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沒有殺人,畢竟,這已經不是那個可以仗劍走天涯的劍客時代,這個時代束縛他或者說束縛一把兇器的東西太多了,比如輿論,比如以後的生存問題。只要他還要以人的形態活下去,他就必須要遵守這個社會的潛在規則,即使是破壞,也絕不可能明目張膽。更何況,這不是在國內。
因爲個人愛好的問題,姜氏企業即使發展的如何好,也並不喜歡過多的涉足國外,所以說,只能算作一個非常盛名的民族企業。
更何況,小黑他們並不希望吸引太多人的關注,他喜歡方便而舒適的生活,這不需要一個世界頂級的身份才能得到。當金錢的累積到達一定程度以後,之後的持續累積所帶來的邊際效應其實並不高,而鼓舞人們去繼續追求的,應該說是人本身的慾望和自我滿足感。
顯然,小黑作爲一把劍並不具備那種東西,阿虧也不在乎,於是,他們的企業就一直維持在能夠給他們提供一個舒適或者叫少許奢華的生活這樣的程度上。
中日的關係很複雜,即使□□的問題不可能擺到明面上來責難,但是,政治這種東西藉口太多,誰都知道沾不得,所以小黑只是如同那幾個男人所說的那樣,分別留下了他們的一條胳膊。
當然,他也並沒有將他們的胳膊卸下來,只是將其一扭,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強硬的取消了肢體的活動能力。
小黑的確是個很恐怖的人,這不僅僅止是指他的冷臉冷麪,而是他的愛好、行爲一切都讓人覺得詭異,不然,小白就不會有點怕他了。當然,小白自己不會承認就是了。
別看小黑冷冰冰的樣子,如果你給他一本專業詳細的武器書或者法醫肢解圖,越詳細約好,或許就會看到他冷着一張臉狂熱的雙眼放光的模樣——前提是你找到的武器書是他沒看過的,或者你的肢解圖有新奇或詭異的地方。
對,小黑對於肢解、殺人等方面有着阿虧他們難以理解的癖好。小黑個人的官方解釋是,先推推那副無框眼鏡,在冷冷的擡頭:“這是作爲一把劍的職業道德。”
小白對此噴了一桌子的茶。於是,小黑轉了轉眼睛打量他:“這一把顯然沒有充足的自我認識,這容易導致個人價值觀的迷茫。”
於是,那時,小白和阿虧看着小黑夾起書轉身走開,明白:原來小黑最近還在間歇的看哲學。
被打趴在地的升龍堂的人滿頭大汗臉色慘白的在地上打滾,連慘叫聲都微弱的像瀕臨死亡,小白看着就覺得疼,不斷的捂着臉齜牙。
沒辦法,出於小黑的個人愛好問題,他刑訊方面的實力或許比不上某些專業的軍隊人士,但是,絕對是業餘裡面的行家,所以,這幾個傢伙就算沒交代到這裡也應該會去掉大半條命。
“囡囡,囡囡,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一個一臉斯文的眼睛男忽然跑了過來,因爲人羣早已散得差不多了,隔得老遠就能看到他。
他身上的襯衣有些皺巴巴的,額頭上的發溼漉漉的貼在臉頰邊,顯然是跑得太急了。
剛剛還英勇的很的小姑娘頓時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低着頭,拿腳跟碾着地面。
男人心疼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嘴角,有點兒青,碰到的時候小女孩兒輕輕嘶了一聲。
見沒什麼大礙,那男人才換成了一臉的嚴肅:“囡囡,不是給你說過很多次了嗎?叫你不要惹事惹事,你怎麼就是不聽話?要是真出事了,升龍堂那種地方我怎麼可能救得出來你?”
“對不起……”囡囡低着頭,眼睫毛一眨,一滴眼淚啪嗒一聲打在地面上,浸出一個水印。瘦瘦小小的個子配着這個模樣,看起來特別的可憐。
她抽了抽鼻子,又說了一句:“阿塵,對不起。可是……可是……真的很想要……”
被稱作阿塵的男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將囡囡圈進懷裡,拍了拍她的背:“好了,以後別讓我擔心了。先來謝謝人家的救命之恩吧。”
阿塵理了理衣服,對小黑深深的鞠了一躬:“非常感謝你救了囡囡,在下服部塵彥,是囡囡的監護人。非常感謝。”
小黑推了推眼鏡打量着囡囡道:“她是中國人,你爲什麼會是她的監護人?”
“這個……”阿塵笑了笑,顯然不願意回答:“如果不嫌棄的話,能否到在下家裡吃頓便飯以示感謝?”
