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新月公主的挑畔
“娘娘。..”後面的嬤嬤忍不住擔憂的看着皇后娘娘,這幾天好不容易皇后娘娘和皇帝再也不像從前那般生冷,可如今這一幕偏巧又讓皇后娘娘給看到了,這……
慕容嫣淡然一笑,扭了頭不再看那畫面,他是皇帝,這些個女人爲了得帶他的臨幸無所不用其極也是正常的,在心裡這樣安慰着自己,只是,那心裡頭似乎被割開了一個口,正汩汩的流着血。轉了身,她壓抑着疲憊道:“回去。”
嬤嬤在心中暗自嘆息一聲,娘娘聽說皇帝這幾天爲了朝政幾天都沒吃好飯,這才特意命人煲了參粥去探望皇上,卻沒想到偏巧就在這裡撞見這一幕。
明帝看着園中撫琴的宮裝女子,臉上劃過一道冷冷的笑,原本聽着琴聲心中還有幾分期待,可現在知道這琴聲不過是爲了吸引他的餌,再美妙動聽的琴聲也沒了讓他聽下去的動力。他轉身就要離去,那藍色宮裝女子眼看得明帝明明就已經在她面前了卻還要離去不由大急,一急心就亂,只聽‘嘣’一聲,琴絃斷了,女子纖細的手指頓時染上了點點紅梅。
因爲痛楚女子適時的嚶嚀一聲,以期能引得皇上的回眸,沒想到明帝連腳都沒停一下,幾個轉角已然不見了皇上的蹤影。女子恨恨的拍向琴架,可惡!又白安排了這一齣戲!
再說慕容嫣回到了寢宮,揮退了衆人,她一個人懶懶的倚在鳳榻上,腦海卻終始浮現出御花園那一幕。此時的他,是否已然摟着那名女子了呢?
這樣的生活,當真是自己想要的麼?困在這高高的宮牆之中,每天和那些勾心鬥角的女人算計來算計去,這樣的生活,真的是自己要的麼?
當初,爲什麼就非要進宮嫁給他呢!
不是他不好,爲了保護慕容家族,他已經做得夠多夠多,可是,這幾年的宮廷生活,早已磨去了她當初的執念,她毫不懷疑,再繼續這樣生活下去,她真的會被這宮牆給窒息死的!
離開他?不能,在他爲她爲慕容家族做出那麼多犧牲之後,她怎麼可以那麼自私的扔下他一人離開呢!
“嫣兒,在想什麼呢?連我進來都不知道。”
一聲熟悉的聲音陡然響起,慕容嫣不由擡頭,看着那道明黃的身影就在她眼前,他不是該在御花園和那名女子在一起麼?怎麼會來了她這裡?一時間,她心裡又是歡喜又是訝然。
最後她不由嗔道:“小江子,嬤嬤,皇上來你們也不給本宮通傳……”
明帝脫了鞋往她身邊一躺,雙手一伸將她圈進懷中,低聲道:“是我不許他們通傳的,嫣兒,我好想你。”
慕容嫣不由就翻了個白眼,他這幾天一直都是歇在自己宮殿裡頭的,雖說自己是皇后,皇上願意歇在哪個妃嬪的宮殿裡頭是皇上自己的意思,但就這樣天天見面還要說好想她,他也不覺得肉麻嗎?
“嫣兒,再忍一忍,我知道你不喜歡這裡,再忍一忍,很快就會結束了,到時,我一定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好不好?”明帝的聲音有一股熱切,他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龍涎香。
慕容嫣心中一動,他說再忍一忍一切都會結束,到那時,他真的會帶自己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嗎?她側了臉看着明帝,這幾天,他明顯有些瘦了,他到底在忙什麼在安排什麼呢?
“嫣兒,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明帝又重重的汲取了來自她身上的芳香,戀戀不捨的起身,溫柔的看着慕容嫣道:“嫣兒,再給我三年時間,好不好?”
