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夫君紛上門
就在秦華快要窒息時,南宮殘鬆開了手,將她甩倒在地,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不敢擡頭去看殘暴冷酷的他。
她很清楚,他的鬆手不是因爲不忍,而是想要她的回答,想要知道那個女人的下落。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悲,更是很可笑。她一直以爲他就算沒有忘記那個女人,也已放棄了她,所以她纔會認爲只要除掉她,她便能取而代之,現在她知道了,他不是不愛,不是放棄,而是愛入骨髓,求之不得,因而由愛生恨,他對她置之不理,僅是因爲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她,僅是因爲他怕自己再傷害她。
若是如此,那她秦華算什麼,她所作所爲又是爲了什麼?
擡頭望向南宮殘,他站在她的面前俯視着他,目光陰冷,散發着陣陣寒光,這高高在上的姿態,就同她幾天前在那個女人面前一般,只不過她從俯視別人的人換成了倒在地上的人。
“她到底在哪裡?孤不想再問第三遍!”南宮殘冷冷地問道,臉上毫無表情,目光中更是沒有一絲感情,只有陣陣寒光,懾人心扉。
秦華忽然咯咯笑了起來,那笑聲並不悅耳,反而充滿了神經質,她想着他曾經對她的羞辱,想到他若見到那個女人屍體時的表情,她想到這些,心裡就有了莫名的快感,那是報復的快感。
她得不到的東西,就是毀滅也絕不讓別人得到,她所受的傷害和恥辱,她要對方比她痛上十倍。
她期待他看到那個女人屍體時的反應!
“既然陛下想見她,那我就帶陛下去好了!”就在南宮殘忍無可忍之時,秦華止住了笑,但她臉上仍保留着詭異的笑容。
南宮殘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眉宇間閃過濃濃的厭惡和戾氣,要不是還需要從她口中知道蕭幻月的下落,他豈能容她如此囂張。
這個該死的女人最好別做什麼愚蠢的事,否則他要的不僅是她的命,爲她陪葬的,還有她的國家,青嵐國!
他緊握着雙拳,強壓下想要將秦華碎屍萬段的念頭,耐着性子跟她來到囚困蕭幻月的假山處。
指着那被巨石封死的山洞,秦華像發了神經一般,瘋狂的大笑着,嘴裡不斷念叨着:“陛下不是想見她嗎,哈哈……她就在那裡等着陛下……”
瘋狂的笑聲,惡毒的目光,她臉上浮現的明顯恨意,都讓南宮殘驚懼不已,他臉色變得更加慘白,霎那間心中一片茫然和不知所措,望着那被封死的山洞,他只覺得周身如墜冰窖,眼中的痛苦之色越加的沉重。
他害怕了,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真正的恐懼,不用去驗證,他也知道她發生了什麼,而這讓他難以承受,他甚至害怕開啓山洞,害怕去面對她的那一刻,他怕,等待他的是她的屍體……那是他無法承受的痛……
渾身忍不住地微微顫抖,腦中一片空白,他就這樣怔怔地盯着那封住山洞的巨石,任憑彷徨、心慌、茫然、心痛……那種絕望的痛在他心底劃下絲絲血痕,在他心底交錯……
柳文洛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他臉色慘白如雪,心底慌亂一陣又一陣,看到南宮殘滿眼恐懼,已經呆住了,他咬了咬牙,強迫自己鎮定,還沒有到最後絕望的時候,他要立刻救出她,他不相信她會有事,何況他還有殺手鐗,秦風,絕世神醫的嫡傳弟子,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就還有希望!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萬千恐懼,命人將巨石移去,他親自入了山洞,剛入洞口,便感覺一陣風掃過,南宮殘已先他一步躍入,可是卻很快停住了身形,一動不動地盯着某處,不,並非一動不動,而是在渾身顫抖,這次是那般的明顯,明顯到柳文洛只覺得自己的血液瞬間凝固了起來。
血,好多的血,她被那觸目驚心、已經乾涸的血漬所圍繞,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柳文洛只覺得雙腿發軟,一個人哪能流這麼的血,他真恨不得將這些刺目的血漬讓它流回她的身體,他顫抖地伸出手,卻遲遲不敢上前,他微微苦笑,暗嘲自己也有失去鎮定、害怕不敢面對的一天。
遲疑了半晌,他咬緊嘴脣,閉上眼睛,一臉豁出去的表情,探向她的鼻下……
感覺到手下有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她微弱的呼吸讓柳文洛猛然睜開眼睛,眼瞳中閃躍着激盪和狂喜,激動地讓他差點流下淚來……
她沒有死,她還沒有死!她一定還有救!
