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時候,皇帝理所當然的歇在了馨妃的院落。
房內最後一絲燭火熄滅了之後,天邊已然泛起了魚肚白。丫頭過來小心翼翼的勸道:“娘娘,天已經亮了,您就歇了吧。”
晚晴撐着腮,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四周,待得望見室內依舊沒有那抹明黃之後,頓時站起身子,冷厲着聲音道:“本宮讓你打探的消息呢,皇上爲何還不來?!”
這太不尋常了,這些時日以來,皇帝都是歇在自己這裡的,連同那日皇后使絆子,都沒能留住皇上。可是今日,自己足足等了一晚上,卻仍舊沒等來他的身影!
丫頭聞言,瑟縮了一下身子,終究是在晚晴要殺人的目光之下,顫聲回答:“娘娘,皇上昨夜歇在了......”說着,她又鼓起了好大的勇氣,方纔繼續道:“歇在了馨妃的房內。”
“可惡!”晚晴聞言,頓時拍案而起,透過打開的朱窗,死死的盯着馨妃院落的方向,咬着牙道:“這賤人,竟然還不死心,又來跟本宮搶皇上,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她也配?!”
說這話的時候,晚晴倒是絲毫沒考慮,她自己也是靠着不光彩的手段得到皇帝的。一旁的丫頭有些腹誹,卻不敢將這情緒表露出來。她剛想說些什麼,便見晚晴已然挽起臂紗,怒氣衝衝的向馨妃院落走去。
昨夜皇帝睡的倒是極好,只是晨起的時候,到底有些頭昏腦脹。念着昨夜馨妃在自己身下的美好,皇帝不由得又有些蠢蠢欲動。
馨妃極會看臉色,見此情景,更加曲意奉承,直哄的這院落裡笑聲陣陣。
晚晴來的時候,正聽到皇帝撫掌大笑:“馨兒這嘴,莫不是抹了蜜,真教朕捨不得呢!哈哈!”
晚晴站在院落內,緊緊地攥着手中的絲帕,幾乎要將它扯爛。她上次真不該放過這個小賤人,才惹得今日之禍!
忽聽得馨妃身邊的大宮女媛兒略微慌亂的聲音響起:“給晴婕妤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晚晴這纔回過神,袖子下的手鬆了力道,面上回覆漠然,道:“免了。”一面說,一面跨進了房內。
見到晚晴,皇帝的面上閃過一抹心虛,剛想說話,就見晚晴極爲懂禮的走上前,先是給皇帝請了安,又笑道:“姐姐真是個有福氣的,看,咱們皇上多心疼你呀。”
馨妃此時正坐在皇帝的腿上,聽到晚晴的話,心中頓時一顫,起也不是,坐也不是。倒是皇帝當先將她推開,走到晚晴面前,道:“昨夜批完奏章已經很晚了,朕那時候累的不行,便就近歇着了。晴兒,你不會怪朕吧?”
晚晴心中冷笑,就近?繞了四五個嬪妃的院落,走到馨妃這裡,也叫就近?!只是,她心內雖憤恨,面上卻依舊帶着體貼的笑意,反握着皇帝的手,柔聲道:“皇上這是說的什麼話,後宮本就是該雨露均沾的,您平日也該多去其他姐妹那裡走走,否則,有那不知情的,還以爲我霸佔着您不放呢!”
她這一番話說的倒妙,一個“別人”,不鹹不淡的便將了後宮其他妃子一軍。
她這話看似說者無心
,皇帝卻真的聽者有意。聞言,皇帝頓時拉下了臉,道:“朕寵着誰,還需要別人來管麼!”說着,他又帶着一抹急迫,問道:“可是誰在你面前說什麼了?”
晚晴不着痕跡的抽出了手,溫柔道:“能說什麼,皇上別多想了,晚晴知道您疼我,這就夠了。”
一句話,惹得皇帝再次將她拉到懷中,嘆道:“你就是個性子和軟的。”就像,朕的兮兒!
馨妃像個局外人一般,看着他們二人的互動,不由得有些心中發苦。皇帝當真對晚晴寵上了天了,這還在別人的院子呢,便這個樣子,可想回去之後,更是怎樣的軟語溫存!
念着,又聽皇帝問道:“昨夜睡的可好?”
晚晴等的就是這句,頓時柔柔一笑,略微羞澀道:“臣妾昨兒個一夜沒睡,沒有皇上在身邊,晚晴徹夜難眠啊。”
見晚晴對自己如此依賴,皇帝當機立斷,直接拉着晚晴便回了她的院落,甚至沒有跟馨妃再說一句話。
晚晴由着皇帝攬着自己出去,回眸看了一眼馨妃,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你以爲霸佔了皇帝一宿便能改變什麼麼?這後宮,終究還是本宮的天下!
見此情景,馨妃不由得狠狠的掐住自己的手掌心,青蔥一般的指甲深陷肉中,她卻不爲所動,只在心中暗自發誓:晚晴,且等着吧,等本宮懷上龍種,定然叫你好看!