看着他眼中的鄭重,慕容嫣心中不由一軟,她點了點頭,三年就三年,這麼多年,她不是也過來了嗎?
見她點頭,明帝緊緊揪着的心頓時放下,他再深深的看了慕容嫣一眼,像是要把她印在心口上一般。慕容嫣在他那樣專注而又熱烈的眼眸下情不自禁的紅了臉。
“皇上,天聖國使團已至,請問皇上您是否要召見?”殿外,傳來高公公的聲音。
這麼快?
明帝不由皺眉,同時揮手道:“傳朕口諭,太安殿設宴款待天聖國來使,着平王、楚王立刻進宮。”
與此同時的容華宮裡,沈玉麗聽着奶孃打探得來的消息擰眉不語。
“奶孃,你確定沈如海真的死了?”半晌,她看着奶孃問。
奶孃敢緊點頭,道:“娘娘放心,老奴已經命人反覆查探過了,那沈如海確實當場就死了,而且,他是死在平王殿下的手裡,月姨娘她怎麼都不會懷疑到娘娘身上來的。”
沈玉麗冷冷一笑,看來連老天都在幫她呢!她原本還想着除掉沈如海之後的事情會有些麻煩,沒想到他居然就死在了平王殿下的手裡,平王殿下可是當今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她那糊塗爹,心中再疼他那個吃喝嫖賭浪蕩成性的庶子,這一次,也只能打落牙往肚子裡吞了。
“不過娘娘,老奴聽說迎春館因此而被勒令關門了,娘娘您看要不要用點銀子打點打點?”奶孃小心冀冀的問。
沈玉麗搖頭:“奶孃,這個時候,本宮絕對不能輕舉妄動,那沈如海雖只是庶子,但他畢竟是沈府的人,他睡了平王殿下未過門的王妃,只怕平王殿下不會就這麼輕易罷休,我若還在此時有什麼把柄給人抓住,可就全完了。”
一家迎春館罷了,關了就關了,沒必要爲了些許利益將自己也賭上去。
奶孃聽了便自點頭,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宮女的聲音:“江公公您今兒可怎麼有空來了?”
江公公?那不是皇后宮殿裡的總管麼?
沈玉麗揚了揚眉,正思忖着,外面宮女的聲音再次傳來:“娘娘,江公公求見。”
“有請。”
那江公公卻極守分寸,進來之後先行了禮方道:“麗貴妃娘娘,小的是奉了皇后娘娘口諭,天聖國來使已至,皇上他設宴太安殿款待衆來使,娘娘也請移步至太安殿。”
江公公說完轉身便要走,沈玉麗衝奶孃使了個眼色,奶孃便拿着一個錦囊遞過去,江公公也不推辭,收好放在袖中看着沈玉麗道:“娘娘可是還有什麼不清楚要問小的?”
見他收下了錦囊,沈玉麗滿意一笑:“本宮想知道,除了本宮之外,還有哪些人也要去太安殿?”
江公公明朗一笑,道:“小的就知道皇后娘娘只命幾位貴妃娘娘前往太安殿,娘娘若是沒有問的了,小的還要去請梅貴妃娘娘。”說完他看向麗貴妃,見她並無再發話的意思他轉身離開。
江公公離開之後,沈玉麗看着奶孃道:“奶孃,去給本宮查一查,皇上可有命王爺們進宮?”
奶孃將頭一點,匆忙而去。
看着奶孃離去的身影,沈玉麗嘴角一勾,一抹冷笑一閃而逝,果然連老天都在幫着她呢!若然今日事成,自己就能……
沒過一會,奶孃匆忙而回,稟道:“娘娘,老奴探聽到了,皇上只命人召了平王和楚王進宮,別的幾位王爺都沒有得到消息。”
沈玉麗掩住內心的喜悅,把候在外面的宮女喚了進來,道:“給本宮重新梳妝。”
再說楚清平剛從皇宮回到自己的府院,就見院子中央停放着一個籠子,他不由一愣,管家指着籠子道:“王爺,這是長樂小郡主命人送來的,長樂小郡主說這個女人好歹也曾經是你名義上的未過門的王妃,要怎麼處置還是由王爺您親自決定。”
楚清平聽了就不由搖頭,這個小長樂,把自己利用殆盡了還要來挖苦自己,可真是夠腹黑的!