小白伸了個腦袋過來,嘻嘻的笑:“看樣子你還懂中國文化啊?”他裝模作樣的點點頭:“中國人的問題都是飯桌子上解決的。”
阿塵不禁笑起來:“你們真有意思,一點都看不出來那麼……厲害。”他斟酌了一下,並沒有使用“狠”這個詞,隨即露出略顯苦惱的表情:“可是,招惹了升龍堂,會給你們帶來很大的麻煩的,我……”
小黑毫無表情的道:“沒有關係,我不在乎。”
阿塵想了想,他不是小孩子了,小黑的身手以及穿着都顯示他不會是個簡單的人,於是,也就不再多話。
囡囡跑過來,手上抱着小黑扔到一邊的西裝外套,仰起頭,有些害羞的一笑,嘴角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讓這個瘦瘦小小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的小姑娘一瞬間顯得有些可愛:“謝謝。”
囡囡一臉認真。
小黑微微眯了眯眼,接過外套:“不用客氣。”
囡囡便點點頭跑到前面拉住了阿塵的衣角。
阿虧看着阿塵在路邊招出租車,便蹭到了小黑身邊,有些疑惑的發問:“小黑,我們真的要去那個人家裡嗎?我們不是要去尋找魚腸嗎?我不想呆在日本。”
小黑推了推眼鏡,鄙視的低下頭:“你別告訴我你沒發現那個小女孩是器靈。”
“誒?”阿虧瞪大了眼。
小黑盯了她半晌,然後伸出兩根手指臉上平靜動作嫌惡的將阿虧慢慢推開,大步跟上了阿塵兩人:“以後不要靠這麼近,白癡是會傳染的。”
小白捂着嘴,在心裡偷笑:“還好我沒說其實我也沒認出來。”
小黑轉過頭來,看阿虧一臉的呆滯,冷冷道:“我相信看出來的不止我一個。”
一個模糊的影子閃了閃,軒轅一臉笑意的點點頭:“是的,我一開始就發現了。”
小黑習慣性的推了推無框眼鏡:“我原以爲你是發現了她的身份纔想上前幫忙的,沒想到……我高估了你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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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塵應該屬於典型的中等家庭,一所小獨院,一間二層小樓房。
小黑只環視了一眼,就推了推眼鏡道:“你是醫生?”
阿塵有些驚訝的張大了嘴:“是……是的,可是先生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黑伸出手與他握了握:“我姓姜,叫姜墨,這是我的妹妹姜虧,以及小弟姜白,你叫我姜先生好了。至於你的職業……看到你的時候我就這麼覺得了,你的手指之間的繭子顯然是長期握刀形成的,而你的體格,並不像士兵一類。更何況,你手指上的繭子位置偏向於手指尖,顯然你的工作對精細度的要求很高。而你的家……或許你自己並不覺得,不過的確有很淡的藥味。”他靠近有些呆愣的阿塵,低頭在他身上嗅了嗅,阿塵驚訝的啊了一聲飛快的後退,臉有些紅。
小黑卻擡起眼來,一臉的平靜,那種無辜反而讓旁人覺得自己思想的猥瑣。
“你的身上也有。”
小白在一旁不滿的嘀咕:“爲什麼我是姜白你就是姜墨?明明是姜黑!”
阿塵轉身從一旁端了一杯水喂在嘴邊,遮住半張臉,尷尬的笑:“是……是嗎……”
小黑他們往沙發上一坐,看向阿塵:“能說說那個女孩子的事嗎?如果幫得上忙我會盡力幫幫看。她今天鬧成這個樣子,我想你並不能護她安全。”
小白捂臉:小黑你這是恐嚇啊!
