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這種事,在向南依看來是神聖的,同時也是恐怖的。
比起奢華的戀愛,婚姻是樸素的,熱戀中的激情漸漸歸於平凡、歸於瑣碎的茶米油鹽。
她目睹了父母的分道揚鑣,很難去期待和一個原本陌生的人去維繫這樣的關係。
所以之前顧安塵狀似玩笑的一句話,她無措的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當時她告訴他,她還沒準備好。
但是到底要準備什麼、什麼時候才能準備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剛剛,她心裡忽然就閃過了這個念頭。
那麼自然,好像這樣的想法早已藏在她心底。
“小一,我們以後總要結婚的,難道那個時候你也要趕我去別的房間睡嗎?”顧大少開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現在剛好可以提前適應起來。”
從聽到顧安塵提起“結婚”兩個字開始,向南依就一臉震驚的仰頭看着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聽他後面的話。
這人是有讀心術嗎?
怎麼她才冒出這個念頭,他立刻就說出來了!
見向南依神色驚訝的樣子,顧安塵眯了眯漆黑的眸,隨即笑的讓人臉紅,“難道……小一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聞言,她趕忙搖頭。
開玩笑,這種話怎麼能承認,連接茬兒都不能接。
向南依否認的太快,顧安塵當然感覺到了,墨玉般的眸像是能夠洞穿她的心思一般,意味深長的勾脣,他攬着她的肩膀讓彼此靠的更近,“好了,睡覺。”
“我的小烏龜……”她掙扎着從被子裡伸出手,卻並沒有夠到剛剛被某人刻意丟到一邊的夜光燈。
“乖乖睡覺,怎麼不聽話?”他微閉着眼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哪有……”
“那聽話,咱不要小烏龜。”
“……”
暗暗使勁兒想把手從他的鉗制中抽出來,可向南依哪裡知道,顧安塵是鐵了心不想讓她抱着那個“小畜生”睡覺,甚至寧可開着臥室的燈和她耗下去。
不過嘛,他智商過人,向南依自然也不笨。
這是顧安塵第二次表現出對那個夜光燈的不喜,她仔細想想也就隱隱猜到了他的心思,雖然覺得有些詫異,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向南依覺得再匪夷所思的事這位大少爺都做得出來。
於是,她不和他對着幹了,纖細的手放鬆下來,任由他輕握着。
精緻的眸中像是泛着一層水汽,她斂眸,微微揚起下顎,淡粉色的脣輕輕印在顧安塵的脣角,連氣息都是甜的。
那樣害羞的一個吻後,她低頭將染紅的臉埋在他胸前,聲音軟軟糯糯的,“顧先生,我夠不到夜光燈,你幫我……”
她不知道“顧先生”這三個字對顧安塵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含義,但她想,既然他特意在她手機裡存了這樣的備註,那應該就又是他的套路。
所以她猜,這個稱呼他應該很樂意聽到。
感覺到抱着她的手臂先是一僵,然後不斷的用力收緊,向南依像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子似的,躲在他懷裡笑彎了脣。
向南依難得撒嬌,但一經出手,殺傷力極大。
顧安塵幾乎是想也未想的就把那隻小烏龜遞給了她,看着她抱着它笑的心滿意足,然後他才後知後覺,自己被迷惑了。
“美人計?”他挑眉,呼吸依舊有些急促。
她窩在他懷裡不吭聲,學他剛剛那樣裝死。
顧安塵會妥協的,她猜到了。
事實證明,如果向南依能早點有現在的覺悟,之前也不至於一直被壓制的不得翻身。
更甚者,如果她能徹底放飛自己,變得比某人更加不要臉,那到時候就是她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日子了。
只是,這種情況估計永遠都不會發生。
臥室裡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可是片刻之後,又響起了衣物的摩擦聲。
“小一,你再亂動……”低沉的聲音滿含威脅。
向南依抿脣,暗叫冤枉。
“我是想關燈。”她是怕太亮了影響他休息。
啪——
瞬間,室內暗了下來。
牀頭泛着暖融的微光,向南依看的心安,可留意到顧安塵緊皺的眉頭,她心裡忽然一緊。
他似乎,很理所當然的在遷就她。
微斂水眸,她輕輕往上扯了扯被子,然後整個人都縮了進去,連同那隻本在發光的小烏龜,都罩在了被子裡。
眼前忽然變暗,顧安塵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壓抑的聲音風雨欲來,“小一,你又亂動!”
