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不是什麼得道高人,也不是身經百戰的陰陽先生,但我這一年來也見識了不少的鬼,更是親手處理了了幾次靈異事件,之前不敢用藍符是因爲對符咒的瞭解不夠,擔心受到反噬,如今經歷了這麼多,想必以我現在的修爲施用藍符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現在最大的煩惱就是符紙製作起來太麻煩,製作一張藍符的功夫都能畫幾十張普通的黃符了。
以前畫符用的黃紙都是直接從樑叔的佛像店裡拿的,因爲家家戶戶都會有上墳燒紙的習慣,這種黃紙隨便一個地方都能買到,再用剪刀稍加裁剪成長方形的符紙形狀,就成了畫符專用的黃符紙。而藍符、紫符卻不同了,除了專業的陰陽先生或者道士,普通人根本用不到。正所謂市場決定生產,黯淡的市場造成了生產銷售藍符紫符廠家的缺乏,說到最後,這樣的符紙只能是我自己製作,想想就頭疼。
好在藍符的製作材料是板藍和宣紙,這些都能很容易的買到。想想這幾次我遇到的鬼都是狠角色,普通的黃符起不了什麼大的作用,我也只有花費大量的時間來自己製作藍符了,於是利用中午的時間跑到雜貨市場,去買這兩樣不可或缺的東西。
本以爲宣紙應該挺好買的,走進一家文具店之後才發現我之前的想法是有多天真。文具店的老闆喋喋不休的給我介紹着店裡的宣紙。“宣紙具有“韌而能潤、光而不滑、潔白稠密、紋理純淨、搓折無損、潤墨性強”的特點,並有獨特的滲透、潤滑性能。寫字則骨神兼備,作畫則神采飛揚,成爲最能體現中國藝術風格的書畫紙,小夥子你買我的宣紙就對了。”
我來這裡可不是聽他給我介紹宣紙特點的,我也沒有這個耐性聽他喋喋不休,再說我是畫符又不是作畫,於是趕緊打住了他的話,讓他給我拿出宣紙來。
文具店老闆似乎意猶未盡,還在我耳旁叨叨。宣紙按紙面洇墨程度分類生宣、半熟宣、熟宣,按原料分類棉料、淨皮、特淨三類,說了這麼多把我搞暈了,到底買哪一種?
宣紙的品質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符咒的效果,因而爲了發揮出藍符的最大威力,我拿着幾種宣紙挑挑看看,猶豫不決。文具店老闆見我拿不定主意,笑呵呵的對我說:“你把這幾種全買回去不就得了。”
生意人的頭腦就是精明。文具店老闆的這個主意既解決了我難以選擇的尷尬,又給自己增加了收入,真虧他想的到。看着我把這些宣紙全部打包帶走,文具店老闆的嘴都快咧到腮上了,他大爺的,剛纔怎麼不給我說宣紙這麼貴。
我從衣兜裡掏出僅有的二十塊錢,文具店老闆的臉頓時變得鐵青,跟吃了死耗子似的。
“算了,帶的錢不夠,先不買了。” 二十塊錢只能買走這些宣紙的一半,因而我只能嘆一口氣,將剛纔打包裝好的宣紙放回櫃檯,一步一搖頭的離開。
等我走到門口的時候,文具店老闆似乎是作出了許久的掙扎,還是叫住了我:“別走了,二十塊錢你拿着吧,今天我做個賠本的買賣就當是拉顧客了。”
回頭遞給文具店老闆二十塊錢,我樂呵呵的拿着宣紙,跑到不遠處的市場買板藍。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褲兜裡還有二十塊錢,文具店老闆你知道嗎?
要說這板藍真是一種神奇的植物,它的根歪歪扭扭的紮在土裡十分的不起眼,既沒有人蔘那般秀麗也沒有胡蘿蔔那般粗壯,樣子雖難看卻是一味包治百病的良藥。還記得小學時非典疫情肆虐全國,學校裡也做起了防禦工作,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老師給我們發板藍根顆粒,說是能預防非典。我們那時候還小,對板藍根的作用沒什麼概念,只是覺得板藍根沖劑的味道甜甜的挺好喝,於是將發下來的板藍根顆粒一搶而空。
後來上了高中,全國又肆虐禽流感病毒,班主任又給我們下發板藍根顆粒,說是能治療禽流感。老師的解釋是禽流感和普通感冒都屬於流感,既然板藍根能治療感冒,以此類推也能治療禽流感。雖然我們對老師的解釋不買賬,但有聊勝於無,於是一杯杯板藍根沖劑就這樣灌下了肚。
現在埃博拉病毒肆虐非洲,弄得人心惶惶,大有擴散到全世界的趨勢,我想問大學的教授一句:我們還喝板藍根不?
