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老闆的心冰涼,不等周東飛說話,他甚至已經一個頭磕在地上。 他是個懦弱人,但說到底也是個可憐人、老實人。面對史中泰的小弟他都不敢反抗,更何況是面對着史中泰的大哥?
“老大您高擡貴手,高擡貴手!五六百萬,這是要了我的命啊。雖然看似這店面也不小,但我在外頭還欠着銀行和朋友千吧萬呢。五六百萬,這是逼着兄弟跳樓啊……”
“我說給你五六百萬了?”場面可能讓人想樂,但是看到一個弱勢羣體被自己嚇成這樣,作爲當事人的周東飛哪怕再沒良心也樂不起來。
酒店老闆一愣,史中泰也一愣。
周東飛看了看四周,說:“店面老了點,但建築還行。根據這地段的價格,以及現在附近幾座城市的房地產市價,這棟酒店值五六千萬。我是手底下有房地產公司,這點判斷還是有的。不給你高價,也不給你低價,五千五百萬怎麼樣?是漢子就爽快點,一口價。”
“呃……”酒店老闆更懵了。
史中泰則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周東飛,彷彿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他自己也知道,開口五六百萬那是放屁,只不過是先嚇唬嚇唬酒店老闆,讓這個老闆心如死灰,而後拿出個千把萬就打發了,最多不超過兩千萬。這叫先抑後揚,也是黑勢力勒索商戶的正常手段。但是,大哥大周東飛這是咋了?連這點手段都不會玩兒?你不會玩兒我來玩兒啊,別這麼不配合?!
這個老闆終於反應過來,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大喜大悲,就在一分鐘之間。本以爲要死了,沒想到活了過來。
五千五百萬,是他這個酒店的公道價。其實他以前也想脫手,但一般人買不起,富人圈子裡也很少有人願意用現金置換這東西。如今周東飛一口價拋出來,他甚至不敢相信是真是假了。
“我是正兒八經的要跟你做生意,是真的。”周東飛補充了一句。
“活菩薩!”這老闆終於回過神來,磕頭磕得更響。
“別磕了,磕昏過去,你家裡人還以爲我把你怎麼着了。”周東飛笑道,“要死老兄你沒意見,我讓人現在就把錢打你賬戶上。明天,你去辦理交接手續,就交接給小悅就行,怎麼樣?”
“好,好好好!”酒店老闆一連串來了四個“好”,也不知是燒昏了頭還是感激過度,他竟然爲周東飛考慮起來了,“老大您仗義,要不就等到過戶的時候再打錢也行。”
話剛說完,這貨就後悔了,幾乎要扇自己幾個大嘴巴子:這是跟超級地下大佬兒打交道,還擔心別人不賴賬怎麼的,這不是作死麼!
好在周東飛沒向他說的那麼做,而是笑道:“無所謂。我看老兄你也是實在人,我實在對你,你也不會拿了我的錢跑的,對不對?”
“那是,那是,小弟哪敢!”這老闆滿頭是汗。拿了周東飛的錢跑路?跑毛啊,找死啊!再說了,哪怕就是跑了,這酒店不還是留在這裡麼,又扛不走。
史中泰雖然不理解周東飛的想法,但還是時時處處爲自己的大哥說話,當即對酒店老闆說:“你小子傻啊,還不準備相關手續去,同時晚上好好安排一桌!”
“是是是,史老大您等着,我這就去。好酒我有,三十年陳的茅臺還有一箱,我一直沒捨得喝,今天全拿來。”
老闆留下一個賬號,急匆匆的走了。周東飛則打電話給芸芸,讓她再往這個賬戶打五千五百萬。
“哥,地主家也沒餘糧呀!不說錢多錢少,您就今天九個億,明天五千萬的,也太突然了吧。”芸芸在電話那邊小聲抱怨,“幾天前剛打了九個億,今天又打五千五百萬,弄得我連賬都不好做了。”
“這麼明白的數目,還做個毛賬啊!”周東飛一愣。
芸芸頭大了,說:“不做帳?咱們心怡集團好歹是正規公司,突然兩大筆錢沒了,不做賬怎麼行?上次爲了抹平那九個億的窟窿,害得我想了好多辦法呢,加班半晚上,眼圈兒都快黑了……”
“呃……”這次輪到周東飛頭大了,“你用的心怡集團的賬支付的錢?我私人賬戶不是有十幾個億的分紅嗎?”
芸芸頭更大了,“天吶,用你的私人賬戶?我的老天爺,您老人家早說明白呀,我用公司的賬戶匯的那九個億!”