阿塵愣了愣,臉上有些苦,他將小女孩子拉到身邊,小女孩兒抓住他的袖子怯怯的看他。
或許是小黑的表情太過平靜,可氣勢又總是會叫人無條件的相信,阿塵並沒有隱瞞什麼:“你們今天見到的那個升龍堂是東京最大的□□組織,他們的老大叫鬼九平次郎,囡囡就是我從升龍堂帶出來的。”
小黑點點頭,他並不喜歡喝咖啡,所以只把暖暖的杯子捧在手裡。
小黑將腿交疊起來,微微向後仰了身子靠在沙發背上。阿虧和小白對望一眼,知道小黑又想幹壞事了,於是,兩人偷偷的向旁邊兒靠了靠。
小黑指尖點着杯沿,猶如談判桌上的誘導一般,聲音放得有些緩,卻字字清楚,讓人一聽在耳裡就不由自主的在那些字裡行間的時間差裡細細思想受其影響。
“我們是中國的企業家,雖然談不上富可敵國,不過,民族認同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拋下的。如果流落異鄉的同胞有困難,我們倒不介意伸出援手。她還這麼小,我想不會犯下什麼大事,如果離開日本,升龍堂應該不會追究。就算他追究,到了中國的地盤上也沒有那麼方便了。畢竟,全世界都只有日本的□□是合法的。中國對這些方面的事禁止得很嚴,除非他想被灌上恐怖分子的名號遭到世界的抵制,不然就算追去中國也會收斂許多。”
小黑不經意的瞧見阿塵撫摸囡囡頭髮的手微微頓了頓,阿塵擡起頭來似乎已經有些猶豫了。
小黑隨手將咖啡杯一放,發出咔嗒一聲干擾了阿塵的思考:“你需要看我們的證件嗎?我們有完整的身份證明。當然,如果你還有懷疑,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去中國,先把情況落實下。”
阿塵的臉頓時一紅,連連道:“不不不,我並不是懷疑你們,只是……”
“不要!”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猛然站起來,恨恨的看着阿虧他們,清楚的重複了一遍:“我不要離開阿塵!”
阿塵不好意思的對小黑他們鞠了一躬,轉身爲難的看着小女孩兒:“囡囡,你還這麼小,你……”
囡囡氣呼呼的推了阿塵一把,那麼瘦小的孩子,居然把阿塵推得倒退了一步:“我不要!我纔不要!我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阿塵!我要跟阿塵在一起!阿塵你不要我了嗎?”她眼睛裡水光一閃,抽了抽鼻子抓住阿塵的袖子:“你明明說過會照顧我的!”
阿塵手忙腳亂的去擦囡囡紅彤彤的眼眶,囡囡倔強的不肯低一下頭。
“那麼……你想去升龍堂拿什麼?”小黑若有所思的出聲,阿塵讓囡囡坐在他腿上,猶豫了下苦笑道:“是一把劍。鬼九有一把劍,他還特意爲那把劍修了一所祠堂,不知道爲什麼,囡囡對那把劍就是有一種特別的依賴。當初我就是去替鬼九看病,然後在那所祠堂附近遇到了囡囡。”
“當初,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又髒又瘦,像只猴子。雖然對□□上的事不太懂,可是多少聽說過一些。有些人要是得罪了□□,別說自己沒有好下場,就是家裡的孩子……”
“我算不上什麼大善人,可是,也還沒心硬到親眼見了也不放在心上的地步。反正那會兒周圍沒人,我就想先把她帶出來,至少也給警局說一聲,沒想到……還被囡囡這孩子咬了一口。”
阿塵摸着囡囡的頭,將右手的袖子拉起來:“看,這麼久了,都還有印子呢。”
“那把劍……是不是叫魚腸?”小黑擡眼看阿塵,阿塵愣了一愣,忽然多了點警惕:“你們是誰?你們怎麼會知道?”
小白見小黑點了點頭,便從腳邊提起那個長條形的包放桌子上一放,鐺的一聲。面上的布解開,下面是個錦盒,錦盒打開,冰冷的氣息瀉出來,阿塵啊了一聲。
那便是歐冶子的四劍了。
錦盒裡的四劍抖了抖,忽然震動起來,在阿塵的目瞪口呆中化作三男一女,卻都是奇怪的打扮。
阿塵抱着囡囡就往後退了一步:“你……你們……是妖怪?”
阿虧偏頭:“你果然瞧得見!”她指了指轉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四劍的囡囡:“原來,修出實體的劍靈居然還能叫主人瞧見器靈!”
小白揹着手小老頭一樣走了兩圈,才斜了一眼阿塵,與平日裡的小黑如出一轍的鄙視:“你連契約都定下了,難道還不知道劍靈?”
歐冶子四劍裡,上邪雖然有些心口不一的壞脾氣,但是好在模樣斯文。湛盧就不說了,純粹的謙謙公子。而純鈞高貴優雅,巨闕憨直可愛,都不是讓人厭惡的類型,阿塵便漸漸放鬆了下來:“契約?什麼契約?”
小黑遠遠的朝他手腕上一點:“那個印子……是血契吧?只是不知道這魚腸是怎麼回事,竟然失去了作爲器靈的記憶。”
勝邪首先一掀袍子,紮在腰間,上上下下來回打量了囡囡,扭頭就是一哼:“怎麼可能?她是魚腸?小妹可是漂亮得很的!哪像她……”他又回頭,再次的上上下下:“豆芽菜!”
小白驚訝狀:“勝邪你前兩天肯定看電視了!”
勝邪臉微微一紅,袍子一掀,伸指氣憤狀:“我那是文人的孜孜不倦勤奮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