說完,他伸手把她整個人從被子裡撈了出來。
“……我怕光晃到你。”
無奈的苦笑,顧安塵恨不得就這麼吃了她算了,“有光也沒關係,你躺在我懷裡我就能睡得着,所以乖一點,嗯?”
“不會失眠嗎?”
“以前會,現在好很多。”他調整個姿勢,讓她躺的舒服些,“不過你一直不好好睡覺的話,我就真的失眠了。”
人在失眠的時候大多情緒不太穩定,到時候他指不定就起什麼念頭了。
但其實,向南依敢不聽他的話,是因爲心裡清楚就算她亂動顧安塵也不會真的把她怎麼樣,可等到有一天他真的把她“怎麼樣”了,礙於某人的“淫威”,她在牀上乖得很,躺的規規矩矩,說睡覺立刻就閉上眼睛,什麼小動作都不見了。
因爲向南依知道,如果她不乖乖睡覺,顧安塵就會睡了她……
*
第二天早上起牀之後,他們本來打算去超市購物,但因爲韓諾突然打來的一通電話,顧安塵不得已趕回了公司。
新研發的產品出現了一點問題,韓諾雖然一直在加班加點的盯着,但這樣的情況還是得需要大boss親自出面處理。
他出門之後不久,向南依很意外的接到了姜亦眠的電話。
掛掉電話後,她拿起揹包出了門。
姜亦眠和她說,林司南在魅色喝醉了,從昨晚開始就一直泡在這兒,酒吧的經理打了電話給她,但她有事沒法過來,聯繫不到歐景琛,又不敢找顧安塵,只能麻煩她了。
再次來到“魅色”那間酒吧的時候,向南依有些詫異。
這裡是重新裝修了嗎?
感覺……
和以前的風格不大一樣。
走進大門之後,看着大廳裡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裝潢色調,向南依這下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直接走向了吧檯,一身黑色制服的男人見到她,笑的禮貌親和,“抱歉,小姐,我們還沒有開始營業。”
“我找林司南。”
聞言,對面的男子一愣,然後問她,“請問您是姜小姐嗎?”
向南依搖頭,“……是她讓我來的。”
“好的,您稍等。”說完,那人走到旁邊打了一通電話,回來的時候帶向南依往裡面的包廂走去,“您這邊請。”
跟着那人走在昏暗的走廊裡,看着周圍都是黑白色塊的鏡子,向南依皺眉垂下眼簾,覺得這個空間有些壓抑。
終於停在了一個房間門前,那個男人將門打開,側身示意向南依先走,“請進。”
門在身後被關上的時候,她看到不遠處的沙發上坐着一名男子,他微低着頭,專注的用撲克牌搭着高塔,襯衫的袖口被隨意挽起,領口的幾顆鈕釦敞開着,整個人透着無盡的散漫和慵懶。
不是林司南!
進來的一瞬間,向南依就發現了。
是剛剛那位經理打扮的人帶她過來的,所以走錯包廂的可能是零。
轉身離開嗎?
向南依猶豫了下,最終平靜的開口問那個男人,“請問,林司南在哪?”
如果對方是刻意讓她來這兒的話,那在他的目的達到前,應該不會讓她離開,而註定徒勞無果的事情,她不會做。
“抱歉,請再等我一分鐘……一分鐘就好……”他忽然笑了,陰陰柔柔的丟出一句話,聲音極具磁性,卻透着一絲詭異的妖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