周東飛有自己的私人賬戶,都是心怡集團的股東分紅。但周東飛哪是一個管錢的主兒,當即就扔給芸芸去管理了。一開始芸芸不敢管,畢竟是個人的“私房錢”。但周東飛無所謂,反正芸芸也是自己的女人,讓她去做管家婆好了。清芳對錢沒概念,讓她去管只能越管越糟糕。當然,這是一種全面的信任,芸芸很感動,這話不提。
此前,周東飛也知道一個大概,自己的私人賬戶大約有十個億的分紅。具體的數字,是十個億多一點。用大戶人家的話說,這就是特媽零花錢。當時給蛇組匯款的時候,周東飛知道自己的賬戶裡不會低於九個億,所以直接讓芸芸撥過去。但是少說了一句話,結果搞出了這樣一個“誤會”。
“完蛋了、完蛋了!還得再把錢弄回去,又要重新做賬了,今天晚上別想睡覺了,頭疼啦!”芸芸幾乎要抓狂了。
“弄回去做什麼,還得一晚上不睡覺。九個億又不是多大的事情,反正也就是多用了梅姐和小寧幾個億。別管了,就這麼着吧。”周東飛絲毫不以爲意。多花梅姐和小寧幾個億,這兩個雖然愛錢、但也沒有具體數字概念的女人,根本不跟自己計較。只要用得着,哪怕周東飛把心怡集團給全敗光了,梅姐也由着他去敗壞。
“這可是你說的呀,到時候梅姐要是問我,你頂着。”
“知道啦,嗦。”
“討厭。對了,這次打錢做什麼?”芸芸忽然問。
周東飛笑道:“還不是爲了你大學時候的死黨、閨蜜蘭小悅。”
周東飛把事情簡要說了說,當然迴避了剛纔和蘭小悅那番激情的事情,最後補充了句:“別跟你清芳姐說,否則敲你腦袋。”
“不老實!”芸芸說了句,但還是笑道,“難得你這麼仗義,崇拜你喲。”
“廢話,哥啥時候不仗義了。”
“好啦好啦,一會兒就把錢打過去,ok?”芸芸笑着掛了電話。蘭小悅是她四年的閨蜜好友,只不過愛着小寧和清芳的面子,她始終不會提及這個名字。如今周東飛能想到這個女孩子,芸芸很欣慰。
結束了通話,卻見史中泰在一旁愣愣的出神。這貨知道飛哥有錢,但沒想到九個億的錢在老大眼中幾乎不算錢。甚至,連公司之外的私人賬戶都能隨便打出來這麼多,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明明是佔了梅姐幾個億的光,但是人家根本不在乎,這說明梅姐也不會在乎。梅姐和飛哥的關係親密無間得到證明的同時,也多少暴露出了這兩人身價之高。
“咋了老弟?”周東飛笑了笑,“對了,還在爲剛纔買酒店的事情感到鬱悶吧?甚至,心裡面覺得哥就是個傻b?”
“啊……啊!不不不,嚇死我也不能這麼想,飛哥你別嚇我。”史中泰冷汗直流。
“我知道,地下世界中做這類的事情,肯定不是強取豪奪,就是坑蒙拐騙。沒有埋汰你的意思,這是地下世界的常態,哥也清楚。”周東飛說,“但是,這是一般小混子的手法。這樣的心胸,也就決定了一個人永遠不能走得更高,走得更遠,知道不?”
“呃……知道。”史中泰知道個屁!他只知道,凡是飛哥說的,就是對的!哪怕自己覺得不對,也要強迫自己認爲是對的!
“你知道個毛啊!”周東飛笑了。他這麼一笑,史中泰也不好意思的撓着頭笑了,氣氛倒緩和了些。
“一個人,特別是一個男人,心有多大,事業就有多大;眼看多遠,就能走出多遠!”周東飛說,“你們幾個的老大肖無相,以前悶着頭混地下世界,生意做得不溫不火,在官場上也並非一帆風順。但是在梅姐的調理下,你看他現在怎麼樣?生意大了好幾倍,路子寬了好幾倍!以前你們這個級數的傢伙,還有個別敢跟他慪氣的,你看現在還有誰敢?”
“那是那是,肖老大的本事我們都服氣的。”史中泰趕緊點頭。
“梅姐手底下的這些兄弟,都是好樣的。除了你們的肖老大,還有東三省的葉九、袁尚武、海嘯雲,長安的夜十三,蜀中的周芯,晉中的夏侯驚雷,等等吧,都是有眼界、有心胸的人物。所以,他們身爲一省地下世界的老大,而你只能在一個城市裡爲王。”
“是的,是的,這些老大們的事蹟,小弟也偶爾聽說過。”到了史中泰這個層級,也只是勉強聽說過別省大哥的事情,不至於沒聽說過。至於梅姐和飛哥的名頭,也僅僅因爲他們就在河東本省,算是嫡系部隊,所以也知道這偌大的名頭兒。換了外省某些城市級的混子頭目,也未必知道皇后和天妖的威名。
“但是,他們還是少不了各有各的一些侷限。所以,梅姐是他們的大姐。所以梅姐比他們錢更多,比他們朋友更多,比他們路子更廣,比他們的號召力更大。”
“這是自然,梅姐是咱最佩服的,還有飛哥您。”史中泰即便吹捧梅姐,也不敢漏掉了周東飛。
“總而言之一句話:盜亦有道。”周東飛說,“每個圈子都有自己的規矩,也就是‘道’。 混咱們這一行,也有自己的規矩,自己的道兒。循着這個‘道’而行,你想不發達都難;逆‘道’而行,這輩子的造化也就沒多少指望了。”
史中泰聽得玄玄乎乎,對於周東飛敬若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