“王爺,你看這個女人如何處置?”管家看着鐵籠子,小心冀冀的問,內心卻對困在籠子裡的女人充滿了鄙夷和仇恨。//這個下賤的女人,害得王爺成爲整個汴京的笑話,哼,像這樣淫(和諧)蕩的女人,早就該沉塘了!
楚清平厭憎的看了一眼籠子,道:“後院那幾頭狗,不是餓了好幾天了嗎?”
管家馬上明白過來,命人打開籠子將渾身赤果的林梵音扯了出來,隨後,後院響起慘烈的嚎叫聲,但很快,那嚎叫聲便已嘎然而止。
想着終於解決掉了這個女人,楚清平的心情大好,他躺在軟榻上,回想起設計林梵音的這一切,想到小丫頭可怕的手段,他不由搖了搖頭,還好自己沒得罪過這小姑奶奶,不然想想都可怕啊!
“王爺,高公公傳皇上的口諭來了。”管家匆忙而至,他身後跟着高公公。
“平王殿下,小的奉皇上之命,請王爺您和楚王一同進宮。”高公公說完,手一擺:“平王殿下,請。”
楚清平一邊走邊問:“小德子,皇兄究竟爲了什麼事要傳召本王和三皇兄?”
高公公一臉恭敬的道:“小的聽說,是因爲天聖國使團已至,皇上已命人設宴太安殿款待天聖國來使。”
楚清平不禁搖了搖頭,天聖國的使團,這麼快就到了?
姓王府裡,一衆侍衛和丫鬟排排轉着水塘站好,原因無它,皆因小郡主正坐在水塘邊。打從王爺和小郡主一同回了王府,王爺去處置西漢那個什麼仁善公主的人,而小郡主就一直坐在這裡,他們身爲下人的,爲了保護好小郡主的安全,自然也只能站在後面。
楚輕歌手裡拿着樹枝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地上亂畫着,林梵音是解決掉了,還有一個江冰瑩,也順手一起解決掉算了,省得自己進了聖殿以後會因爲這些芝麻小事而分心從而耽擱修煉的進度。
要不索性把江家一起給揭了?
不行,現在還不到把整個江家給一鍋端掉的好時機,弄個不好還會打草驚蛇!如今林梵音身敗名裂的事已然傳了出去,西漢,是一定得攻打的了,眼下這個節骨眼,她絕對不能給帝修夜吞併東周的機會!
要怎麼解決掉這個江冰瑩又不讓那假的江寧伯起疑心呢?
“四皇子,六公主,你們別跑太遠了,小郡主她現在不想見客呢。”隨着聲音的響起,楚輕歌不悅的擡頭,她最討厭有人在她沉思的時候打斷她的思路了。
“長樂,果然是你,可讓本皇子找到了。”童聲童氣的聲音傳來,她擡眼望過去,卻正是當日在御花園見到的四皇子楚天悅,此時正一眼驚喜的看着她。
她擰了擰眉,她和這小子又不熟,這四皇子怎麼會孤身一人跑到王府裡來?
正想着,一個身着宮裝的嬤嬤帶着一羣宮女太監氣喘唏唏的出現,在看見她之後先是行了一禮:“老奴見過長樂郡主。”
楚輕歌揮手:“嬤嬤請起,敢問嬤嬤,四皇子怎麼會到了王府?”
