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客棧,蕭老頭和夫人就住在江川住的院子隔壁一個小院子裡。
蕭夫人倚在牀頭,蕭老頭坐在窗前,端着藥碗,正給妻子溫柔的喂藥。
蕭夫人看着丈夫花白的頭髮,臉上閃過一絲疼惜。
喂完藥之後,蕭老頭又小心翼翼的託着妻子的後背讓她躺好,蓋上錦緞製成的被子。
“多久都沒住過這樣的房子了。”蕭夫人躺下之後環視一羣屋子,感嘆道。
“夫人,是我連累了你。”蕭老頭面有愧色道。
“三哥,我沒有怪你。從嫁給你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跟你面對任何事情的準備。雖然咱們的日子沒有以前好了,但是最少我們還在一起,我們還有冉兒,我已經很知足了。”
蕭夫人將手放在丈夫的手上,微笑着柔聲道。
蕭老頭感覺到妻子是手上的冰涼,心中更是疼惜。
“夫人,你好好養病,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剛纔郎中也說了,你這是憂慮過度,再加上長期顛沛,只要好好休養就一定會好起來的。”蕭老頭雙手握着妻子的手,溫柔的安慰道。
蕭夫人笑了笑,點點頭,很是乖巧的道:“我聽三哥的。“,心中卻道:“三哥,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難爲你要用這些話來哄我。”
“三哥,你覺得那位梅公子到底會是什麼人?”蕭夫人忽然道。
“具體我也看不出來,此人身手不凡,上位者的氣息濃厚,但是做事卻又大氣不失細緻,極有可能是大明朝廷的高官公子之類,甚至是皇族王子。不顧,如今大明的皇族被那攝政王江川已經滅了不少,皇帝也被囚禁起來,就算倖存的幾位也不太可能出現在這裡,所以我也有些說不準了。”蕭老頭沉吟了片刻道。
“如果他真是大明朝廷的高層,那麼他爲何對我們如此厚待?難道是爲了……”蕭夫人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看着丈夫。
蕭老頭自然明白妻子的意思,想了想搖頭道:“不太可能,冉兒雖然容貌不差,但是我看那梅公子目光清澈,氣度穩重,並非那種紈絝好色之徒。無論是他動機如何,最少目前看起來對我們並沒有惡意,你且安心養病就好,有什麼事情有我呢。”
蕭老頭說這番話的時候雲淡風輕,看起來極爲從容,跟之前在城隍廟上那種誠惶誠恐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若是江川在此,一定會覺得這個蕭老頭大有問題。
蕭夫人聞言也不再多說,點點頭,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蕭老頭起身走到院子,閉眼感覺了一下,院門外並沒有人守候站崗,有些意外,搖了搖頭又鑽入了一旁的伙房當中。
這種獨門獨院房子都配備有伙房柴房馬廄等配套施捨,方便客人自理。
……
“你是覺得那蕭家有問題嗎?”白錦繡手中把玩着一個像葫蘆一樣的樂器,看了江川一眼問道。
“在城隍廟的時候我只是有點奇怪,這對父女的武藝不錯,殺人之後表現的也很平靜,顯然不是第一回殺人。不過這也算不上奇怪,畢竟亂世之中行走江湖本身就很危險,殺一些盜賊之類的也不算什麼。”
江川在桌前用一塊軟布仔細的擦着手中那柄兩指寬的軟劍,一邊擦一遍道。
“後來那蕭冉抓住了張獻忠的細作,我派人去接蕭老頭夫婦。他們表現的雖然緊張,但是卻絕對不是那普通百姓膽小怕事的緊張,而是好像要掩飾什麼東西一樣。”
“到了客棧之後,他們對於奢侈了許多的新住處卻表現的很淡然,並沒有一般的人那樣的激動。而且蕭老頭表現出來的刀法和蕭冉的槍法,據他自己所說是因爲祖上有從軍之人,所以傳下來的。但是據我所知,大明軍中可沒有這種刀法和槍法。那麼問題來了,他們說的軍中就是指的哪國的軍中呢?”
白錦繡放下手中的葫蘆狀樂器,道:“你是說他們有可能不是大明人?”
江川點點頭道:“很有這個可能。從他們的種種表現來看,他們極有可能是來自於與中州大陸相隔一道橫斷山脈的宋國或者晉國,而且原本的身份也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百姓,而是富貴之家。可能因爲某種原因不得不背井離鄉,逃離故國來到中州大陸的。”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過目前看來,他們的確跟張獻忠沒有關係,真的如他們所言是被脅迫的。”白錦繡贊同道。
“這一點目前基本可以確定。如果是的話,那蕭冉也不會去抓那個細作了。”江川道。
“所以,你幫助他們,又將他們接來的目的是什麼?”白錦繡目光閃動,看着江川問道。
江川看了她一眼,笑了起來:“你是不是想多了,以爲我對那位蕭姑娘有意思?”
白錦繡淺笑道:“那蕭姑娘容貌不差,又有一身好武藝,而且心底善良,我要是你我都會看上她的。”
江川笑了起來,走過去輕輕揪了揪她略帶些嬰兒肥的白嫩臉蛋道:“說的是真心話嗎?要是你真這麼想,那我可就去找蕭老頭提親了。”
白錦繡白了他一眼,打掉他那隻作怪的大手嗔道:“那你去啊。說不定人家還是什麼外國的落難公主什麼的,跟你正好般配啊。”
“我對公主什麼的可沒興趣,我俘虜的公主可都不少呢,王府還有一個在當侍女呢。我只對那種喜歡一身白衣,一人一劍行走江湖,還會義正言辭的罵我是登徒子的俠女有興趣呢。”江川一本正經的看着白錦繡道。
白錦繡臉上大羞,心中卻是十分受用,輕聲啐道:“堂堂攝政王,不學好的,就會油嘴滑舌騙女孩子。”
看着她嬌羞的樣子,江川也是心中大樂,正要再調笑兩句,卻聽見們敲響了。
“公子,有人將一封匿名信扔進了知府衙門。”是季彪的聲音。
“進來。”
季彪推門而進,手中拿着一封信,交給江川。
江川拆開信一看,信箋是普通的信箋,信封也是普通的信封,沒有任何標記,是屬於滿大街的書坊都可以買到的那種。
信箋上只寫着一句話:“三日後,城外大運碼頭,調虎離山之計。”
字也很普通,中規中矩,內容也看起來雲山霧罩,不知所云。
江川盯着那一句話,目光閃動,片刻後微微一笑,心中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