“她還有氣息,快,快去找御醫!”他現在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要儘快找御醫醫治她,他上前想要抱起她,帶她離開這個陰冷潮溼的鬼地方,卻有人快了他一步。
南宮殘快他一步將她緊緊摟在懷中,施展出自己所能使出的輕功,在柳文洛眨眼的瞬間,已經帶她消失在山洞之中。
柳文洛知道南宮殘會請宮中最好的御醫來爲她治病,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通知秦風,讓秦風做好隨時進宮的準備!
宮中亂成一團,進進出出,每個人都將腳步放輕,儘量不發出聲音。
御醫陸陸續續地到來,來得如此快速實在令人吃驚,因爲不論他們是在宮內還是宮外,幾乎都被南宮殘派去的大內侍衛給拎過來的,個個愁眉苦臉着,卻不敢有絲毫的抱怨,更是不敢掉以輕心,傻子都能看出來,陛下對那躺在牀榻上的女子是多麼的緊張。
可是這些御醫爲她把過脈後,一個個卻是更加的愁眉苦臉,眉頭幾乎全都皺在了一起,雖然牀上那位貴人還有一絲微弱氣息,但明顯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他們實在是回天乏術,他們真不敢想象,若是他們說出實情,陛下會不會讓他們這些老頭子去陪葬。
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這些御醫回一句話,南宮殘終於將癡癡望向牀上之人的目光轉向他們,瞪着那羣集體緘默的御醫們。
“快給她治啊!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幹什麼!”南宮殘俊逸的臉上寒霜一片。
“這……,陛下,臣等無能,這位貴人她……”
“什麼意思!直接說,再吞吞吐吐的,孤斬了你們!”南宮殘語中冷魅之氣滲出,冷狠逼人,清俊的容顏瞬間陰鷙掠過,他本來就沒什麼耐心,如今這少的可憐的耐心全被這些不識相的老頭子們磨沒了!
“臣等無能,臣等無能……”御醫們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道:“這位貴人身體虛弱至極,又逢小產,已是回天乏術……”
混身一震,南宮殘腦中再次一片空白,只覺得心口傳來陣陣讓人難以忍受的劇痛,隨即疼痛變得麻痹,直至什麼都感覺不到,只剩下茫然和無措,呆呆地瞪着那羣跪倒在地的御醫,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一定是,他竟然聽到了她小產,呵呵,小產,怎麼可能,上次爲她治療四肢時,御醫並沒有說她有身孕……
“你們……再說一遍……”他怔怔地瞪着御醫,希望剛纔聽到的都是自己的幻覺,可是讓他絕望的是,他並沒有聽錯,御醫說得和他剛纔聽到的一模一樣。
他深受打擊地跌坐在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那裡已感覺不到那種錐心的痛,只是覺得空空的,好似什麼都沒有了,他痛苦地微眯着銳利的黑眸,撕裂般的痛楚,在他眼底深處閃爍……
什麼也不願意想了﹐什麼也無法想了﹐即使四周溫暖得讓人不住的出汗,他仍舊如同墜入冰窟一樣全身發冷﹐從心底涌出來的……他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心如刀絞”。
痛的那麼深那麼沉那麼入骨﹐以前的種種與之相比都不過只是輕輕的一片紙﹐這次是深深的絕望。
只是那一瞬間帶來的卻是黑暗般的絕望……最深沉的絕望……
一切都被擊碎了﹐留下了一地痕跡和一顆空白的心。
“庸醫,你們這些庸醫,都給孤滾出去……”那種深深的悲哀和無望讓南宮殘幾乎瘋狂,他想殺了這些庸醫,可是即使殺死他們千萬次,也不能使她睜開眼睛,又有何用,又有何用……