經濟日益發達的好處就是什麼東西都能買到。看着我買了三棵剛出土的新鮮板藍,那老師傅對我深深的鄙視了一眼,不過還是本着敬業的態度問了我一句:“還要花盆不?給你打八折。”敢情這老師傅認爲我是買板藍當花種啊,當時聽得我那個無語,想我一代拯救世界的有爲青年,眼光怎麼可能差到拿板藍當花呢。要不是看他七老八十的,我早把他扔花盆裡當板藍養着了。
原料準備就緒,我回到聚福館開始製作藍符,樑叔還在電腦旁自娛自樂的鬥地主,屢鬥屢敗,屢敗屢鬥,根本不管我在做些什麼,這也爲我製作符紙提供了方便。看着板藍那墨綠的枝葉和棕色的根莖,我怎麼有一種被騙了的感覺呢,這丫的怎麼弄出藍色的汁液來啊,《九龍訣》上寫的不會是假的吧?
不過我仔細一想也沒有這可能。劉景冉編寫《九龍訣》是給他的後人看的,既然這樣他肯定希望後人能夠將書裡的東西融會貫通,沒必要寫假的東西。可既然是真的,爲什麼不在上面寫明白怎麼把這綠色的板藍變成藍色呢,害得我現在看着板藍卻無計可施。
上帝在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同時爲我們打開了一扇窗。就在我無計可施的時候,老肖這個天然呆閒着無聊跑了過來。
“幹什麼呢?”老小把臉湊過來,看着我對着三棵板藍髮呆。
“你丫的別煩我,我正想怎麼把板藍的綠葉變成藍色。”我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句,反正他也習慣了,不會生氣。
“這我會啊。”
我擡起頭重新審視肖建銘那張呆如屁股的臉,此刻的心情無異於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只不過哥倫布發現的是美洲,我發現的卻是實實在在會用板藍做藍色染料的老肖。我盯着他看了幾秒鐘,頓時覺得他怎麼這麼可愛,要不是他那張臉像極了屁股,我真想親一口表達我此刻激動的心情。
老肖承擔起了煉製板藍的重任,我就在一旁看着,順便學習一下,畢竟以後不可能每次都讓老肖幫我。他首先把三棵板藍的枝葉泡在了水裡,看得我那個心疼,我一共就買了這麼三棵,老肖你要是給我浪費了看我不弄死你丫的。
板藍的枝葉被泡在了水裡,板藍的根卻被丟在了一遍。這麼神奇包治百病的藥材怎麼能浪費了呢?於是我用沾着泥土的板藍根泡了一杯熱水給老肖喝,看能不能治好老肖的呆病。
板藍的枝葉在水裡浸泡了幾個小時,起初沒什麼明顯的變化,後來漸漸地把水染成了淺綠色,綠色逐漸加深變得跟枝葉的顏色差不多。老肖在幾個小時以後撒進了石灰粉,令我感到驚奇的是在石灰粉撒進的同時,混合溶液裡出現了藍色的沉澱物!
“老肖你行啊!”
聽我不吝讚美之詞地誇他,老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真是的,跟我這麼熟了,還像個大姑娘一樣扭扭捏捏。
不過高興地心情沒持續多久,我就發現了新的問題。這些藍色都是些沉澱物,讓我怎麼染到宣紙上啊。
“剛纔一高興給忘了,還沒弄完呢。”老肖衝我嘿嘿一笑,頓時我有一種想要打他的衝動。他這個人可真是不經誇,一誇他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老肖接下來一本正經的對我說:“接下來必須利用米泔水,酒糟對沉澱物進行再次發酵,直到沉澱物變成靛白色,最後再次用石灰粉,生成的靛白鹽就能染色了。這時候把宣紙放在裡面浸染,等到靛白充分進入宣紙纖維以後拿去晾曬,在晾曬過程中,靛白再次被氧化,變回靛藍,宣紙也就被賦予了穩重的藍色。”
沒想到老肖的化學學的這麼好,連原理都給我解釋上了,看來他這天然呆還是有些聰明的時候的,最起碼在這樣的專業知識上我比不過他。只是這製作藍色染料的步驟太麻煩了,沒幾天的時間根本製作不出來,只能希望在這幾天裡馬興盛安安分分的別惹什麼事,等我做好了藍符,他的那些小鬼根本就是紙糊的老虎不堪一擊,到時候看我不狠狠地揍他。
然而人生往往是事與願違。我和老肖只是清閒了一天,在第二天下午王澤瑞就給我們打來了電話,有了馬興盛的線索。
這個老雜碎,可真會挑時候,就不能等我把藍符畫好再出現嗎。抱怨歸抱怨,我和老肖還是帶上傢伙,這一次一定不能再讓他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