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開了,兩個“陌生”男女走進了門。?但是周東飛打眼一看那姿勢,就知道是萬花筒和海妖無疑。
而萬花筒和海妖看到了沙發上的周東飛,頓時傻眼了,幾乎跟傻子一樣。
萬花筒甚至想轉身離開,但兩條腿卻沒有邁開。事實上週東飛沒有準備非要留下他,但他就是怕。
想當初,這貨也是跟着周東飛在美國執行過任務的,關係還不錯。特別是在薩亞王國帶領三十龍影戰士怒剿黑水僱傭兵,更是萬花筒和海妖同時參與。但是現在相見,極度難堪。他和海妖都知道周東飛的本事,更瞭解周東飛的心智。周東飛既然走到了這裡,那麼肯定已經洞察了太多的東西。
周東飛就這麼盯着他們兩個,不說話。他不需要揭破這兩人,只等着兩人主動交代。
果然,在尷尬的沉默了幾秒鐘之後,萬花筒和海妖幾乎無力的擡起一隻手,向周東飛敬了個軍禮:“報告政委,我是萬花筒/海妖。”
周東飛依舊沒說話,只是微微擡起下巴,指了指對面的兩個小板凳。
於是,這兩人老老實實的坐在了小板凳上,軍隊裡標準的坐姿闆闆整整,兩隻手很認真的搭在膝蓋上,腰板兒挺直,目不斜視。
“我不喜歡面具。”周東飛語義雙管。
頓時,萬花筒和海妖又把面具摘了下來,露出兩張更加慚愧和不安的臉。
此時,白家林則從陽臺上走了過來。路過兩人面前根本不正眼一看,徑直來到房門前。抱起雙臂倚在了門框上,萬花筒和海妖頓時更驚。他們知道,一旦白家林堵在門口,恐怕就真的是甕中捉鱉了。而白家林的威猛,他們向來也很清楚。
周東飛掐滅了手中的菸頭兒,吐了一口濃濃的煙氣,“萬花筒,你職務高,你來說說是怎麼回事。”
萬花筒刷的一下站了起來,站得乾脆說起來卻很爲難,敬禮之後說:“報告政委,這……這是軍事命令,我……沒法說。”
“來監視我?”周東飛沉聲問。
萬花筒低頭,不敢直視。
“誰下的命令?你們來多久了?”周東飛繼續問。
萬花筒依舊不敢言語。
周東飛知道,這倆人是什麼都不會說了。他不想難爲這兩個人,因爲他們做不了主。周東飛此番前來,也只是要表明自己不是一無所知的呆子。要監視我?行,但別以爲老子是傻子。
緩緩起身,周東飛覺得心情的沉重讓自己有些無力。一直走到門前的時候,白家林還覺得不解氣。雖然沒說話,但白家林的眼神還是似乎在疑問:就這麼完了?
周東飛點了點頭,白家林隨即轉身推開了門。當兩人剛要走出房門的時候,身後的海妖忽然說:“政委,我……”
周東飛頓了頓腳步,但是沒有回頭。
海妖似乎也在經歷掙扎,最終說:“我們不願意來,但上級的命令,我們當兵的不能不執行。您也一直教導我們……軍人以服從爲天職……”
周東飛沒說什麼,緩緩把門帶上了。
身後,萬花筒和海妖面面相覷,傻傻的對視。過了一會兒之後,海妖這才沮喪的說:“副處長,你說政委會不會……恨我們一輩子?”
萬花筒點了點頭,沉悶無力的嘆道:“是啊,太傷人。先不要說這個了,趕緊向副龍頭彙報吧。”
……
當副龍頭龍震接到萬花筒的彙報時,半晌說不出話來。不過,他倒也沒責難萬花筒和海妖。雖然一開始的計劃很周密,但他也知道,要是兩人被周東飛發現了,也只能說認栽。在這支隊伍裡,能和周東飛周旋的人還沒有。
想了想之後,龍震當即命令萬花筒和海妖回首都。兩人既然已經暴露,那麼再留在海陽就純屬是一個笑話,沒有任何意義。
隨後,龍震就等着周東飛的電話打來。根據他的判斷,周東飛這個噩夢般的傢伙一定會勃然大怒,接着就是和龍震猛噴死磕。想到這一點,龍震就頭皮發麻。當初無論是暗影還是龍組,或許能和周東飛叫板的也只有大龍頭龍怒。哪怕是總指揮黃百強,也拿周東飛毫無辦法。至於龍震,和周東飛胡鬧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
但是出乎龍震預料的是,他一直苦苦等了二十分鐘,也不見周東飛的電話打過來。氣氛很沉默壓抑,令龍震不由得有些發毛。
這二十分鐘的時間裡,龍震也在考慮着該怎麼處理這件事。終於不願意這樣僵持煎熬了,於是只能向總指揮黃百強中將打電話彙報
“總指揮,海陽的那邊的事情弄砸了。萬花筒和海妖的行蹤被政委發現了,政委甚至直接在房間裡將兩人堵了個正着。”
黃百強一驚,隨即問:“政委他沒衝動吧?萬花筒和海妖怎麼樣了?”