嬤嬤老臉訕訕一笑,看了看四皇子,無可奈何的回答:“回稟郡主,四殿下他自打上次見過郡主之後便一直吵着要再見郡主,皇上這才格外開恩許他到王府來看望小郡主您。”
楚輕歌不由嘴角一抽,有些無語的看着楚天悅,上次這小破孩說長大了要娶她爲妃的話她可還記得清清楚楚呢!就這麼大點的小破孩,居然還想要討媳婦兒,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你就是讓四哥念念不忘的長樂郡主?”另一道清脆中卻夾雜着嬌縱的聲音也傳進來。
她擡眸望過去,見是一個比她大約小上那麼一兩歲看上去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若不是小女孩說話的聲音太過嬌縱了一些,這小女孩無疑應該是很可愛的,只是,從小女孩看自己時那種居高臨下的眼光,她便知道,這小女孩已然被人給寵壞了。
“是,我就是那個長樂郡主,六公主現在看到真人了,是不是滿意了呢?”面對這兩個小破孩,她完全沒有想和這倆個小破孩一起玩下去的意思,起身就要離開。
見她要走,四皇子楚天悅馬上攔在她面前:“長樂,我好不容易說服父皇肯讓我出宮來找你玩,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嗎?”
楚輕歌斜了他一眼,冷冷拋出兩個字:“讓開。”
那邊四皇子見她態度強硬,攔着的手不由縮了下來,一邊的六公主見了就不由氣憤的指着楚輕歌道:“站住,我四哥哥肯自降身份來找你,已經是看在皇叔的面子上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有要你們來找我嗎?”楚輕歌反問。
楚天悅和六公子頓時啞口無言,楚輕歌提了腳就想離開,楚天悅又下意識的往前一攔,這一次,楚輕歌可沒那麼多奈心和他講道理了,直接飛起一腳。
只聽‘噗通’一聲,某個倒黴蛋被踢進了水塘。
“你……你居然敢將我四哥哥給踢進水裡?”六公主看着這一幕,又急又氣,照着楚輕歌一頭撞過來,楚輕歌小腿輕輕一踢,只聽又是‘噗通’一聲,又有一個倒黴蛋被踢進了水裡。
這一系列發生得太快,讓嬤嬤和衆宮女太監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四皇子和六公主都已經被小郡主給踢下了水裡。
“來人啊,快來人啊,快點把四皇子和六公主救起來。”某個宮女欲哭無淚的看着在水裡撲騰着的兩小孩童。
一隊侍衛,側了側目全盯着他們的長樂小郡主看。
楚輕歌很是無辜的道:“你們都看着本郡主做什麼?沒看到四皇子和六公主還在水裡嗎?這兩人要是丟了命,你們賠得起嗎?”
衆侍衛暗自扁嘴,人可是郡主您親自踢下水的!
腹誹歸腹誹,既然郡主發了話,這代表着,人是可以救起來了!
水塘的水一點都不深,四皇子和六公主也就只是受了些驚嚇,兩人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回宮,快快回宮。
可憐那帶了兩位皇子出來的嬤嬤,提着一顆心帶着一羣宮女太監直奔回宮的路。
也自此之後,四皇子楚天悅再也不吵着嚷着要見皇叔家的長樂郡主了,甚至一聽到長樂二字,四皇子楚天悅都會忽略不聽。
目送着一行人四皇子一行人離開王府之後,楚輕歌伸了伸懶腰正想找個地方躺一躺,楚謨遠卻走到了她面前:“歌兒,皇兄剛派人傳了口諭,說是天聖國的使團已經到了,要跟我一起進宮看看麼?”
坐在舒適寬敞的馬車裡,楚輕歌偏着小腦袋道:“謨,你不覺得這天聖國使團來的速度太快了一些嗎?”
