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四皇子幫我想辦法見千山一面。”
寧纖碧毫不猶豫的道,話音剛落,就見對面蔣諍瞪大眼睛:“喂!你還真是敢提,去見沈千山?關在宗人府裡的,誰能見到?那是圈禁懂不懂?沒有聖命,哪有人敢給你開後門啊?”
“就這個條件,不然不幫你傳信。”寧纖碧一口咬定,卻見蔣諍面色猶豫不決,好半晌才一咬牙道:“好,等他回來之後,我幫你想辦法試一試,但能不能成功不敢保證,總之,我盡力。”
這還像句人話。但是寧纖碧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能讓蔣諍用這種語氣說話,說明他一定也是沒有把握到了極點,不然在對方有求於自己之下,以他的無恥性格,肯定是大包大攬的。
不過只要能有一絲機會,也是好的。寧纖碧長長吐出一口氣,忽然看向蔣諍:“等等,你剛纔說等他回來,難道四皇子真的不在?”
蔣諍一撇嘴:“廢話,這事兒誰騙你啊?悄悄下江南了,不知道鼓搗什麼去了,我本來要纏着他隨行的,自願給他當嚮導,他都不肯,估摸着過年前能回來吧。”
蔣諍說完,寧纖碧又開始懷疑了:“喂!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剛剛我去門口讓人通報,分明有人進去報信兒了的,若是四皇子不在,他直接告訴我就好了啊。”
蔣諍哂笑道:“你這女人還真是多疑,我剛剛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他是悄悄下江南去的,下人們當然不敢走漏消息了,剛剛就是有人來請示本公子,聽說是你才讓人直接告訴的,對了,你不會蠢到讓經弟這兩天過來說情吧?”
這男人真是太陰損了。寧纖碧咬牙。也不回答蔣諍,轉身就走。這裡蔣諍一直看她走的沒了影子,才吐出一口氣,小聲咕噥道:“媽的,女人難道不是負責生孩子就好?沒事兒這麼聰明幹什麼?好懸沒混過去。”
一面說着,便大搖大擺回了王府,來到書房,大咧咧推門而入,一面叫道:“成了,我把那女人忽悠走了。估摸着過年前這幾天她不會來煩你了,怎麼樣?我的齊王爺,該履行諾言了吧?”
書房大書桌後端端正正坐着一人。不是周鑫又會是誰?此時他手裡正把玩着一個琉璃酒杯,面上沒有絲毫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見蔣諍的話,周鑫才擡起頭來,看着面前毫無形象叉腰站着的美麗男子。他脣邊忽然泛起一抹玩味的笑:“嗯?諾言?什麼諾言?”
“你這混蛋,別他媽給我裝蒜。”蔣諍“嗷”一聲衝上來,一把就抓住周鑫的衣領:“你說過的,我能把那女人忽悠走,就放我離開,從此後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
“嗯?我說過嗎?”周鑫卻不爲所動。過了一會兒才輕輕一笑道:“好像說過,不過這會兒忘了。”
“媽的你敢再無恥一點嗎?”蔣諍氣得跳腳,優美修長的雙手扯着周鑫衣領子。看上去恨不能現在就把他給掐死。
“是不是很開心?原來這世上還有比你更無恥的人,讓你也有說這句話的機會?”周鑫擡眼看着蔣諍,嘴角彎起一抹嘲諷笑容。
呼哧呼哧,蔣諍大口大口喘着氣,桃花眼蛇一般怨毒地盯着周鑫。但是很快的。他臉上便綻開一絲魅惑笑容,拽着周鑫衣領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的鬆開。最後整個人都如無骨的蛇一般趴在周鑫身上,在他耳邊輕聲低語道:“爲什麼不肯放我走?是不是因爲我的美色讓你已經移情別戀了?但你又不肯承認自己是這麼花心的傢伙,所以只好抓住我囚禁在這裡?”
“你喜歡這麼想也可以。”周鑫仍是面無表情,絲毫不因那張禍水級別的臉在眼前誘惑而有一絲無措慌亂。
蔣諍泄氣的一把推開他,站起身咬牙道:“好,這一回讓你擺了一道,小爺我記住了。媽的,從此後我還不走了,周鑫,你個混蛋給我記着,請神容易送神難,我要讓你一輩子後悔招惹了我。”
“不會的。”周鑫看向毫無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青年,雲淡風輕的一笑:“大不了殺了就是。”
“你媽的。”蔣諍淚流滿面了:這混蛋所有的感情都給了堂弟,對其他人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放在眼裡啊。聽聽聽聽,自己要是敢給他惹麻煩,殺了就是,多輕描淡寫一句話?殺人啊,讓他說的就和殺一頭豬沒什麼兩樣似的。
書房裡陷入了沉默,周鑫仍然繼續他莫測高深的表情,蔣諍則在哀悼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重新得到的自由,他有一種預感,或許這種東西自己一輩子都得不到了。早知如此,他絕不會因爲蔣經成婚的消息北上京城,只爲了在對方婚禮上搞破壞,嗚嗚嗚他這一次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越想越悲傷,越悲傷越憤怒,越憤怒就越不能讓眼前這個傢伙好過了。蔣諍終於收拾收拾心情,擡起頭,狠狠往周鑫心口上插了一刀:“喂!你爲什麼不想見那個女人?是因爲你嘴上說和沈千山反目成仇,心裡其實還把他當兄弟的吧?你怕自己禁不住那女人磨纏,可是答應了又太窩囊,是不是?”
