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嘯雲知道,在周東飛以及鐵保、袁尚武、葉九等人在場的情況下,哪怕自己拼了一死,也休想動對方一根毫毛。?與其做那種無益的搏鬥,倒不如干淨利索的自裁。至少啓御已經發話,自己的老婆孩子可保性命無憂。
就在海嘯雲拔刀插向自己心窩的時候,一個身影如鬼魅般一閃,一隻手猛然握住了他的手腕。驚駭之餘定睛一瞧,卻是周東飛。
海嘯雲自負實力不俗,在黃霸圖死後、鐵保日漸老邁的今天,一直以啓御集團第一高手自居。但現在他才知道,周東飛的實力是何等的驚人。他試圖掙脫一下,無奈周東飛的手如鐵鉗般紋絲不動。
";人命只有一條,何況還有妻小。";周東飛嘆道,";老爺子,念在嘯雲兄追隨您幾十年,加之今天大錯並未釀成,還是算了吧。嘯雲兄這一身的傷疤,也該換回一張免死符了。";
但海嘯雲也算是條硬漢子,竟然";不知好歹";地怒道:";不需要你來裝好人!";
啪!周東飛手腕微動,海嘯雲手中短刀落地。周東飛鬆開手,退後兩步便對眼前衆人說:";老爺子,各位,今天容我說兩句。是我的意思,也能代表梅姐。";
幾個人靜靜聽着,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周東飛道:";或許三位都覺得這東三省的盤子是塊肥肉,香氣撲鼻。但我和梅姐看來,這卻是一塊燙手的山芋。承蒙老爺子錯愛,或許想讓梅姐接手這些。但我卻認爲,這個盤子要是接下來,肩上的擔子會很重,重得要死。我們自己也能力有限,確實有限勉爲其難的感覺。所以,假如各位老兄真的太在意這個,那我在此代表梅姐請老爺子收回成命,而我和梅姐會樂見其成。相反,日後若各位有什麼事情,我們定然還會一如既往的支持。不管怎麼說,這東三省是老爺子費盡心血打下來的,而梅姐又是老爺子的乾女兒。";
周東飛這麼向外一推,不但顯示出誠意和大度,同時還最大限度的保持了和袁尚武、葉九的關係。哪怕梅姐集團將來不接手東三省地下世界,但至少保證東三省依舊是自己的盟友,這是一個利益底線。而若是強行拿下這個地下王國,但袁尚武和葉九這幾個元老不服的話,那麼日後少不了會有大量的麻煩。到時候,事情會很難辦。
這話說出來,使得袁尚武和葉九同時一愣。甚至於本來萬念俱灰的海嘯雲,此時也有些錯愕。
啓御則嘆道:";其實,曉梅也向我推卻過。尚武、九子,或許你們心裡面也不服氣,但我還是明確告訴你們:你們接不下這個盤子,真的不行!你們覺得自己有人有槍,有地下世界那些兇殘搏鬥、爾虞我詐的經驗。但你們回頭想想,真正單獨對陣邱得用或錢世通,你們做過沒有?沒有!到了那個層面的角逐,一直都是我和當初的霸圖兄,在和這些老貨們搏力。";
";所以霸圖兄走後,我爭雄逐鹿的心思也弱了。就像嘯雲說的那樣,一切求穩。";啓御繼續說,";但是,假如不求穩的話,或許東三省地下世界早就天翻地覆了!地下世界的終極角逐,比拼的不僅僅是人和槍,此外還有背景後臺、經濟實力、人脈影響。曉梅比你們強,就強在她是全方位的發展。所以她起事的時間雖短,但是崛起的速度卻快,根基反而比你們更牢。你們分別在各省混了幾十年,但是省委、省政府的要人有幾個願意和你們結交的?其實這些政要也願意結交地下大豪,畢竟誰不願結交幾個能人呢?哪怕舊時期的國家總統,也甘奉地下大佬爲前輩,親自拜謁張仁奎,開專列迎接司徒美堂,拜黃金榮爲師父,封杜月笙爲將軍。但是,爲什麼連省級的政要都不願意和你們結交?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不敢!擔心你們一旦出事,連帶出的責任就能埋葬他們的政治生命。說到底,是不相信你們的能力!但是曉梅僅僅不到兩年,就可以成爲河東幾個主要領導的座上賓。包括這次公安部的安排,顯然也很給她面子。這就是差距,是你們和她之間難以追齊的差距!";
這一番交底的話,如瓢潑大雨般徹底澆醒了幾個人的心智,也澆滅了心底的那團野心。
但啓御的說教依舊未停,他要真正敲開這幾個人的思維,讓他們知道鍋是鐵打的。";憑着楊家的關係,加之曉梅自己的影響,哪怕現在她在龍江說句話,也比尚武你的話好使,你信不信?還有,你們尚且不知道吧,現在這院子外就是公安部從全國緊急調集過來的幾十個精英!這些人,東飛剛纔一個電話就喊了過來--不管是借力也好、使巧也罷,你們誰敢說自己能做得到?!";
