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左右,慶王就起來了。雪雁也醒來,急忙起來爲慶王更衣梳頭,慶王也沒有阻止她,心底卻在盤算一會用什麼方纔叫毛樂言回來。她若是回來倒也罷了,若不回來,他豈不是很丟面子?
他有些苦惱,心裡也着實想念她,可那丫頭就是個鐵心石腸的主,茅坑石頭,又臭又硬。正宗油鹽不進。
雪雁看着銅鏡中俊逸的容顏,他時而蹙眉,時而露出笑臉,她看得有些入神,他興許是喜歡自己的,否則爲何會露出這個的神情?如此想着,雪雁心中便歡喜了起來,嬌羞地看着慶王,道:“梳好了,王爺,您真好看。”
慶王有些惡寒,連忙起身道:“嗯,本王走了,一會有事要辦,你要麼再睡一會吧。”
雪雁搖頭甜蜜地道:“不了,一會妾身要去給太妃和王妃請安。”
“也好,那本王走了!”慶王說罷,便疾步走了出去。
寧妃安排過來的丫頭小廝一早就過來了。雪雁心裡有些愧疚,便把小蘭升爲苑內的主事,讓她管底下的五六個人。
侍弄好一切事情後,她便領着小蘭去給太妃請安。
太妃昨夜一宿沒睡,早上起來頭疼得要緊,如今玉姑姑正爲她按摩,聽說雪雁來請安,便命人宣她進來.
雪雁姿態優雅地走到太妃面前,跪下行禮:“參見太妃!”
玉姑姑遞上一杯茶,看看門口問道:“王爺呢?怎麼不見他陪你過來?”
雪雁把茶敬給太妃,溫婉地回答說:“王爺一早便出去了,說有些事情要辦。”
太妃接過茶,慢慢地飲了一口,道:“快起來,昨夜睡得不好吧?看你的眼底都淤青了。”
雪雁慢慢起身,謙卑地垂手站在一旁回答說:“謝太妃惦記,睡得還好。太妃是不是頭疼?讓妾身爲太妃按摩一下吧,妾身往日在家裡,也有爲家母按摩,家母說每次妾身按摩完之後,都會舒服很多的。”
太妃歡欣她的孝心,道:“怎麼能讓你做?你好生坐着休息一下吧。”
雪雁道:“侍奉太妃,本就是妾身的責任,怎麼不該是妾身做呢?只是妾身未必有玉姑姑手巧。”說罷,她便走到太妃身後,雙手不斷地搓着讓手掌暖和起來,然後貼在太妃的額頭,手指慢慢地移向太陽穴,如此這般一弄,太妃還真的覺得舒服了點,連聲稱讚道:“很好,舒服得很。”
雪雁柔聲道:“那太妃不要說話,閉着眼睛養神,一會血脈流通了,便會舒服點的。”
太妃嗯了一聲,依言閉上雙眼。
一會王妃和寧妃林妃也都過來請安,見此情況,寧妃心中一沉,怨恨地掃視了雪雁,雪雁知道玉姑姑在旁看着,也不敢回眸,只垂首爲太妃按摩,一副溫婉柔弱的樣子。
她因幫太妃按摩,所以對王妃也林妃也沒有見禮,只是口上問候了兩句,王妃本來已經習慣了府中不斷有新人進來,如今見太妃喜愛她,心裡也歡喜,她因爲身子不好,不能親自侍奉太妃,也希望底下的人能好好侍奉太妃,讓太妃高興。
林妃一向都是淡淡的性子,不吃醋不嫉妒,如今安坐在椅子上,淡淡地喝着茶,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姬妾們都過來了,因爲雪雁是夫人,姬妾都要給她請安,她也只是含羞地應了一句:“姐姐們不必多禮,都是自家姐妹了。”如今她知道自己還不能驕傲起來,說白了,她的夫人的位置還沒坐穩。
她的眸光停留在羅雲裳身上,心中好生詫異,她面容不是十分精緻,但是看上卻讓人有驚豔的感覺。
其實府中很多女子的容貌都有過人之處,她心情也有些沉重,要從這多人裡突圍而出得到王爺的歡心和愛顧,看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還有寧妃這人在,昨夜得罪了她,想必會處處針對她吧。
太妃等人齊了,便睜開眼睛對雪雁道:“你先坐下,我有話要說。”
雪雁福福身子,移步下去坐在寧妃的身旁。
太妃喝了一口茶,緩緩地開口,“從今日起,府內的事務交回王妃管理,王妃身子不好,林妃你多幫襯着,還有等十八回府,我會命十八幫幫你們。林妃,你一向不愛管事,但是你好歹也是側妃,是該有這個義務要爲王府分憂。”
王妃和林妃都有些意外,她們雖然也知道昨夜發生的事情,但是卻不知道細節,更不知道寧妃是如何跟雪雁夫人槓上的。兩人連忙起身,斂衽了一下道:“是,謹遵母妃吩咐。”
太妃看了寧妃一眼,道:“嫣兒,你也好好地反省一下,自己到底哪裡做得不對,你在乎自己的夫君是對的,但是你也要明白王爺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夫君,你要有包容之心,若是府內每個女子都如同你這般吃醋生氣,那這個王府就成了什麼了?”
