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總理的女婿,王永慶知道的東西很多。
雖然當初的軍界一直庇護邢傲,哪怕邢傲屠殺二十餘口還受到不少軍界大佬兒的保護,非要說他殺人的時候已經患了精神疾病。但是,總理老爺子不這麼認爲。當總理老爺子得知邢傲以前那些事蹟的時候,雖然不乏讚歎和惋惜,但最終的、最貼切的評價只有一句:“悲劇源於傲。”
沒錯,邢傲就是傲,連名字都傲。雖然心地很好、爲人豪爽,但卻有些過度的傲慢,目空一切。
或許連李健吾大師都看到了徒弟身上這點不妥,於是在教導李霧峰的時候刻意規避,使得李霧峰養成了淡淡綿綿中正祥和的氣質,和他父親截然相反。
那麼,周東飛是否也“傲”呢?
如果說邢傲的傲,是傲在了言談舉止、行事風格,那麼周東飛的傲,就傲在了骨頭縫裡、靈魂深處。周東飛性格妖孽,但從不認孬,從不允許任何不快的人和事壓在自己的頭頂。哪怕是兄弟部隊、地方領導、警界要人,總之只要是這貨覺得不爽的,輕了會被他來一個不理不睬,重了會被他一腳踢翻。
總理曾和王永慶評價過周東飛,原話內容比較“豐富”,這比對邢傲的評價長了很多——
“東飛這傢伙要是用不好,那就是個刺頭兒。你就是用天壓他,他都能把天捅出個窟窿。要是用好了,就是國之利器、國之殺器!鋒芒所指,所向披靡。”
評價很高,但也並非全是讚譽。
所以,連中央也在暗中監控着海陽的大動作。周東飛的勢力膨脹得太快了,以至於個別高層有些擔憂。如果周東飛真的只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大梟,事情反倒簡單了。因爲實力再雄渾的大梟,也經不住大國暴力機器的碾壓。一個團不夠,後面有一個師;一個師不夠,後面有一個軍!無論是警界還是軍界,又或者那半軍半警的武警部隊,只要傾盡全力暴力出擊,再大的梟也吃不消。
但是,偏偏周東飛是個功勳卓著的將軍,是傳奇兵王。和平年代,流血犧牲的少,能夠像周東飛這樣屢立戰功、且始終衝殺一線的將軍,少之又少。而且這貨的實力夠強運氣也夠好,戰功赫赫不說,連對國家經濟發展的貢獻都比尋常省部長還猛。無論是金融阻擊戰,還是海外鋼鐵礦石基地的建設,每一項功勞都不是一個尋常省部級官員所能做到的。這需要能力,也需要運氣和人脈。
所以,沒有誰會輕易動周東飛,否則會寒了全體將士的心,也會在政壇上引起不小的波動。萬一出現了那種情況,單是龍影和大批特種部隊的將士,又或者梅姐手中掌握的那強大的省部級以上官員的關係網,都能將原本平穩的局面搞得駭浪滔天。
上頭不會輕易動周東飛,但卻又不想讓他失去控制。因爲失去控制的權力,會成爲一頭漫無目的的瘋牛,造成無法預測的後果。所以,暗中監視海陽也只是情理之中。只不過,周東飛還不知道這一點。
周東飛不知道這些,但是他腦袋太妖孽。通過邢傲的悲劇,他聯想到了很多,不由得一聲嘆息。很多事情如浮雲,遮住瞭望眼。而一旦能撥開這層淡淡的雲紗,一切會豁然開朗,通透了很多。
他忽然覺得,自己一直廝混於這複雜的事態之中,反倒不如抽身出來更加的痛快。這一次,他真正品味到了何爲“退一步海闊天空”,何爲“無憂無擾一身輕”。甚至,年紀輕輕、風頭正勁的他,竟然偶然萌生了一絲退意!
二十多歲的中將、兩個大部的副部長,全球最頂級大梟,竟然在這風華正茂的年紀生出了這樣的想法,有些匪夷所思。
甚至,連他的心境都受到了觸動。隱約之中,周東飛覺得自己的心境有了些鬆動。這一次的感觸,和以往幾次大不相同。忽然,周東飛的腦海中猛然一震,心胸霍然開朗,說不出的痛快!
想當初,周東飛決意要走自己的一條路——半爲“入世”,半爲“出世”。但是,他的全副身心和所有的行動,還是侷限在“入世”的圈子裡,不可自拔。只是偶爾有些“出世”的念頭和感悟,但並不真切。
而這一次,他是由衷的沉浸到了“出世”的念頭之中。
他當初給自己設定的那條路,等於是兩條路平行向前。周東飛看到了目標,但始終走在一條路傷,只是偶爾的在另一條路上踩一腳,旋即又收了回來。而這一次,他是確確切切的走到了第二條路上!
