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沒有戳穿她,對王妃而言,毛樂言是另一個人相反會更好,能借屍還魂的,一定是有過經歷的人,而她需要這樣一個人來幫她管理好府中的事務,當然,這個秘密她也將留在心底,不會告知旁人。她知道外面的傳言到底是傳言,真要說出去,相信的人也不多。但是一旦由她說出去,那麼就不是傳聞這麼簡單了,真實性會高很多,到時候爲王府招惹什麼麻煩,可就不得了。
王妃跟毛樂言說了一下如何管理府中的事務,最後道:“如今府中的一切收支,都在寧妃那邊。我本來是要親自去交接的,但是你也知道我的身子不好,林妃更不能指望了,她見到寧妃,大概就跟老鼠見到貓一般的恐懼,所以,你親自去一趟寧妃處,把所有的東西都交接清楚。”
毛樂言知道她們都害怕面對寧妃,所以讓她去和寧妃抗衡,其實她倒不是怕面對寧妃,而是儘可能地不想和她有太多的衝突,在她看來,寧妃也是可憐的女子,偶爾的張牙舞爪,也不過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再者,她不希望跟寧妃再度結怨,一個心懷怨恨的女人,加上有點心機,是很傷腦筋的。
只是如今也是騎虎難下了,她道:“嗯,我明日就過去。”
王妃緩緩地道:“我知道難爲了你,但是如今府內只有你能剋制住她,奪了她的權也好,好讓她不至於那麼放肆,忘記了自己的 身份。”王妃到底是記恨着寧妃曾經爲難過她了,加上寧妃管理府中事務的時候,曾經多次當衆對王妃無禮,女人是最小氣的,哪裡容忍得了?
毛樂言微微一笑,心中微微傷感。來到這裡,接觸了那麼多個女子,羅雲裳,寧妃,包括王妃林妃,都是這個男權至上的時代的犧牲品。
離開靈琦苑,毛樂言想起慶王的囑託。其實她也沒有什麼把握能說服皇后去跟景王溝通,而確實在景王立場看,能放棄爭奪皇位,已經是最大的讓步,要他的親兵爲朝廷效力,是爲難了他。但是,景王的兵馬驍勇善戰,若能前往邊疆助鎮國王爺一臂之力,鎮國王爺便能一舉擊退金國的進攻,抽身回來對付靜王。又或者調動部分兵馬到靜王屬地佈防,好阻止他率兵北上。
當夜,慶王沒有去雪雁的靈瓏苑過夜,雪雁等了一夜,最後命人去打聽,得悉慶王去了靈香苑,她心中毛樂言更是恨之入骨。新婚之夜,慶王並沒有寵幸她,已經讓她難受不已,本以爲慶王今夜會過來,卻沒想到他去了靈香苑。
慶王在毛樂言入睡之後纔來的,本來聽到小舒說她睡下了,他便想走,誰料毛樂言心中牽念朝廷的局勢,又知道他深夜過來,一定有要事,便披衣而起,請慶王進自己的房間說話。
慶王打量着她的房間,道:“還是覺得毛苑那邊的房間溫暖一些。”
毛樂言捲縮坐在牀上,擁抱着一張被子,打着呵欠道:“是啊,這裡也只是暫住,等解決了劉澤中,我會搬回去的。”
慶王沒來由地來火,但是想起之前她說要搬出去住,是自己爲她找的房子,也是自己親口答應的,所以縱然心中不快,也不能衝她發火。
慶王拉椅子坐在她面前,鄭重地道:“本王今夜來,就是要跟你說說劉澤中,據探子回報,他重金找了幾名雲霧樓的殺手,對於他要刺殺的對象是誰,暫時不清楚。不過,皇上推測應該是針對你。”
毛樂言淡淡地道:“是麼?要來的始終要來,怕也沒用,這樣吧,小舒和菈威他們留在這裡,我出去住。”出去找個地方住也是好的,但是不能回毛苑,毛苑是她的軍事基地,不能曝光,而且趙振宇在那邊,他不懂武功,很容易出事。
慶王反對道:“不行,你不能出去,皇上明日開始,會加強王府的防禦,有御林軍的保護,至少那些殺手不敢輕舉妄動。”
毛樂言蹙眉道:“這樣興師動衆不好吧?況且,他要針對的只是我一個人,我出去就是了。放心,他未必能傷害得了我!”
慶王慍道:“你不要太自信,雲霧樓是武林中頂級的殺手集團,他們培訓出來的殺手,個個武功高強,狠辣無比,一旦確認了目標,哪怕死,也要完成任務的,所以,就算最後他們打不過你,他們也會用同歸於盡的方式給你抱着一起死。”
毛樂言問道:“那,他們是不是隻殺鎖定的目標不會傷害其他人?”
