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俊賢千萬等待,終於拿到了出國旅遊的簽證。他肯定不會再回來。
但是,趙立東爲他辦理的出國目的地,竟然是歐洲相對貧瘠的一個小國,並非他所設想的英法德等一線國家,或者西班牙這樣的適宜居住的旅遊目的地。這一點,讓畢俊賢相當的鬱悶。
但趙立東說的很直接:現在是保命要緊啊!在那些大國,周東飛或許還有勢力存在,除非到了一些小國,才能徹底躲避開。
趙立東的幾句話,把原本心神不寧的畢俊賢嚇得魂不附體,已經沒有心思再考慮其他。
甚至沒有跟原配妻子謝詩韻打招呼——反正謝詩韻現在搬出去住了,畢俊賢就匆忙離開了華夏,抵達了目的地。但是到了那裡之後,文化不同,語言不通。趙立東所在的羅德投資公司確實派一個人來跟他接洽了,給他暫時安排了住宿。
畢俊賢無所事事,身邊連一個可以交流的人都沒有。遠在異國他鄉,他真的後悔了。所謂一夜夫妻百日恩,加之當時確實是自己慫恿謝詩韻去勾搭周東飛的,現在的畢俊賢又想到了謝詩韻以往的百樣好。
“詩韻,我對不住你。現在我有難了,躲在歐洲,不能回去見你。”語音顫抖,落寞至極。
但是,電話那端的謝詩韻卻沒有開口。說實在的,謝詩韻現在已經對他麻木了。要不是連續幾天不見人影,無法辦理離婚手續,謝詩韻甚至懶得接他的電話。
但畢俊賢依舊悲切的說:“詩韻,我在國內沒有留下什麼東西,那套房子你自己留着吧。現在我手頭有點錢,回頭給你的賬號上打過去一些。不是太多,但希望能讓你的日子沒那麼緊巴。”
還有錢?看在錢的面子上,謝詩韻這纔開口:“你到歐洲做什麼?不回來了?還是跟哪個女人私奔了?可笑,你以爲我還會管你這些事情?”
“我是一個人來的。有些事情,你或許沒法理解。”畢俊賢搖頭,甚至流出了淒涼的淚水,“我也不想這麼做,但是沒辦法了。我壞了周東飛的事,但一開始沒想到他的勢力這麼大。他簡直就是一隻無法抗拒的黑手,能夠伸到世界各個角落,太可怕。算了,說了你也未必能明白。你把賬號發給我一個,我看能不能直接外匯匯款。”
話就這麼多,畢俊賢已經不忍繼續說下去。他準備給謝詩韻打回一點錢,但不會太多。這個自私的男人首先考慮到的,還是自己的生存。當然,哪怕打回去十萬二十萬歐元,也相當於一百多萬華夏幣了。加上兩人那套一百三十平米的住房,謝詩韻的日子暫時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只不過,畢俊賢這唯一的一點善心,竟然也未能做到。
第二天,那個歐洲小國發生了一場車禍。兩輛小車相撞,直接造成了一死一傷。死的那個,正是畢俊賢!
當天,他是央請羅德投資公司的那個接頭人,帶着他去銀行往華夏匯款的。只不過在路上,這輛車竟然撞了!開車的那個接頭人無所謂,充氣氣囊保護了他。而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畢俊賢,直接撞死。因爲這輛低配的舊車,副駕駛位置沒有充氣氣囊。
……
華夏,河東省省城。
趙四兒聽着大哥趙立東說的消息,目瞪口呆。
“畢、畢俊賢死了?”
“嗯!”趙立東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這樣的人,活着也是禍害。對於他提供的那個消息,上頭非常震怒。雖然汽車工業園和電子科技園的具體位置是正確的,但是金融街的位置卻錯得離譜兒。公司背後的家族,就是以金融銀行業起家,對於這個產業相當重視。所以這次投資的地產和房產中,單是金融街那一塊兒就佔據了一半以上。而且,金融街位處市中心,升值空間遠遠大於產業園旁邊的地皮。在兩個園區附近購買的地皮的價值,加起來還不如在那條文昌路上投資的多。但是,這個錯誤的消息,讓公司做出了重大的錯誤判斷。原本計劃的收益,大大的縮水了。更重要的是,公司原本準備在那個金融街的核心位置發展,現在也已經錯失了主動權。”
“所、所以……”趙四兒雖然在海陽也是個惡霸,但真正殺人放火的事情沒做過,他結結巴巴大腦短路,“所以就弄死了畢……”
“我這麼說了嗎?”趙立東淡淡的說,“這是一次‘巧合’,很單純的車禍。或許,是他的命不好,不是嗎?”