楚謨遠點頭,看着小丫頭一臉沒睡好的表情,他忍不住道:“歌兒你先小睡一會,等到了皇宮我再叫醒你。”
林梵音這個女人得到了她應有的報應,此時皇兄召他進宮,定然不單單只是爲了天聖國來使一事,必定還有讓他馬上揮師西漢的打算,自己這一離開,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好在小丫頭也進聖殿進行修煉,倒省得他擔憂。
楚輕歌搖了搖頭,她看着楚謨遠道:“謨,皇上一定會以西漢辱我東周來發兵出師西漢,你可有做好準備?”說完她又訕訕一笑,明知道他早就做好準備,可這心裡頭,卻總是情不自禁要去擔心。
“歌兒,在我攻打西漢的時候,你可不能分心,你一定要專心修煉,知道嗎?”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怕這小丫頭進了聖殿之後因爲擔憂他而不能安下心來進行修煉。
楚輕歌乖乖的點頭,她一定要儘快強大起來,強大到可以保護好自己,這樣,他也就不會因爲自己而分心了!
馬車很快就到了皇宮,下了馬車改坐轎輦,拐了幾道彎之後轎輦停下,楚謨遠和楚輕歌下了轎輦,此時的太安殿,熱鬧非凡,上首坐着的,自然是皇上和皇后,往下則是幾位貴妃娘娘。大廳左右兩邊依次排開宴席,左邊坐着的是來自天聖國的使團們,而右邊暫時只坐着楚清平。
看到楚謨遠和楚輕歌一同現身,明帝也沒覺得意外,他招了招手道:“三皇弟,這位是天聖國平西王帝修月。”
楚謨遠拉着楚輕歌行至楚清平身邊坐下,那平西王帝修月端起酒杯道:“祝我兩國永結百世盟好。”
明帝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一想到馬上就能攻打西漢,他心情便特別的好。慕容嫣便輕聲勸道:“皇上乃一國之主,酒切莫多喝。”
明帝心中一軟,便緊緊執着她的手道:“朕就是喝多了,也知道嫣兒不會讓朕丟臉的。”
慕容嫣便無奈的搖頭。
帝后二人之間的互動落入下首幾個貴妃眼中,換來各色各樣的複雜眼光。有妒忌的、有羨慕的、也有不甘心的。沈玉麗的眼眸緊緊盯在帝后二人緊緊執着的手上,慕容嫣啊慕容嫣,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說完她又掉頭有意無意的看向楚清平的方向,眼眸中陡然劃過一道狠戾之色。
她這一切舉動瞞過了在場諸多人,卻唯獨沒有瞞過楚輕歌。
自從從麗娘嘴中聽到這位麗貴妃娘娘拿了特製的催情藥進宮之後,她心中就對這個麗貴妃惦記上了。
看着她滿目怨憎的看着師姐,然後又看向楚清平,楚輕歌不由微微一動。
這該死的女人,該不會是打着那樣的主意吧?
她若真敢打那樣的主意,她定讓她以比那更慘烈的方式結束她的小命!
“謨,派暗衛盯着那個沈玉麗一點,我總覺得她太不老實,想要對師姐做些什麼。”她附在楚謨遠耳邊輕輕說道。
楚謨遠點頭,手看似隨意一動,楚輕歌卻知道,他已經安排下去了。
因爲有人盯着沈玉麗了,她便將視線移至那個平西王帝修月的身上。歲月似乎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什麼印痕,便是那雙眼,也還和從一般清澈,像一汪不曾受過任何污染的泉水。
她心中忽爾便有了些感慨,不知道這個皇子,是否還像當年一般視花如命呢?
“明皇,我皇聞明皇與西漢越帝已然結爲百年盟國,是以纔派了微臣前來和明皇相談百年盟好和約事宜,同時,和微臣一起來的,還有微臣之皇妹新月公主,皇妹她願以嫁入東周,以示友好之意,不知明皇意下如何?”酒過三巡之後,帝修月突然起身,一臉真誠而又鄭重的看着明帝說出以上一番話。
隨着他話音落地,他身邊坐着的面上一直系着面紗的女子也馬上起身,聲音宛若玉石一般:“望明帝成全新月一片心意。”
看着那蒙着面紗的新月公主,楚輕歌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可是她也說不清這怪異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她又仔細看着這新月公主,雖然蒙着面紗,但面紗下依稀可見她的容顏非常之姣好。
明帝聽了平西王這番話卻只是面色一沉,沉聲道:“西漢越帝欺我東周無人,竟然敢將一個不貞不潔的女人封了公主封號送來東周和親,實乃欺人太甚,朕已然向西漢越帝發出戰表,東周和西漢,永無和好之日!”