慶王想了一下道:“沒錯,他們不亂殺人,因爲在他們看來,殺人是要給錢的,不給錢就殺人,是虧本生意,所以他們不會做虧本生意。”
毛樂言用手搓搓臉,道:“若是這樣的話,我倒是可以放心住在這裡,你要加強太妃處的防備,雖然說他們不會對其他人下手,但是嚇着太妃也不好。”
“放心吧,這些本王會安排了,”慶王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帶着審視的眸光凝視着她,問道:“小言,你能給本王一句真話嗎?你到底是什麼人?”
能單人匹馬從劉澤中手上把人救回來,能說服景王退兵,甚至武林最頂尖的殺手衝她而來,她也面不改容,她不會是個尋常的武林中人,能有這般能耐的,起碼是武林中頂尖的人,但是,他卻從未聽聞過武林中有這號女子在。
而武林中能有這樣武功的人,大概只有一號人物,那便是西門家的西門冷。
然而西門冷卻是堂堂男子漢,西門家也沒有女兒。說起武林中最出名的女子,大概就是柳依依了。但是柳依依他見過,武功甚至在他之下。
所以,他百思不得其解,毛樂言到底師出哪裡,竟有如此高深莫測的輕功。
毛樂言知道他會不斷地懷疑她的說法,因爲她表現出來的能力越強,他便越不相信她之前的說辭。本來也不想百般隱瞞的,但是很奇怪,有些話她可以對景王說,卻不能對慶王說,她暗自覺得就算她說,到最後慶王也不會相信她的話,反而會認爲她在編造。但是,事到如今,她又覺得一直在用以前那套哦方式跟他說,也未免太過侮辱他的智商了,所以,她靜靜地回望他,神色有一絲懇求,“我要是可以跟你說的,我一定會對你坦白,但是我選擇不說,自然有我的理由。我以前跟你說的,興許不是全部都是事實,但大部分是。你放心,等一切塵埃落定,我會把我的身世來歷全部告知你。但是現在,請容許我保持些許神秘。”
若是換做平時,慶王肯定會動怒,但是現在,看着她誠懇眸光,他竟然覺得她是懷着莫大的苦衷,所以才選擇隱瞞的。其實到現在爲止,他覺得基本可以相信他了,既然相信,自然要體諒她,她說不能說,肯定有不能說的理由。
他微微頜首道:“好,本王相信你。”
一句相信,讓毛樂言心中泛起莫大的溫暖,相處這麼久,他第一次跟她說相信她。之前所謂的相信,不過是一句口頭語,
對她始終是存着懷疑的,這一次,她從他直率的眸光看出,他是真心真意相信她。
毛樂言的眸子竟然泛着淚光。她有些感觸地道:“那年,我第一次出來行醫治病,我跟病人說了治療方案,他沒有任何的意見,只跟我說了一句我相信你。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愣了一下,在我們那邊地方,醫患關係很緊張,一般我們大夫提出的方案,病人都是仔細反覆地問,這一句我相信你,讓我那個夏天都生活在信任的溫暖中。”
從未聽毛樂言主動說起過她以前的事情,也從未聽她說過如此煽情的話,慶王有些奇異地看着她,“爲了這麼一句話,你感動了?”
“一個跟你素不認識的人說相信你,你不感動嗎?”毛樂言兀自沉浸在昔日的歲月裡,在現代縱然很苦很累,但是至少有親人,有朋友。也不知道老頭子現在怎麼樣了,他的手術大概做了吧?不知道是哪位醫生幫他做的,依照他貪吃的性子,就算做了手術,大概也不會戒口,臨做手術之前,他都要飛去吃頓大閘蟹才滿足,沒有她在他身邊監督,大概他會無所顧忌,愛吃什麼就吃什麼了,家中除了她,還有誰能剋制那老頭?
想到這裡,她的心微微悽酸,此生不能再見了,真是可笑,昔日休慼相關,今日大家所作的任何事情,對方都不知道,也不能過問,甚至可以說是毫無關係了。
慶王看着她的神情從最初的感動到最後的傷感,開始覺得自己越來越無法讀懂她。喜歡她,卻不敢問,不敢探看,只怕有些話說得太白,連現在的關係都保不住。
這麼一個看似冷情,但是心懷溫暖的女子,他希望她一輩子都幸福。
“本王也該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吧。”慶王知道她困了,這段日子來回奔波的,如今又要管理府中的事務,是煩上加亂。
“我也醒來了,你陪我說說話吧。”毛樂言其實想知道皇上的情況,但是卻不敢明着問,只能旁敲側擊地知道他的事情。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哪怕是那個人的一點瑣事,你都希望知道。並且在人家說的時候,會豎起耳朵聽,唯恐聽漏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