整整一上午,皇帝什麼事情都沒做,只在這裡陪着晚晴睡覺。中午的時候,星兒過來回稟皇帝,說是有京城傳來的奏摺。皇帝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院落。
皇帝一走,晚晴立刻睜開了眼睛,命人去查昨夜之事。這一查不要緊,竟然得知昨夜是馨妃主動去找的皇帝。要知道,上次馨妃的主動,壓根就是收效甚微,爲何這次就讓皇帝留下了呢?
晚晴不笨,自然猜到這裡面有不可告人的事兒。因此派了兩個小丫鬟,讓她們盯着馨妃院落,有任何動靜,都要及時彙報。
正是盛夏,空氣中的暑氣似乎能將人憑空蒸發了去。只是這室內,卻是如同秋日一般的涼爽。連翹端着一盤冰鎮瓜果進來,放在桌子上,笑道:“這是王爺吩咐給您凍上的果子,小姐快嚐嚐,最是解暑呢。”
百里清如含笑瞅了她一眼,見她臉上還有未曾褪去的紅暈,隨手用小竹籤插了一個紅豔豔的果子,放進嘴裡,這才道:“廚房裡還有冰鎮的綠豆湯,你待會端一些給長青。”
連翹微微一愣:“端給他?”
“是啊,否則,這大熱天的,他再被火氣燒化了,那可就不好了。”百里清如一面說,一面有些幸災樂禍的看着連翹。
這次來承德避暑,雷琛倒是一如既往的跟着的,可是因着京中的異動,長青並未跟隨,而是守在京城王府。
昨兒個有密報傳來,照理說來的應該是暗衛,可是不想,來人卻是長青。百里清如自然明白什麼意思,只是看着自家丫鬟臉上的潮紅,還是不免有些吃味。這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了麼?
連翹頓時明白過來,臉一下子便紅到了耳根,嗔道:“小姐,你嘴裡
呀,淨沒有好話呢!”
“你家小姐又怎麼了?說來給本王聽聽,本王給你做主。”祁承璟進來的時候,正聽到連翹的抱怨,不由得微微一笑,問的是連翹,看的卻是百里清如。
得,又是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
百里清如翻了個白眼,走過來沏了一杯茶,端給祁承璟,這才似笑非笑道:“王爺真想給她做主,倒不如給她做媒。保準這丫頭啊,歡喜的不得了呢。”
“小姐!”祁承璟還未說話,連翹卻是臉通紅的跺了跺腳,轉身便出去了。
百里清如在後面哈哈大笑,神色揶揄的看着祁承璟。
祁承璟盯着笑的意味深長的百里清如,再想起特意前來的長青,頓時搖頭嘆道:“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百里清如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旋即笑道:“璟哥哥,你怎麼這麼時候過來了?”祁承璟雖面上帶笑,可眉宇間的愁容卻騙不了百里清如。
聞言,祁承璟收了臉上的笑,微微嘆了一口氣,方纔開口道:“如兒,我要跟你說一個事兒。”
見祁承璟面上難得的鄭重,百里清如不由得心中一緊,下意識問道:“什麼事兒?”
“你可知道鬼域麼?”
聞言,百里清如微微一愣:“璟哥哥怎麼突然問起來這個了?”她倒不是防着祁承璟,若說當日她把這個當作自己的底牌,那麼後來,就是沒有提起的必要了。畢竟,鬼域內部的分崩離析,除了偶爾查探些消息之外,與她而言,已經沒有太大的用處了。
只是,沒來由的,他提鬼域做什麼?
見百里清如錯愕的表情,祁承璟拉過她的手,緩緩走進了內室。待得四下無人時,祁承璟方纔繼續道:“如兒,我問你這些,並不是要質問什麼。長青傳來的消息裡,有一些是關於鬼域的。”
見狀,百里清如頓時緊繃了神經,她不是傻子,安王在京,必然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長青匆匆前來。而祁承璟此刻提起鬼域,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鬼域也參與了其中!
“不瞞璟哥哥,如今的鬼域,的確是由我來管的。只是你也知道,我只是擔着一個名義上的位子,其實那裡面的一切,都不由我操控。”百里清如說着,又道:“莫不是鬼域中的人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兒?”
祁承璟點點頭,見百里清如眼神示意,接着道:“鬼域中,主殺的魍部似乎有意跟我那好三哥結成聯盟呢。”
聞言,百里清如的眉心頓時蹙成一團,她依稀記得,當時秦嬤嬤是說過,魍部的人有異心的。只是如今,這魍部的人竟然要將手伸到朝堂了麼!
“璟哥哥,這事兒交給我來處理吧。”百里清如擡起頭,直視着祁承璟。既然鬼域現在的主子是她百里清如,那她就不會放任這些人在自己的頭上動土!
見狀,祁承璟反倒有些郝然。百里清如接管鬼域的事情,其實他早就知道了,只是,如兒不說,他便不問。可如今,魍部的精英跟安王結盟,不得令他不防。只有百里清如出面,才能將此事的傷害壓到最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