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情況,梅姐和芸芸也很吃驚。眼看就要水到渠成的事情,竟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個逆反噁心的事情。
但是,羅德投資公司的行爲,又是完全合法的。不管賣多少,賣的是什麼方位,都是公平交易。
芸芸大體算了算賬目,說:“以目前購進的地產和房產來看,我們當然還是會賺一筆。但一開始設想的能賺至少接近四百億,而現在也就是一百多億。刨除的融資成本,大體還是能省下一百億的。哥,我看你也別鬱悶了。雖然咱們被人黑了一次,但總歸也是有賺頭的。一百億,雖然比預期的收益降低了不少,但都是白花花的真金白銀。”
“你還不瞭解他的脾氣?咽不下這口氣嘛。”梅姐其實比周東飛更心疼那流逝的財富,只不過現在還是在安慰周東飛,“不過你也學學人家芸芸,看開着點。”
周東飛卻忽然笑道:“哥啥時候看不開了,就是有點窩心嘛。不過咱做男人的,不蒸饅頭還得爭口氣,這事兒還得運作運作。”
……
而在海陽市規劃局,已經亂套了。新任局長剛被市長賀雙明一陣臭罵,市委書記陳洪更是點名說規劃局整體素質和作風在問題,需要整頓,這比打臉還難受。
泄密了?局長當即想到了分管副局長和那位親自編寫規劃的高級工程師。但是,這兩人應該是可靠的。而且看現在兩人誠惶誠恐的態度,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總之,幾個人確實嚇壞了。好在周東飛把目光聚集在了省城,以爲羅德投資公司多半是從省裡面提前得到了消息,這才把矛盾的焦點轉移了,陳洪和賀雙明也纔沒有過分爲難海陽市規劃局。
由此,規劃局辦公室主任畢俊賢,倒是由此躲過了大家的視線!
這天晚上,畢俊賢被趙四兒請走,來到一處比較隱蔽的會所。這次沒有了鶯歌燕舞,只是一間簡簡單單的包廂。
包廂裡,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已經等在了裡面。從面貌上看,和趙四兒有點相似,但比趙四兒更加方正。這個人,就是趙四兒的老哥,也是羅德投資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趙立東。
“畢老弟,這就是咱家裡的大哥。”趙四兒笑眯眯的請畢俊賢坐下,又對他大哥說,“大哥,這就是畢老弟,畢俊賢。”
趙立東笑了笑,和畢俊賢握了握手,說:“老弟,這次做得漂亮呵。你上報的信息,比我們在省裡面得到的還早了一天。而且兩方面的信息相互印證對照,才促使我們做出了最後的決定。親兄弟明算賬,許諾的事情不會不兌現。這是信息諮詢費,你查一下。”
“這……”畢俊賢看了看眼前的密碼箱,有點發愣。開什麼玩笑,不是說至少一千萬嗎,堆在一起要多高?這一個密碼箱,能裝得下?
他嘴上說着“大哥您客氣了”,但手還是抖索着打開了。打開之後才發現對方沒有騙自己,錢的數目是夠了,只不過不是華夏幣,全是歐元!
如今歐元和華夏幣的匯率,都在一比八以上。而且,裡面都是暗紅色的票子,面額是500元。三十疊,難怪能裝在一個皮箱裡。
“這是一百五十萬歐元,摺合華夏幣大約一千兩三百萬。”趙立東很大氣的笑道,“以前答應了老弟你,咱只會多給,不會少給的。”
“但是……”畢俊賢雖然很激動——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大財富,但還是覺得不方便,而且有點意外,“大哥您怎麼給歐元?華夏幣豈不是更加方便嗎?”
