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這種東西就像埃博拉病毒,一旦肆虐起來無人可醫,無藥可救,並且會傳染給周邊的人。這陣陰風來的突然,本來就從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再加上九個陰魂如臨死期的劇烈反應,我和老肖竟也不自覺的顫慄起來。
陰風持續了十幾秒,我和老肖也戰戰兢兢地看了十幾秒。陰風散盡處,一黑一白兩人驀地出現。白衣人咧着一副笑臉,頭戴一頂長帽,上有“一見發財”四字;黑衣人一臉兇相,長帽上有“天下太平”四字。兩人都是右手拿着鎖鏈,左手持牌,不同的是,黑衣人的木牌上刻的是“你也來了”四字,白衣人的木牌上寫的是“正在捉你”。
“黑白無常!”
老肖震驚之下喊了出來,惹得白無常向我倆看來,頓時驚得我一哆嗦。黑白無常向來是將死之人的噩夢,關於黑白無常也有不少傳說,傳說中白無常名叫謝必安,黑無常名叫範無救,也稱七爺、八爺。據說,謝範二人自幼結義,情同手足。有一天,兩人相偕走至南臺橋下,天將下雨,七爺要八爺稍待,回家拿傘,豈料七爺走後,雷雨傾盆,河水暴漲,八爺不願失約,竟因身材矮小,被水淹死,不久七爺取傘趕來,八爺已失蹤,七爺痛不欲生,吊死在橋柱。閻王爺嘉勳其信義深重,命他們在城隍爺前捉拿不法之徒。有人說,謝必安,就是酬謝神明則必安;範無救,就是犯法的人無救,二人的本事都很高。
儘管陰風剛過甚是陰冷,老肖此刻卻已是滿頭大汗,雙腿哆哆嗦嗦的抖了起來,要不是我扶着他早就癱在地上了。我也比他好不着那裡去,嘴裡喘着粗氣,拿着青虹劍的手在老肖身後顫慄着,一不小心捅到了老肖的屁股。
被捅到屁股的老肖毫無察覺,反倒是黑白無常二人組向着我倆緩緩地走過來。看着白無常牌子上的正在捉你,我陡然一驚,就差嚇尿了。我和老肖又沒犯什麼事兒,幹嗎要抓我們啊?難道是馬興盛堵住通道出口,我們被困死在這裡?這也不對啊,即使要勾我們的魂兒也得等到我們被困死吧,我們這還好生生的活着呢。
黑白無常緩緩地靠近我倆,我已經嚇得大氣不敢出,心臟像打了興奮劑一樣不要命的跳起來,再這麼下去還沒等勾魂兒我就先被嚇死了。意外的是黑白無常只是從我倆身邊經過,衝着我倆身後的九個陰魂而去。
見黑白無常的目標不是我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身上的冷汗順着耳鬢流下來,弄得脖子裡癢癢的,剛纔真的嚇死我了。老肖直接低聲“哎呦”一聲,摸向了自己的屁股。這個二愣子敢情是反應遲鈍啊,都被我青虹劍紮了十幾秒了才感到痛。
身後的九個陰魂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彈,戰戰兢兢地等着黑白無常給他們綁上鎖鏈。黑白無常的動作倒也迅速,幾秒的功夫就全都捆了起來,白無常這時候從身上拿出幾個黑色布袋,套在了陰魂的頭上,這些戴上黑色頭套的陰魂就像失去了意識一般,不動彈也不再顫慄。
黑白無常做完這些也該走了吧?我和老肖此刻還站在原地不敢動彈,這傳說中的黑白無常今日被我們見到了,也太刺激了。據說他倆的舌頭都長長地伸在外面,可今天一見並不是這樣,那長舌頭到哪去了?不過我也只是想想,可不敢問他們,萬一惹惱了他倆被勾了魂兒我找誰說理去。
見黑白無常就要走,我倆也鬆了一口氣,老肖可能是剛纔被嚇壞了,手裡的棺木沒拿緊掉在了地上。突然黑無常回過頭來,朝我倆這兒瞪了一眼,“必須死!”