如此當衆的批評寧妃,已經很不給她面子了,太妃一向寵愛她,今日說出這樣的重話,並且剝奪了她的權利,可見昨夜太妃是氣得不輕的。
寧妃心中生氣委屈,卻不敢表露半分,道:“嫣兒知道,嫣兒會好好反省的。”
太妃嗯了一聲,道:“你真懂得反省,我也放心,你知道先王爺最看重你父親,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地過日子,你真要出點什麼事,我也不好跟你父親交代。”
寧妃知道自己的父親和往昔與慶王的情誼是她的保護盾,往日太妃不輕易提起,今日搬出來說,可見她心裡已經在乎她的言行舉止了。寧妃心中一凜,連忙道:“嫣兒沒有忘記先老王爺的關愛,更不會忘記父親的教導,母妃請放心,嫣兒知道怎麼做的。”
“那就好!”太妃道,看了看衆人,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妾身告辭!”衆人行禮道。
玉姑姑道:“寧妃娘娘,一會您跟王妃和林妃交代一下事務,王妃不管府內事務幾月,大概也不是很清楚了。”
“是!”寧妃應道,不敢流露出半點的不滿意。
慶王到底沒有親自去找毛樂言,而是讓小舒和粉兒過去,並且教定了小舒說話。
結果,小舒什麼都還沒說,見到毛樂言,眼淚便滴答地掉下來了,口中恨恨地道:“走也不說一聲,每次都是這樣,害人家在家裡爲你擔心。”
毛樂言見到兩人,又見小舒和粉兒面容哀慼,心中早愧疚得不得了,連忙收拾了東西,跟景王道別後,便上了馬車。
在馬車上,小舒纔跟她說起昨晚的事情,但是小舒也知道得不清楚,說得也不詳細。毛樂言有些吃驚,想不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新婚第一晚,這是有多晦氣啊?爲了個勞什子戒指,就丟掉了一條性命,毛樂言真爲小春難受。
“雪雁嚇着了吧?”毛樂言想起這個小妹,雖然不是很喜歡她,但是她到底是毛雪蓮的妹妹,自己還是有這個責任照顧她的。
小舒道:“這個就不知道了,聽說連夜搬了住處,如今住在最偏僻的靈瓏苑。王爺昨晚也在靈瓏苑過夜。”
粉兒道:“昨夜洞房,自然是要在人家那裡過夜的,我說小姐啊,您再這麼不着急,王爺的心就要放在雪雁夫人身上了。”
毛樂言看了她一眼,奇怪地問:“雪雁是他的夫人,他的心在她身上有什麼不妥?這和我着急不着急有什麼關係?”
粉兒不明白了,問道:“你雖說是我們小姐,可到底還是王府的姨奶奶啊,莫非你就一點都不在乎?”
毛樂言這才反應過來,是的,在粉兒心中,她還是王爺的姨奶奶。多麼不自由的身份啊,他做點什麼事情,旁人都要考慮她的感受,而她也要因應這個身份而做出各種反應。他寵愛旁人,她要不高興才符合邏輯。他受傷,她要緊張;他開心,她也要爲他開心;他慾求不滿,她要脫光衣服洗乾淨在牀上等他。這樣做,才符合一個姬妾的身份啊。
毛樂言如此鬱悶地想着。
小舒掏出一個盒子,問毛樂言,“對了,那倒黴蛋給了我們這個東西,他說是可以保護自己的,用來做什麼的啊?問也不說,真是個怪人。”
毛樂言取過來一看,喜道:“竟然做出來了,真是太好了。小舒,你拿在手裡,然後對着馬車的木條,按下中間凹凸的位置看看。”
小舒依言對着圓柱,然後輕輕地按下去,結果嗖一聲,幾根細如毫毛的針便發射出來,瞬間便沒入了圓柱裡,隻身下一點針頭在外面。
小舒和粉兒震驚了,“天啊,竟然是暗器,那倒黴蛋竟也沒告訴我們怎麼用,幸好我沒對着人發出去,不然可就慘了。”
毛樂言笑道:“這暗器是跟你們防身的,你們以後隨身帶着,不許丟失,丟失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小舒不明白地道:“我們用得上嗎?我們每日都在府中,哪裡會遇到什麼壞人?不必了吧。”
毛樂言堅持到:“不可,必須隨身攜帶。因爲你們家小姐我,隨時都會得罪很多人,興許很多人會向我尋仇,到時候你們可以用這個暗器來救我。”
小舒聽到她這樣說,便小心翼翼地收好了,“既然是保護小姐的,那我們要好生保管纔是。”
馬車噠噠噠地奔跑着,有凌厲的風穿過簾子掃在臉上,毛樂言摟緊兩人,親熱地道:“再見到你們真好,對不起,我離開這麼久,也不跟你們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