";全國的警界精英?幾十個?!";葉九等人倒吸一口冷氣。這麼大的動作,他們至今還不知道。難怪海嘯雲這次栽了,感情他連啓御身邊潛伏着多強的實力都沒弄明白!因爲,海嘯雲現在和他們一樣表現出了極大的震撼。
海嘯雲苦笑一聲:";好吧,我認了!";
周東飛則說:";嘯雲老兄,我說句話,你也別覺得矯情。實際上要是換了我在你的位置,或許也有點不是滋味,所以我能理解你的鬱悶。但你反過來對老爺子不利,卻是任何理由也說不過去的。事情到了這一步,只有你對不住老爺子,沒有老爺子對不住你的地方。所以,還是向老爺子認個錯。至於以後的生計出路,想必老爺子也不會真的朝絕路上逼你。";
……
院子裡風雨漸歇,院子外卻是一片腥風血雨。
就在剛纔,也就是海嘯雲和渡邊野和聯繫前的幾分鐘,渡邊野和與菊男次郎悄悄潛伏到那三層小樓下,也就是所謂的一號高點附近。兩人輕盈的翻牆而入,輕鬆解決了啓御安插在這裡的暗哨。啓御集團的四個好手,就此悄無聲息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而隨後不久,一羣便衣警察就悄悄將這座三層小樓暗中包圍了。這一點,絕對超出了渡邊兩人的預料。
此時,一身皮衣、頭戴一頂小帽的菊男次郎已經攀上了三層樓的樓頂。只有在這裡,他才能看到啓御院中那條青石小路。而渡邊野和則靜靜坐在三樓中的一間房子裡,等着大功告成的那一刻。他確信這次的行動會很順利,因爲能夠策反海嘯雲這個大內奸,簡直就是在啓御身邊安裝了一顆威力巨大的定時炸彈。
七點三分、五分、十分,足足十幾分鍾過去,那青石小路上竟然沒有出現啓御的身影。頓時,菊男次郎感覺到有些不妥。難道啓御今天的作息時間變了?假若如此,海嘯雲也該給這邊一個消息吧?
察覺到了不對勁,菊男次郎當即彎腰起身。作爲一個優秀的狙擊手,他預感到這次任務要宣佈放棄了。但他不知道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的身影卻被另一個狙擊手盯着--李清芳所屬的第四行動隊的老邢!
剛纔菊男次郎彎腰爬到樓頂的時候是第一次出現,老邢不可能準確判斷出他出現的方位。但是這次菊男次郎要撤退的時候再度起身彎腰,卻早就被老邢摸準了他所在的位置。
不得不說,老邢是一個很出色的狙擊手。畢竟是從全國警界抽調的狙擊高手,總歸有兩把刷子。
如今,老邢在二樓樓頂伏擊,菊男次郎在遠處的三樓樓頂。雖然高出了一層,但畢竟距離很遠。所以菊男次郎一旦彎腰起身,老邢還是能看到他肩膀以上的部位。
菊男次郎撤退的很迅速,露出目標的時間只有一剎那。就在這稍縱即逝的時間裡,老邢果斷的扣動了扳機。
所以,所有人聽到的第一聲槍響,並非來自菊男次郎,反倒是老邢發出的!
扳機扣動之後,老邢的嘴角上劃出一個滿意的弧度。因爲他看到了,遠處三層小樓上的那個帶着小帽子的狙擊手,腦袋崩裂!
三層小樓裡,渡邊野和聽到了這突兀的槍聲,大感震驚。因爲他判斷的出,槍聲不是發生在自己頭頂,而是在遠處兩百米外!
事情有變!渡邊野和臉色頓時一變,當即身子貼着牆壁,向窗外探視。這一看不要緊,他頓時吸了一口冷氣。因爲憑藉他敏銳的直覺,感覺到這座小樓外(7)的很多地方,似乎都隱隱約約的暗藏殺機。第一個被他發現的目標,是在遠處一顆粗大的雪松後,一個人影似乎悄悄探出頭,向自己這邊窺探。這個人,就是第一行動隊的一個隊員。
但是這個隊員從遠處探查這一整座小樓,不可能一眼看出渡邊的位置,畢竟渡邊只在窗戶一角露出了半個腦袋。
渡邊野和當即把槍射擊。砰的一聲響,雪松背後的那名警界好手當即犧牲!
槍聲就是命令。頓時,第一小隊的潛伏人員不再保留,當即出手射擊。大家都是優秀的刑警或特警,基本上都能憑藉渡邊野和的槍聲,判斷出他所在的那扇窗戶。於是一時間槍聲大作,演繹出了一場清晨槍戰。但就是不知,渡邊野和能否在大批警界精英的圍困下,得以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