兩條路尚未重合,周東飛自然未能大成圓滿。但是,這已經是一個難得的突破了。至少心境在鬆動的同時,也陡然拔高了一個層次,讓他更加真切的感悟到了修行之“道”的真諦。
這一次,周東飛不僅僅在格鬥實力上達到了半步天元的極致,在心境上也達到了同樣的高度。若說在此感悟之前和少主古楓相比,周東飛勝在格鬥的實力和經驗,少主勝在心境的更高一線。那麼現在來看,周東飛連心境上也已經達到了古楓同樣的高度。
所以要是再遇古楓,周東飛的勝算會更多一分!
而同在半步天元之境的其他人,將會和周東飛有了更加明顯一些的差距。
在這個大境界之中,周東飛再勝其他任何敵手,將不再艱難。
甚至周東飛隱約覺得,假如憑藉鏡湖公一門那“無限強”的特質,哪怕自己再遇到了顧大師,又或者是衛瘋子,也已經有了對搏之力。運氣好的話,完成一個對天元強者的華麗逆襲也說不定。
難能可貴的是,周東飛現在處在了格鬥實力和心境修爲的雙極致。每一個方面,都只和上面隔了一層薄薄的窗戶紙。無論哪一個層面突破,他應該都能成就天元之境。想當初滬海灘的大雷神幾乎就是以力證道,心境修爲堪堪進入半步天元之境,但就是憑藉着蠻橫逆天的格鬥實力和生猛無儔的力道,硬生生砸出了一個天元。
當然,假如周東飛在這半步天元雙極致的基礎上,能夠將兩個方面都徹底突破到那個境界,恐怕就更加逆天了。說不定,連天元之境中也會出現一個穩壓其他天元的存在。這些都是設想,誰也不清楚。畢竟當世同時出現三大天元,已經足夠逆天了。
……
但是,這種突破卻沒有讓周東飛欣喜過度。現在這出塵無擾的心態,讓這份提升只是帶給了他一絲淡然的笑意。如佛家的拈花一笑,只可意會。
身邊,老管家和妙祥大師的心境修爲最爲精深,當即察覺到了周東飛身上出現了一些不同之處。而兩個經驗豐富的老頭兒,自然意識到了周東飛身上發生了什麼。老管家似乎已經不在意手臂那種重傷,微笑着點了點頭。而妙祥大師則淡然笑道:“恭喜周施主,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將來的成就,必不在鏡湖公之下。”
周東飛笑了笑,非常淡然。現在的他能夠沉浸在“出世”一途,對於很多東西竟比以往看得淡了很多。
當然,現場也有極爲不忿的——無塵道長。這陰險的牛鼻子老道大費脣舌,結果卻引發了周東飛的更進一步。作爲一個超級高手,無塵道長當然也能看透了這一點。
看了看一臉火氣、同時又一副掙扎力拼準備的無塵道長,周東飛冷笑:“你這老東西,害死了多少人?我霧峰師兄的父母被你害死,我二師兄的全家二十餘口也間接因你而死!你和我們一門兄弟,血仇不共戴天!”
“小王八羔子,有點本事就要翹尾巴?!”無塵道長似乎要激怒周東飛,否則他更沒有任何逃走的機會。唯獨激怒了周東飛,引誘周東飛和自己單打獨鬥,他纔有可能趁亂尋找到一絲契機,看能否抽身逃離。“貧道知道你的修爲不俗,但我看也未必像外界傳得那麼懸乎!要是有真本事,就讓道爺看一看你那綿拳的道行,看你從張鏡湖手中學了幾分本事!道爺我只用八極拳,咱們以拳對拳!”
周東飛瞪了瞪他,冷笑:“還以拳對拳,貌似你是沒得選擇了吧?你的武器呢,貌似你從教堂裡一出來就沒了。”
無塵道長頓時有些理屈。說實在的,他還真想讓周東飛赤手空拳跟自己打一架。因爲他不知道,周東飛其實早就不用狼牙了。
“那好,隨便你出招,道爺我都接下了!別看道爺我腿上被那賊禿刺了一掃帚……”似乎無塵道長覺得,說自己被掃帚刺中有些太難堪。“呃……刺了一記,但道爺我還有把握教訓教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後輩!”
說到底,就是想跟周東飛對拼。
但周東飛卻不在乎什麼面子,“要單打獨鬥?有便宜不佔,你當老子跟你一樣二逼!各位前輩,咱們一起上,虐死這個不要臉的孫子!”
遇到這樣一個不顧規矩的後輩,無塵道長頓時淚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