龍震:“他們倆沒事,我已經令他們返回首都。據萬花筒彙報,政委只是問了兩句,見他們不回答,就沉悶的走了,再也沒多說一句。我看……政委恐怕是寒了心了。”
黃百強在那邊嗯了一聲,嘆道:“我知道了。撤回所有的同志,包括外圍的那些。政委既然知道了這件事,那麼所有的監控必然失效,沒必要做這種無用功了。後面的事情,我來處理。假如政委詢問你,那麼你就……讓他來直接找我吧。”
海陽這座城市內,竟然還有別的監控人員!
其實,對於周東飛的監控老早就展開了。但是怯於周東飛和心怡集團的能量,這種監控一直處在外圍,不敢過於靠近。直到最近周東飛和總理鬧翻了,並且一怒之下辭去了兩個副部長的職務,使得上頭覺得周東飛現在狀態更讓人不放心。於是,這才讓萬花筒和海妖多冒一點風險,向心怡總部更加接近的位置潛伏。但是萬萬沒想到,兩人剛剛潛伏進去一天,就被周東飛查到了。
雖然糾結於對周東飛的關係和情分,但黃百強和龍震也不得不承認:周東飛對於海陽這座城市的控制能力,真的有點過分的變態。
黃百強在把這件事向上級彙報之後,也在等着周東飛向他攤牌、質問,甚至發火。他知道周東飛的脾氣,那可是一個天不管、地不收的主兒。一旦發起了無名火,能燒得漫山遍野寸草不生。
但是同樣的,周東飛也沒有跟他聯繫。就彷彿這件事壓根兒就沒有發生過,一切靜悄悄的讓人心裡發毛。
最終,還是黃百強忍不住撥通了周東飛的電話。“東飛,有些事可能讓你不理解。說實在的,我自己也覺得難爲情。”
“我能理解。”周東飛沒有表情、沒有情緒的說了句,“你有你的難處,我懂。”
“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在給自己開脫……”
“算了,沒什麼解釋的必要。這兩天我會返回首都,見了面再細說好了。”說罷,周東飛很平靜的掛了電話。
電話中傳來了“嘟嘟”的聲音,黃百強感到很彆扭。
……
而就在兩天之後,周東飛讓幾個家人陪着由紀子,自己則折返回到了龍影總部。這一次問題很大,總指揮和一個副總指揮聯手監控調查政委,這種問題放在任何一個部隊,都是掀翻天的大事。所以,黃百強也不能過於隱瞞保密了,只能讓程青虎也參加了這次級別極高的會議。至於程青虎,事發當日已經接到了周東飛的電話。
當時程青虎也是一臉的震驚,覺得事情難以想象。要是別的勢力監控周東飛也就罷了,關鍵這件事竟然發生在龍影內部!
程青虎和周東飛的關係不用說,他從小就是將周東飛看做了親弟弟,甚至都是無父無母的,以至於比尋常的親兄弟還親。自己的弟弟遭受了這樣的待遇,程青虎那性格能受得了?就在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程青虎在電話那邊就恨不能去找黃百強和龍震理論理論。甚至,這貨還抱定了惹是生非的念頭。
只不過周東飛勸住了他,並且講明瞭自己的想法。由此,程青虎這才制怒了。
即便如此,在現在這個小會議室裡,程青虎的臉色依舊很差。黃百強和龍震一開始對他說了兩句話,程青虎卻只是抱着粗壯的胳膊,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看到很無趣,黃百強和龍震也不開口了,小小的會議室氣氛寂靜的像是太平間。
終於,門開了。一身中將軍服的周東飛走了進來,目光堅毅。筆直的站在會議桌前,並未落座。
黃百強一看,當即說:“坐吧,沒外人。這件事可能影響情緒,也傷你的感情……”
“感情不感情的就不用說了,天大的感情也終究有淡下去的時候。”周東飛說得很刺骨,但他並未顧及黃百強和龍震那尷尬而鐵青的臉色,只是自顧自的脫下了那身威武的軍裝。
不像是上次在總理辦公室那樣,這次周東飛沒有將衣服疊起來,而是雙手抓握兩隻袖子。輕輕一扯,“刺啦”一聲極其刺耳!
一隻袖子帶着大半截衣襟,被幹脆利索的撕扯了下來。周東飛二話不說,將這半截衣服拋向了黃百強和龍震!衣服落在兩人面前,黃百強和龍震的眼神猛然爆射出一股複雜的光芒。
《詩經》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誰說你沒有軍裝?你我同穿一身戰袍!國家要興師打仗,讓我們修好我們的戰戈與長矛,一同面對敵人啊!
但是現在,周東飛撕碎了這象徵純粹、鐵血、不屈、榮耀、生死與共的戰袍!
我與你們,不同袍!
割袍斷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