沒有淚水﹐只覺得心中苦痛﹐偏偏說不出哭不出﹐一切都是他的錯啊﹐他費盡心思想要留住她,卻最後還是失去了她?而她,爲她流的淚傷的心她永遠不會知道,在她心中,有的只怕只有對他的恨吧……
“啊……”南宮殘仰天長嘯,咆哮出撕心裂肺的痛楚和悲哀,比絕望更深沉的絕望,比後悔更痛苦的後悔,沒有人能體會他此時的心情,因爲沒有人有他這種悲涼和傷痛……
南宮殘這絕望的長嘯傳遍整個清極宮,讓所有聽到的人都黯然神傷,讓帶着秦風進宮的柳文洛心驚膽寒,他和秦風對望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加快了步伐。
等他們進去時,南宮殘已停止了長嘯,呆呆地盯着牀上奄奄一息的蕭幻月,好似已經失去了靈魂……
只看了蕭幻月一眼,秦風便皺起了眉頭,那還顧得上別的,直接上前搭住她的脈,然後飛快將幾枚金針插入她的穴道,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錦盒,取出錦盒中的一顆火紅的藥丸,讓她服下。
“不許碰她,任何人都不許碰她……”秦風的舉動刺激南宮殘清醒了些,他一把推開沒有防備的秦風,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不讓任何人靠近。
南宮殘的失常讓柳文洛暗暗心驚,此時他已明白,南宮殘對她的愛並不比他少,甚至要比他還深,如果她真得有什麼萬一,那他……他簡直不敢想象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是毀滅一切,還是會毀滅自己?
可是爲何,偏偏要到快失去時才體會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爲何當初不知道珍惜,爲何當一切無法挽回時才發現自己的愛早已深入骨髓,永遠無法剔除……
這一刻,柳文洛覺得有種悲哀,爲南宮殘悲哀,也爲自己感到悲哀,南宮殘至少勇於爭取,雖然他用錯了方法,而他呢,只在一旁無力地看着她,小心隱藏着自己的感情,不敢讓她知道,不敢讓任何人知道,甚至欺騙着自己,他比南宮殘更懦弱、更可悲……
“如果你想讓她現在就死,就儘管抱着她吧!”秦風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凌厲陰鷙,絲毫沒有因爲對方是君王而有絲毫的尊敬。
“你……你能救她嗎?”秦風的話帶給了南宮殘一絲希望,他猛然擡起頭,滿臉希冀地看着他,低聲道:“只要你能救她,你要什麼孤都可以給你,高官厚祿,榮華富貴,只要你說,孤都可以給你,孤求求你,救救她……”
南宮殘的哀求讓秦風有些動容,但他想到她所遭到的一切,瞬間又恢復了面無表情,只是目光閃爍了一下,泄漏了一絲他的心緒。
“四肢被打折,傷了元氣,陛下又禁錮了她的內力,讓她失去了抵禦屏障,飢餓交加,再加上受潮小產!”秦風冷笑道:“陛下既然一心想要她死,又何必現再假惺惺地求草民救她呢!”
“我從來沒有想她死,從來沒有……”秦風的話句句如針扎入南宮殘的心中,他搖着頭,喃喃地爲自己辯解,卻又覺得再多的辯解也是那般的蒼白,若不是他,她也不會如此,是他的錯,一切都是他的錯……
秦風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上前仔細爲蕭幻月把脈,許久過後,才長嘆道:“以她現在的傷勢,我可以讓她醒過來,三天,她還有三天的時間……”
“三日後呢?”南宮殘知道自己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但他還是忍不住要問。
“三日後,即使是大羅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她,陛下好自爲之吧!”秦風冷冷一笑,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