“你想太多了。”
周鑫看着他一笑,顯然對他插刀的心思瞭如指掌:“我只是不想給父皇留下薄情寡義的印象而已。”
“少來了。”蔣諍撇撇嘴:“孝順這種美德怎麼會出現在你這種混蛋的身上?會笑掉我的大牙好不好?”
“你說得對,無關孝順。”周鑫卻仍是一派淡然:“所以我剛剛說,我只是不想給父皇留下薄情寡義的印象,聽清楚了嗎?父皇,你應該知道的,那個人,他首先是皇帝,然後纔是我的父親。”
蔣諍不言語了,過了好半天才站起身,拍拍屁股一臉鄙夷道:“真是替你活得累,人生在世,就該散發弄扁舟逍遙天地間,愛恨分明。像是我,我不爽蔣經,我就對付他。哪像你們這麼虛僞?”
周鑫真是哭笑不得了,這傢伙要去蔣經的婚禮上報喪,其惡毒世所罕見,竟然還這樣沾沾自喜,跑來自己面前說虛僞。他搖搖頭,喃喃道:“罷了,比起你那麼分明的愛恨,我寧願虛僞一點。”
蔣諍已經轉身往外走了,快到門口時,卻忽然又停下步子,轉頭看着周鑫認真道:“你那六弟不是個簡單人物,看他笑容滿面,卻是沒半點兒到眼睛裡,該是個佛口蛇心的傢伙,這種人若成大業,固然也可是一代梟雄,或許也能是一代明主,然而對於你來說,可未必是什麼好事兒,若有一天,真的是他君臨天下,你還當早作打算纔是。”
“多謝提醒。”
周鑫卻仍是一派微笑,聽蔣諍咕噥了一句“我纔不是提醒你,既然被囚在此處,爲了避免將來被牽連,當然只好替你打算一二了。”然後他就走了出去。
面上笑容慢慢消失,周鑫輕輕嘆了口氣,瞞得過別人,終究是瞞不過自己:爲什麼不想見寧纖碧?真的只是因爲不想讓拒絕她的消息傳到父皇耳中嗎?他什麼時候把帝王心思看得這麼重要了?
千山那傢伙,周鑫輕輕扶住額頭:父皇搞什麼啊?難道他真的對太子有了猜忌?不然爲什麼會忽然將沈家連根拔起?他是恨沈千山和寧纖碧,剝奪了他得到蔣經的那一絲希望,他是恨不得他們遭難,然後自己落井下石的去報復,但他真心沒想到會這麼快啊,這反而讓他有些亂了方寸,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還是說?自己只是嘴上說說,心裡其實並沒有這樣的渴望?他還是盼着那個曾經的兄弟能夠一如從前,權力熏天風光無限。
怎麼可能呢?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像女人一樣口是心非了?
周鑫大怒站起,伸手就要把書桌上所有東西都給砸了。就在這時,他聽到遠遠傳來一陣囂張的大笑聲:“哈哈哈,梅花沒了,看你怎麼向主子交差,王爺心情很不好哦,哈哈哈這下你要捱打了哦……啊啊啊啊……救命……”
又……又來了。
周鑫的手無力放了下去,叫過門外的小太監,揮手咬牙道:“去,看看那個禍害又惹了什麼事?”
“好像叫了一聲救命。”小太監縮了縮脖子:“主子,萬一……萬一真有點兒什麼,救……救不救啊?”
“難道看着他死?你是第一天來我府裡的?”周鑫吼,嚇得小太監一溜煙兒兔子似的躥出去了:唔,真是新來的吧?如果是小付子,就肯定不會問出這種話。可惡,讓那傢伙去宮裡母妃處打探消息,怎麼這會兒還不回來?
過不一會兒,小太監回來稟報,說是蔣諍搶了丫頭素香的梅花,跑去橋上氣人家,結果不妨踩到一塊冰,一下子掉下橋去,那橋下的小河源頭處有熱泉眼,所以冬天也不結冰,他又不會水,就喊救命了,如今已經撈上來,裹着大被子在房間裡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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