌陀殿,龍空大師;
古佛殿,龍藏大師;
大雄殿,龍音大師。
六座大殿,其殿主各不相屬。哪怕表面上以龍吟閣的主持爲首,但遇到大事也都一起商議,所以說這幾個大和尚在龍吟寺中地位超然。唯一不參加大事之議論的,是居士林長老。因爲居士林雖然在龍吟寺中,但卻是一個近乎獨立的機構。裡面的也都不是僧人,多半卻是無塵那樣的道士。後來據鏡湖公說,裡頭甚至還有其他身份的人物,這是外話。
總之,龍泉大師在這裡的地位是很高的。他的山門殿,也是整個龍吟寺的第一道關卡。上次周東飛和程青虎假裝遊人,偷偷闖進了寺中,而龍泉大師卻剛好在後面得大雄殿裡有事,他手下的僧人未曾察覺,多少有些失職之嫌。爲此,還被龍象大師等殿主責難了一番。
所以,龍泉大師對於周東飛並沒有太多的好感。
至於郭大小姐,來之前根本沒提前通報,龍泉大師也不知道她就是慧覺大師的弟子。所以看到郭大小姐也要跟着進去的時候,這大和尚一甩長袖,說:“阿彌陀佛,未得邀請,不得擅入,女施主請回。”
龍吟寺不禁普通男女香客,但是卻禁止地下世界的人物隨意出入。而以龍泉大師的眼力,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郭大小姐非同一般。
周東飛笑道:“這位郭師妹,是慧覺大師的親傳弟子。”
龍泉大師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有些不悅。但是,還是要身邊一人飛速跑回寺中去稟報。
郭大小姐覺得,似乎這大和尚對慧覺大師這個住持並非心悅誠服的尊敬。再扭頭看了看周東飛,卻見這傢伙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樣,只是簡單的抱臂微笑,笑意有點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