帝修月聽得心頭一震,這明帝雖然說的不是他們天聖國,可這和親一事,此時只怕不宜再提了。罷了,自己反正從來都只是閒散之人,皇上他想做什麼,他自然會有安排,自己想那麼多做什麼!
想到這裡,他淡然一笑:“是微臣不明真相,謝明皇不罪之恩。”
明帝揮了揮手:“不知者不罪,王爺請。”
帝修月安靜坐下之後,發現皇妹還立在那裡不動,便拉了拉她裙子低聲道:“皇妹,還不坐下。”
新月公主似是極不甘心坐下,用只有她和帝修月能聽到的聲音道:“九皇兄,你可別忘了來之前,皇上他是怎麼交待你的。”
帝修月不由將臉一沉,看着新月公主道:“剛剛明皇的話你也都聽見了,你讓爲兄還怎麼說得出口要明皇同意你和親的話?”
新月公主沉默不語,良久方道:“我自有我的方式讓明皇同意和親一事,你只需在後面支持即可。”
帝修月自是點頭:“你若有辦法讓明皇同意和親,皇兄我自然樂見其成,這樣回到天聖我對皇上也有個交待。”
這個皇妹向來和他並不親厚,此次和親一事他原本以爲她不會同意的,卻沒想到她竟是一口應承了下來,這倒當真讓他有些意外。
坐在對面的楚輕歌,她仔細看着那蒙了面紗的新月公主,怎麼都覺得有一種讓她很不舒適的感覺,可她就是不知道這種不舒適的感覺到底是因爲什麼!
她相信直覺,一個能讓她這般不舒適不自在的女人,絕非善類!
她面對帝修月時,身上可沒有半點不舒適和不自在,唯有一看到新月公主,那種不舒適不自在的感覺很快就會蔓延至全身!
正當她在思忖着爲什麼會這樣時,對面的新月公主已然起身,大大方方的走到中央行了一個禮方道:“明皇明後,新月奉我皇之意前來和親,實乃真心爲兩國百年盟好,雖然出了西漢一事,但新月此心可表日月,還望明皇明皇成全。”
明帝和慕容嫣相互交換一個眼色,這新月公主的膽子可真是夠大的,但她這番說詞又字字在理,讓人從中挑不出刺來。
明帝咳嗽了一聲,道:“朕幾個皇弟之中,唯有平王尚未娶妃,只是他剛經歷了西漢一事,朕若再賜婚於他,定是不妥,公主美意,朕已明瞭,公主回去之後……”
明帝的話尚未說完,那新月公主已然接下話語道:“明皇,新月奉我皇之旨前來和親,一則雖是爲兩國百年盟好,二則卻也有小女私心,小女一直佩服楚王殿下,又知楚王殿下尚未娶妃,新月不才,敢請明皇爲新月賜婚。”
楚清平看着站在中央的新月公主,拍了拍心,還好還好,這次皇兄就算是想把自己推出去也沒用。人家根本就是衝着三皇兄來的!
楚輕歌的眉尖不由自主的鎖了起來。
真的是因爲愛慕已久,所以才非要嫁給楚謨遠的嗎?可爲什麼,自己內心深處自見到這新月公主時便愈來愈不安了呢?
楚謨遠則看都沒看跪在地上的新月公主一眼,他這一生,只要歌兒一個,別的女人,他絕不會染指。
明帝嘴角不由抽抽,又是衝着三皇弟來的!