老肖你可真會挑時候,這下完了,惹惱了黑無常,咱倆都玩完了。老肖剛纔就被嚇得夠嗆,黑無常這一嗓子直接把老肖嚇得一屁股坐在了棺木上。
看見我倆被嚇壞了,白無常張着那張人人都不願見的笑臉衝着我倆說:“我兄弟剛纔發現這兒還有魂魄的氣息,問你們去哪了。”
原來是問這個,不早說,剛纔可嚇死我了。我如實對白無常說了今晚事情的經過,只見白無常皺起了眉頭,想了半晌對我和老肖說:“這些陰魂本來早就該到地府報道,現在竟然還跑了一大一小兩個,你們負責把他倆捉住再交予我。”
什麼?讓我們兩個去抓的,這白無常也太會找免費的幫工了,明明是他自己的工作卻要讓我們去做,可我哪敢不答應啊,不答應不就明擺着找死嗎。
看我一臉委屈加無奈的神情,白無常咧着那張笑臉對我說:“見過我們兄弟的從來沒有活人,你倆幫我做這件事,回去再給我燒上七千億的紙錢,我就對你倆看見我這件事不再追究。”
他大爺的,你以爲我還想看見你們黑白無常啊,是你們主動出現讓我看的啊,我找誰說理去,只能自己認倒黴了。白無常仍然衝我笑着,可這哪裡是笑啊,比哭還難看。
我只好無奈的再次點點頭,生怕他再提什麼要求。反正我和老肖遲早要找馬興盛算賬,就當是順便幫忙了。
看我點頭答應,黑無常又說了一句“必須死,”嚇得我又是一哆嗦,再被嚇上幾次我都有抽動症了。白無常笑着對我說:“我兄弟只會說這一句話,這是誇你膽大呢,見到我們不害怕。”
我哪是不害怕啊,明明是雙腿嚇得僵硬動不了。看了看地上的老肖,此時還維持着上下牙齒相碰的表情,雖然和我差不多害怕,樣子卻慫多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白無常又對我囑咐了一句:“等你們找到那兩個鬼魂的時候,將這塊令牌對着月光喊聲白爺,我就知道了。”白無常說完扔給我一個菱形的木牌,上面寫着“半步多”,全是繁體字,看木牌的樣子少說也得有幾百年了,要是賣了肯定值不少錢,怎麼說也是件古董了。等抓到兩個鬼魂的時候,要是白無常不向我要這塊木牌就不給他了。
黑無常又說了一句“必須死”,壓着幾個陰魂,和白無常憑空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白無常這次沒有給我翻譯,不過我猜應該該是說要走了一類的話吧。儘管知道他只會說這一句話,聽到之後仍然免不了還是心驚膽戰,估計只有聽的次數多了才能克服這種恐懼,不過我可是一次也不想再聽了。
黑白無常走後,老肖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這一爬起來不要緊,一股子尿騷味頓時薰得我夠嗆,我趕緊離開他一段距離。
“小喬你還有褲子沒?”肖建銘可憐兮兮的看着我,腳下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灘水跡。不過這多餘的褲子我是真的沒有啊,只能捏着鼻子衝他搖頭。
“我們從哪弄這麼多錢啊,搶銀行也不夠啊。”老肖的表情由可憐變得憂慮,真是個天然呆,連冥幣的兌換比率都不知道。地府的通貨膨脹十分嚴重,買根油條都得好幾億,估計五十塊錢就能買上幾千億的冥幣。
聽我這麼一說,老肖眼裡頓時有了神采,“要是我們現在燒個幾千塊錢的冥幣,我們下去不就成了富翁了。”
我是說他二呢,還是說他二呢,一提起錢老肖的那副呆病又犯了,朽木果然不可雕也。“我給你燒幾千塊錢的冥幣,你趕緊帶着那倆陰魂找黑無常的吧。”
“不不不,我說着玩的。”一聽我說黑無常,老肖急忙搖了搖頭,看來黑無常真的在他幼小的心靈裡留下無盡的陰影了。
我們還沒能從黑白無常的恐懼中緩過神來,上面的廠房中傳來了翻箱倒篋的聲響,看來是警察局的人來了。不過我高興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一個警察的喊聲讓我再度失望。“王局長,這兒有情況。”他大爺的,帶隊的爲什麼是王局長,真是冤家路窄,這次讓馬興盛跑了,萬一王局長暗中使壞,拿我背黑鍋可怎麼辦。
警察的效率果真挺高,不一會就打開了被馬興盛封堵的通道,幾個持槍的警察順着臺階跑下來,把我和老肖團團圍住。饒是這些警察膽大,看到牆上的女屍還是嚇了一跳,有兩個年輕的警察已經乾嘔起來,被隨後而來的王局長給罵了一頓。
“將他們兩個帶回去,還有這些女屍,一塊帶回去讓法醫檢驗。”王局長不給我任何說明現場情況的機會,轉身就給這些警察下達命令。
王局長剛一說完,幾個老警察就朝我和老肖撲過來,跟老流氓看見裸女似的,連手銬都沒給我倆戴就拉着往上走。幾個年輕警察也想要壓着我和老肖走,無奈老警察眼疾手快,薑還是老的辣啊。
這些警察都圍着我倆,卻沒人去背牆上的女屍,頓時把王局長惹火了。“你們兩個,去背女屍的。”王局長指着還在乾嘔的兩個年輕警察下了命令。兩個警察的臉頓時咧成了苦瓜,可又不敢不執行命令,只能硬着頭皮去解捆着女屍的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