趙立東笑了笑,說:“華夏幣?老弟你還想繼續留在華夏?這件事可大可小,被查出來也就是泄露機密,開除公職,確實不算什麼——但這是在官方看來。而要是被周東飛他們得知了這件事,哥哥我怕你有錢賺沒命花。還是到國外去住吧,哥哥這是替你着想。周東飛和梅姐他們的勢力很大,雖然你有心理準備,但我告訴你——他的勢力肯定比你想象的更大。”
趙立東手擲千金不皺眉,是比畢俊賢更高圈子裡的人。這樣的人,對於周東飛等人的理解也就更加準確。趙立東這樣一說,當即讓畢俊賢渾身不自在。畢俊賢一開始覺得自己已經充分估量了周東飛的能量,但現在看來似乎還是沒有看清楚那個妖孽般的男人。 wWW¤тт kǎn¤C〇
而被迫移居國外,這倒是畢俊賢未曾想到的。一千多萬華夏幣,在華夏確實活的很滋潤。但是到了國外,150萬歐元也就相當於一個普通的富人。要命的是,畢俊賢連歐洲任何語言都不精通,英語都是個半吊子,生活起來肯定很困難。要是沒辦法工作,坐吃山空,前景並不看好。
本以爲下半輩子能夠優哉遊哉的富足到死,想不到竟然還是要緊緊巴巴的花錢過日子。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留在國內繼續當自己的公務員呢。哪怕不升職提拔,至少衣食無憂,什麼也不缺。像畢俊賢這樣的年輕幹部,只要運氣不是太差,退休前熬一個副縣級問題不大。到時候退休金、醫療保障等一系列隱性收入,都會讓他受益匪淺。而現在一旦挪窩,什麼都是從頭開始了。人生地不熟,背井離鄉。
忽然之間,畢俊賢后悔了。
但是,悔之無益,於事無補。
趙立東說得很明白:你畢俊賢留在華夏,早晚有被周東飛發現的危險。到時候,可就不是錢的問題了。
畢俊賢手裡握着相當於一千萬華夏幣的財富,卻怎麼也樂不起來。“大哥,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要不,我去島倭國或美國怎麼樣?島倭國好歹是亞洲,離家也近。而美國更加開放,外來人口多,我即便移民到那裡也不至於太被排斥。當然,麻煩您幫我兌換成島倭幣或美元。我一個公職人員拿了這麼多的外匯,太扎眼。”
趙立東掐滅了香菸,凝重的說:“已經說過了,周東飛和梅姐的勢力超乎你的想象極限。在歐洲,他的勢力還稍微小了點。而在美國,無論是東半部還是西半部,周東飛一個電話打過去,或許當地的黑社會半個小時內就能殺到你的門前。注意,是黑社會,正兒八經能拿槍殺人的黑社會,不是小混子。至於島倭國,咳,整個島倭國的地下世界只有一個大勢力——稻川會。而稻川會現在的名字,叫做‘心怡集團島倭分社’。其中的意義,不用我跟你解釋了吧?”
畢俊賢臉色鐵青,汗如雨下,身子軟弱無力,一下子倚在了沙發靠背上,像一隻被打懵了的兔子。
美國,島倭,難道周東飛的手,已經伸了這麼遠?這是什麼概念?!一直以爲周東飛就是河東省一個有錢有勢的。即便收買了張大年那一類的混子,或許也只是爲了在老窩裡面辦事更方便一些。可畢俊賢哪裡能想到,周東飛他們竟然是國際級的超級大梟!
如今,畢俊賢終於明白,爲什麼趙立東讓他趕緊跑路了。是啊,得罪了周東飛這樣的人,除了跑路還能怎麼樣?
“老弟你也別緊張,這幾天之內肯定沒問題,周東飛也不會注意到你的。”趙立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趕緊辦簽證,到時候哥哥我讓人幫你在歐洲辦理一個移民手續,難度不大的。歐洲不錯啊,風景和氣候都很適宜,你去了就知道了。”
這些話,畢俊賢一句也沒聽下去。他腦子裡面,都是周東飛那個人畜無害的面孔。以前遠遠的見過周東飛幾次,很和善的一個人,畢俊賢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周東飛爲啥會是這樣手眼通天的超級大梟。
太可怕了!假如周東飛知道自己壞了他的事,會不會……
畢俊賢面如死灰。這樣一份悲情,太意外了。
到最後,畢俊賢提着那個鼓囊囊的密碼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那間包廂。腳步很軟,心頭很亂。漫無目的的看着周圍的車流如織人流如潮,第一次感覺到陌生。這是生我養我的海陽嗎?怎麼看起來一切都是這樣的虛幻?
別了,要離開這個地方了!畢俊賢心中滿是淡淡的憂傷,說不清道不明,酸酸的。今後的處境,不像是移民,倒更像是流亡、逃難。
這時候,他忽然開始懷念自己原來的生活。
級別不是很高,但是有點前途。
收入不是很高,但是自給自足。
女人不是很贊,但是如花似玉……
原本一個很不錯的生活狀態,怎麼在自己拿到了這一筆財富之後,反倒全都消失了呢?
……
包廂內,趙四兒和趙立東還在。趙四兒也被周東飛的勢力震撼了,問:“大哥,你說周東飛會不會查到咱們的頭上?”
“周東飛有可能查到的唯一線索,就是畢俊賢。只要他走了,咱們就安全,這也是我讓他離開這裡的主要原因。”
“那就好,那就好!”趙四兒心有餘悸,又道,“這傢伙也夠可憐的。大哥,你們公司不是在歐洲有總部嗎?怎麼不幫他找一份差事做做,好歹他下半輩子也過得更好點。”
“差事?一個能爲了利益而背叛自己單位的人,羅德公司不會收留。公司背後的家族,更不會收留。四兒,哥不是什麼好人,你也不是什麼良善。但是記住哥一句話:人壞不要緊,但是別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