“那個新月公主,朕此前已經答應過一個人,此生絕不會賜婚於三皇弟,所以新月公主你的請求,朕不能答應。”還好小丫頭有先見之明,早早就逼自己答應了她這個條件,明帝心中不無慶幸的想。
那新月聽了似乎有所失望,沉默半晌過後她方擡頭道:“明皇,那讓您絕不賜婚於楚王的是否是女人?”
明帝聽了就不由往楚輕歌身上瞄過去,女人?太小了點吧?好吧,她長大以後也是女人。想到這裡他便點了點頭。
新月公主雙眼一亮,像是有什麼火種被燎原了似的:“那明皇可否讓新月和她一試高低?若是新月輸了,新月再不提賜婚之說,可好?”
明皇不由皺眉,你要是贏了呢?贏了是不是就非要嫁給三皇弟呢?
這個三皇弟的性子,他可是領教過的,不是小丫頭,他是絕對不會要的。
可是此時若是和天聖國鬧翻的話,情形顯然是很不利的。
他剛剛都已經說出口給西漢越帝發了戰表,也就是說兩國一定會打起來。這時候如果再因爲和親一事和天聖國鬧翻,天聖國也以此爲藉口發兵工攻打東周,他該怎麼辦?
一時間,明帝心中愁腸百結,委實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楚輕歌看了看濃眉深鎖的皇帝叔叔,再看看身邊的楚謨遠。此時不宜和天聖國鬧翻,而不和天聖國鬧翻的唯一辦法就是讓這個新月公主輸在她手裡,讓她自個再也不提賜婚一事。
若是不解決新月公主這個大麻煩,只怕謨他就是帶兵去攻打西漢也要擔憂天聖國會不會藉機攻打東周吧!
“新月公主,本郡主就是那個皇帝叔叔答應永不賜婚給謨的人,不知道新月公主想要和本郡主比試什麼呢?”將面前的桌子一推,她快步走到新月面前,仰起小腦袋,很是費力的問。
新月公主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她倒退了一小步,看着小小個子的楚輕歌,頓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以爲是個容貌雙全的女子,卻沒想到是個小女娃!
“你……你就是讓……”
“對,我就是那個讓皇帝叔叔答應永不賜婚給謨的人,新月公主究竟想要和本郡主比試什麼呢?”楚輕歌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大大的雙眼明媚如秋陽一般看着新月公主。
“新月可否問郡主一句話?”吸了口氣,新月公主道。
楚輕歌揮手:“新月公主想問什麼儘管問。”當然回不回答可在於她了,在心裡她補上這麼一句。
新月公主再次吸了口氣,平定了心神方問:“新月想問郡主,爲何要讓明皇不賜婚給楚王?”
楚輕歌翻了個大白眼,這麼白癡的問題也拿來問,她指了指楚謨遠道:“我此生都只會有他,他當然此生也只能有我一人。”
新月再次後退一小步,面紗沒有遮住的雙眸含着震驚看着她:“郡主不是王爺新收的義女嗎?”
楚輕歌不由在心中暗啐了一口,這消息可傳得真夠快的,連天聖國的人都知道自己是楚謨遠收的義女了!
“有何不可?”懶懶的扔了四個字回去,其實她更想說的是干卿底事!
彷彿被她的答案給震到了,新月公主半天沒說一句話,楚輕歌再次不耐煩的問:“請問新月公主,你究竟要和本郡主比試什麼?”
新月公主回過神來,穩了穩心神,道:“除了琴棋書畫詩之外,咱們中洲大陸崇尚武風,只是小郡主這般年幼,倒讓新月不好意思提出比武了,可是這關係到新月的幸福,還望郡主見諒!”
楚輕歌心中對這個新月公主的說法嗤之以鼻,人家都明目張膽的來搶男人了,還口口聲聲要她見諒,她纔不是那種大度到能把自己心愛的男人也供手相讓的人!只是,她心中雖是對這新月公主無比的鄙視,面子上卻笑着道:“可以,本郡主接受,只是,你若贏了,你能如願以償嫁給楚謨遠,那若是本郡主贏了呢?這個可與本郡主沒半點好處,未免太不公平。”
新月公主聽她願意接受比試,雙眸一亮,道:“郡主想要怎樣的彩頭?”
