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萬春樓的護院被抓進了錦衣衛千戶所之後,一個個都慫了,原先的蠻橫兇悍全都不見了。
錦衣衛雖然如今沒落了,但是他昔日的昭昭兇名依然還在人們記憶深處。這些護院一進了千戶所,那些記憶全部都甦醒了。
錦衣衛還沒怎麼用刑,這些人就哭爹喊孃的開始求饒了。錦衣衛稍微一用刑,這些人就將自己以往做過的一些齷齪事情統統倒了出來。
錦衣衛的刑罰力度再稍微大了一點,竟然有了更多的意外收穫。一個傢伙竟然招供,他在江南殺了人被官府通緝這才改名換姓的逃到了邊境大同,沒想到卻還是落入了官府手中,而且還是聲名最不堪的錦衣衛手中,所以這位仁兄只求速死,不想再受折磨。
沈煉知道這件事後報給了白錦繡,白錦繡稍微一沉吟,就讓他們繼續審訊,加大力度,說不定還能再挖出一些什麼驚人的秘密來。
她敏銳的意識到既然江川要控制大同知府,那麼從這些人嘴裡若是能挖出一些大同知府的黑材料或不定也不一定。一個通緝犯雖然看着嚴重,卻也無法把他跟知府直接扯上關係,畢竟牧佐可以推脫什麼都不知道。
當沈煉再一次的匆忙來找白錦繡時,臉上的神色卻是凝重又帶着些興奮的。
因爲他在用自己掌握的那些駭人聽聞,常人見了還沒上刑都會先嚇掉半條命的酷刑稍微給這些護院用了一下之後,這些人就哭着喊着把能說的不能說的一股腦都往出吐,只求不再繼續受刑。
一個傢伙受不了刑說自己有一次半夜出去撒尿親眼見到一個頭頂留着韃子一樣髮型的人從東家的房裡走出來,後來卻神秘消失了。
沈煉聽到這個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又用酷刑把這傢伙折磨的就剩半條命也不改口的時候,他這才確信這事確有其事。
沈煉把這件事稟告給了白錦繡,白錦繡第一反應也很意外,沒想到這萬春樓竟然跟韃子真的有勾搭。
“此事不管大同知府牧佐知不知道,都足夠讓他喝一壺了。原本我們還打算做一場戲,現在看來竟然要假戲真做了。準備一下,包圍萬春樓,子時開始突襲萬春樓。”白錦繡略做沉吟後斷然下令。
片刻功夫後,一隊隊身穿飛魚服,腰跨繡春刀,背後強弓硬弩,甚至攜帶鐵盾的錦衣衛悄無聲息的從五個百戶所同時出發,向着萬春樓包圍而去。
此刻已經到了剛剛掌燈的時刻,此刻的萬春樓已經是華燈初上,開門迎客,一羣羣鶯鶯燕燕迎來送往,一個個男人或坦然或猥瑣或鬼祟的進入萬春樓尋歡,彷彿昨天的事情竟然一點都沒有影響到萬春樓的生意一樣。
但是跟前院的熱鬧喧譁相比,後院的一間靜室之中,卻有兩人面色凝重,相對而坐,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兩人的臉,但是卻能看出來兩人此刻心情絕對算不上平靜。
“消息打聽的怎麼樣了?確定是那個人嗎?”左首的一個鼻直口闊,雙眉如刀的中年人沉聲問道,顯然是對着對面的人發問。
“那人前日傍晚進城的時候跟城門官發生了一點衝突,雙方差點打起來,這事情好多人都看見了,當時那人的隨從報出的名號就是武安侯,遼南總兵,顯然不會有錯。奴才又去了驛館找了看門的小吏確認,那人一行正是住在驛館,而且昨日也正是從驛館之中出來閒逛到了此處,才最終發生衝突的。”
對面一人聲音冷靜,不疾不徐,顯然也是個做事沉穩鎮靜的人。
中年男人沉吟了片刻後緩緩道:“那人現在是我們大清國當前最主要的敵人,此人不除,我們大清要想進關絕無可能。那葫蘆谷易守難攻,又防守非常嚴密,我們雖然也派進去了一些人,可是卻根本難以接近那人身邊。卻沒想到他竟然只帶着一百人就敢來大同,雖然不知道他此行目的何在,但是卻是我們一個除掉他的好機會。”
“大人,此事恐怕沒這麼簡單。你真的以爲那人救了那胡女只是見色起意嗎?而且爲什麼錦衣衛會來的那麼快?錦衣衛一向不都是自行其是,只效忠於大明皇帝嗎?他們明知道我們的後面是大同知府,卻還敢來趟這趟渾水,難道沈煉如此作爲只爲巴結一個新晉的侯爺嗎?”
對面那人眼神沉靜,但是說出的話卻是讓中年男人不得不重視。
“你說的這些我何嘗沒有想過。只是這次我們若不抓住機會除掉此人,我大清將永無寧日。我們大清這些年國勢日盛,無論是蒙古,大明還是朝鮮都在我們鐵蹄下顫抖,唯獨此人卻如憑空出世一般,屢次挫我大清銳氣,導致我們損兵折將,士氣低落,就連皇上都是愁眉不展,茶飯不思,都臥牀了好幾日。不說別的,就是大將都損失了好幾員了。佟養性,鰲拜,嶽託都死在了此人手中,就連皇上最寵愛的雅圖公主都落入了他手中,此人實在是我大清立國以來最大的敵人。若不除掉此人,我大清的國運恐怕都會被此人撼動。
此次若能在大同誅殺此人,屆時,他的人馬就會羣龍無首,不足爲患。此人一死,我大清將士必然會士氣大振,國威大振。在遼東這片土地上,能夠阻礙我們的就剩下一個只會守城無力進取的李永年了。到時候只要大兵壓境,全力猛攻大同,李永年也不足爲懼了。因此,這一次,此子必須死!”
中年男人的語氣有些激烈,聲音之中充滿了一種濃濃的迫切和興奮,顯然對於除掉那人充滿了渴望。
“大人,奴才知道您說的不錯,只是此人能夠只帶一百人來大同,奴才以爲必然有所依仗。我們如果貿然行事,成功了也罷,可是一旦失敗,我們在大同多年的佈局就毀於一旦了。而且盛京那邊也不知道,我們如果就此行動的話,日後恐怕不好交代。”
對面那人依然蹙着眉頭低聲道。
“蠢材!要等到盛京的指令傳來,恐怕那人早已離開大同,機會早已失去。我們潛伏大同多年,早就有了爲大清殞身的準備,不過一死而已。如果失去這次機會,讓那人坐大,我大清則會永無寧日,甚至有亡國滅種之危,這個後果你想過沒有?”
中年男子壓着聲音厲聲呵斥道,濃黑的兩道眉在燭光下看着如兩把跳躍的長刀一般犀利。
“大人教訓的是,是奴才太過小心了。那我們什麼時候行動?”對面那人沉默了一下後終於問道。
“事不宜遲,我們就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你速速調集人手,今晚子時我們突襲驛館!”中年男子長長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點,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