“呃……是的,是車禍。”趙四兒傻傻的說。他知道,這種涉嫌超級高層圈子裡的事情,他還是不要觸碰,甚至連知情權都不需要知道。一個低位面世界的人,如果非要觸碰高位面的圈子,指不定就是個灰飛煙滅的下場,就好像前車之鑑畢俊賢。從這一點看,趙四兒比畢俊賢聰明的多。
只不過,趙四兒和李三兒也鬱悶的要死。他們兩個手頭的錢財不多,投資的範圍有限。當初提前得知了消息後,只是選擇了在“金融街”文昌路購買一批房產。就像趙立東說的那樣,金融街的升值潛力,比工業園和科技園附近的潛力更大。甚至爲了追求更大化的利潤,兩人在外面借了不少的錢,幾乎是孤注一擲。如今,金融街的規劃變了,兩人的傻眼了。
雖然隨着海陽市的城市跨越式發展,他們購買的房產早晚會升值。但是不在覈心區域內,升值的速度會慢很多。要是買準了位置,今天出臺政策,明天轉手就能翻番賣出去。但沒有買準地段的話,想急着脫手就要等,畢竟那些樓盤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出手的。而且,大家的投資熱情都集中在了最終的金融街萬福路,對於文昌路的投資熱情並不高,交易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
但是,趙四兒和李三兒卻等不起。他們是高息貸款,而且許諾的還款日期很近——兩三個月。他們不具備周東飛的能量,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用一個飄渺無蹤的項目從銀行裡借貸——即便周東飛還費了那麼大的周折呢。所以,趙四兒和李三兒只能在地下世界裡籌資。他們借款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海陽市的幾個大混子——李貴濤、張大年等人。
同樣是那句話,不是一個圈子,就不是一個層級。張大年和李貴濤雖然不能和大梟比擬,但在趙四兒和李三兒等人面前,卻依舊是大人物,是心狠手辣的大哥。趙四兒和李三兒敢賴別人的錢,也不敢賴張大年等人的錢。
八分月息的高利貸啊!比如借一百塊錢,用三個月,就要連本帶息償還124塊錢。要是買準了地段,一個月內翻番出手不難。但是,趙四兒他們買錯了地方,三個月內都難以出手。
如今,趙四兒和李三兒幾乎把畢俊賢的八輩子祖宗都罵遍了,卻也無濟於事。
“大哥,我倒黴了。買錯了地方,到時候換不起那些借款了。”趙四兒哭喪着臉,“三個億啊!據說,張大年和李貴濤他們都沒湊夠這麼多,還是從別的地方借來的。這兩個社會大哥,要吃中間貸款的利息差額。我要是還不清他們,他們肯定要弄死我的。大哥,你路子廣,朋友多,能不能讓出面幫我協調一下,到時候讓他們寬限幾個月?”
趙立東皺了皺眉頭,“李貴濤、張大年?不正是周東飛手底下那幾個混子嗎?不好辦。我能借用的能量,無非是我們的羅德投資公司。但周東飛既然知道是我們公司暗中搶了他的大生意,他會給我們這個面子?我想要是我們公司不出面還好,一旦出面的話,估計周東飛更會刻意刁難。”
“哥,你可不能看着我傾家蕩產。爹媽死得早,你得幫着我。”
“出息!”趙立東心煩的說,“誰讓你傾家蕩產了?不過,破財消災還是少不了的。我在公司給你貸款三個億,你先償還了張大年和李貴濤他們。然後你再把文昌路買下的樓盤處理掉,還給我們公司。當然,中間來回折騰,你肯定要賠幾千萬。雖然你的資產會縮水一半,但還不至於傾家蕩產吧。好好過日子,以後公司要是有生意、有項目,我再想辦法幫你搞一些。”
“嗯,只能這樣了。”趙四兒苦相十足,但還是鬆了口氣。雖然資產縮水不少,但好歹能不會得罪張大年等人。“大哥,那李三兒他呢?”
“管好你自己就是了!別人的死活,跟我們兄弟有什麼關係!”趙立東呵斥一聲,趙四兒就不再言語了。大難臨頭的時候,夫妻這對同林鳥還要各自飛呢,何況是酒肉朋友?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吧。
所以,這一開始謀事的三個小人,下場也各個不同——
有些財力、又有些背景的趙四兒,賠了一半的資產;
有些財力、但毫無背景的李三兒,最終傾家蕩產,連鬱金香夜總會也盤給了張大年抵債。還好,保住了性命。據說李三兒自此以後一蹶不振,一直到死都在給別人打工。以前也算是一個場面人,但最終徹底淪爲了社會最底層。
沒有財力、也沒有背景的畢俊賢,雖然拼了命的往高層圈子裡擠,最終卻落得個身死異國,悽慘收場。
小人物也各有命運,各有悲哀,這就是這個大千世界的衆生相。
還是那句話,不是自己的圈子,就不要觸碰。碰不好了,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而另外一個小人物,卻也陷入了異常的苦惱——謝詩韻。她左等右等,卻始終未能等來畢俊賢承諾的匯款。而最終等來的,卻是一張死亡通知書!
畢俊賢——死了?!
謝詩韻不是個良善女人,對於畢俊賢沒有什麼感情。她唯一惋惜的,是畢俊賢承諾的那些匯款。
不過相對於那些匯款,謝詩韻卻更看重另外的一樣東西——糾纏周東飛。她本能的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因爲她認爲,畢俊賢的死,肯定是周東飛下的黑手!所以,她自認爲死死抓住了周東飛的把柄。
這也是一個小人物,也要拼了命的觸碰那個高得離譜兒的圈子。但是她這次的觸碰,卻產生了一個例外。因爲她的糾纏,周東飛陷入了一場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