“本郡主要的彩頭很簡單,本郡主若是僥倖贏了新月公主殿下,就請貴國使團在本郡主贏的那一刻啓程回國,不知道新月公主可否能做得了這個主?”她可不想讓這些別有用心的人還繼續留在汴京,楚謨遠出征在即,容不得半點疏忽。
許是沒有想到她會提出這麼一個條件,新月公主愣了一愣方道:“此事新月一人做不了主,還望郡主稍等,新月和皇兄商議過後再行決定。”
楚輕歌點頭,她當然知道新月公主一個人不可能決定得了全團的去留,自然要給她和帝修月商議的時間。
新月公主走回去之後,和帝修月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兩個人似乎稍有爭議,楚輕歌也已回到桌子冷眼看着,楚謨遠則無奈的搖頭道:“歌兒,以後不許接受這樣的比試了。”
楚輕歌仰起小腦袋道:“謨是不相信歌兒的實力?”
楚謨遠微笑搖頭:“歌兒,你沒必要去接受這樣的比試,輸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這一生,不可會有你之外的第二個女人。”
他的眼裡,除了歌兒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即便歌兒輸了又如何?他一樣都不會娶這個新月公主,就算是因此而挑起兩國的戰爭他也在所不惜。
感受到他眼裡傳來濃濃愛意,楚輕歌滿意的一笑,他什麼時候都在替她考慮,她也是時候站出來告訴大家,別再覬覦她的男人了!
沒過一會,新月公主和帝修月似乎已經協商好,新月公主離了席往她這邊而來。
“長樂郡主,就依你所言,若是長樂郡主贏了,新月及皇兄立馬啓程迴天聖,反之若是新月贏了,新月則可以嫁給楚王爲王妃,長樂郡主同意嗎?”新月公主擡眼看了一下衆人,心道明皇帝后都在,總不至於還賴賬吧。
楚輕歌淡然起身:“既然如是,那就請吧。”
新月公主又道:“琴棋書畫詩太過繁鎖,咱們中洲大陸原本就崇尚武風,不如郡主咱們就以武定輸贏如何?”
楚輕歌心中冷笑一聲,什麼好話都讓她說全了,倒真是生了一張巧嘴!
比武定輸贏,正好,她正想着現在恢復到從前幾分身手了,可以拿她試試手感。
“可以,不知道新月公主要比試幾場?”她不以爲意的點頭,腦海中卻傳來朱雀的聲音:“卿卿,別小看這個女人,你不是她對手。”
聞得朱雀這句話,楚輕歌不由臉色一變,心道你丫的不早說?現在大話已經拋出去了,想要改嘴也來不及了啊!
那邊新月公主極爲自信的道:“就一局吧,一局足夠我們定勝負了。”
這個該死的新月公主,究竟什麼來頭?
楚輕歌咬了咬牙,前生她身爲秦淺歌時,對於這些個公主們不曾留意,是以她第一眼見到這新月公主時,除了那讓她覺得很是怪異的感覺之外,沒有熟悉之感,也就是說,自己的前生,是不曾見過這個新月公主的。
一個公主,她如果真的修爲高超到如此地步,她怎麼一直不曾聽聞?
難不成,這個公主根本就不是真的新月公主,是個假冒的?
一連串的疑問從腦海閃過,直至新月公主的聲音再次響起:“郡主,一局定勝負,不可以嗎?”
她晃了晃頭,收回思緒,點頭道:“好,就一局定輸贏。”
新月公主臉上的喜悅一閃而逝,楚輕歌看在眼中莫名就多了幾分怒意,打不過也要打,好歹也要看看這新月公主的修爲究竟高超到何種地步了!
“長樂郡主,請。”新月公主雙手一揖。
明帝馬上插嘴道:“點到即止,切莫務了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