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我就沒有篤定方樺的出現。
只不過在追悼會上,我最後一次見到周宇的肉體,就好像睡着了一樣,眼睫毛在下眼瞼打上一層好看的陰影,讓我都差點忍不住掏出手機幫他照兩張看上去像樣的照片,讓他看看自己死後的遺容。
那模樣不像是一個墜樓的人,不論從什麼角度看都不像是一個已經墜樓的人,我站在周宇的身邊,追悼會現場還有最後的佈置,叔叔和母親已經到外面去招呼客人了,所有的一切寂靜的讓人難受。
我瞥眼看向身邊的商以澤,長吁了一口氣。
“沒想到這小子安靜下來的模樣,還真是挺好看的。”
商以澤一把將我按倒在了長椅上,我看着商以澤微眯着的雙眼,就知道這丫的又吃醋了。
我好像就是誇了周宇那小子死都死的那麼好看,這老鬼動不動就展示自己的人格魅力了,簡直還把這裡當作是家裡,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最重要的是還來了跑來幾個鬼過來湊熱鬧。
“你們繼續啊!”
“是啊!反正這裡又沒什麼人看着,別擔心,繼續來啊”
我猛然推開商以澤做起來,看着那幾個初來乍到湊熱鬧的鬼,差點沒擡起鑲在地上的椅子抽他們了。
想看自己去找片源好嗎?什麼在殯儀館做這種事情!這!他們也不怕看了長針眼。
商以澤一揮手,會把他們打回了冰櫃裡,冷笑的看着箱子。
“我們的事情,你們看湊什麼熱鬧,再來看一次,我就讓你們連投胎的權利都沒有,”
臥槽!我男人霸氣的好想哭!我是不是應該這樣想,但是我雙手卻掐上他的脖子,搖晃了兩下。
嘴裡喋喋不休的說着,“你開車也要想想開車的地點好嗎?這是什麼地方,讓你想亂來就亂來的地方嗎?商以澤我告訴你,做鬼你也要做的淡定一些行不行!”
“沒有啊…我就是適當的警告一下你而已,而且我覺得這樣沒有什麼問題不是嗎?夫人。”
我笑笑不說話,拿起手機拍了兩張周宇的遺容打算拿給他看,讓他看看他的死相還是挺完美的,沒有腦漿四濺,也沒有頭凹下去一大塊。
這個模樣,如果推出去大概跟睡着了也沒什麼差別。
“你說你弟弟長得好看。”商以澤反倒委屈了起來。
我突然發覺戀愛的男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爲什麼就連這種調侃的話,也能把他氣的差點沒在冰櫃那邊吃幹抹淨。
都有鬼來圍觀了,我的臉都快要被羞光了。
正在這個時候商以澤把我往他的懷中一圈,脣蹭過我的耳邊,我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你能不能別再這種地方,做這樣的事情,你不害羞,我還害羞呢……”我狠狠的瞥了一眼商以澤,總覺的差點沒吐出一口血來。
商以澤沒羞沒躁的吻上我的耳畔,所有的動作,溫柔的讓人都忍不住有些想要立馬從這裡出去。
“以後你只能誇我。”
“你丫的腦子沒毛病吧!商以澤有病就要去治,別整這些花裡胡哨的,我現在都想弄你了。”
商以
澤這鬼根本不講道理,一下子就咬住了我的耳畔,那動作曖昧的我都快要原地爆炸了,心裡默默的吐槽着,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小姐,你剛纔一直自言自語,是在跟誰說話。”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臉都快嚇綠了,心裡八成就在想,我就不算不是神經病,也有稍許的臆想症。
我急忙把商以澤從我身邊推開,猛然站起身來。
“儀式快開始了嗎?”
“嗯,都佈置好了,周小姐還請節哀順變。”
聽到這裡,我看着躺在推車上一動也不能動的身影,心裡少不了酸澀感,明明知道周宇的靈魂現在正在白師傅的家裡的吃蠟燭,我還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商以澤站在我的身邊,用手肘戳了戳我的肩膀。
“你哭什麼,那傢伙靈魂不是還好好的。”
“大概是身邊又少了一個能夠光明正大說話的人吧!”
我跟着推車的員工往外走,忍不住又去看了一眼周宇的臉,除了蒼白毫無血色外,真的就如同睡着了一樣。
我都忍不住懷疑他下一秒會從車上跳下來,然後說‘你看你弟弟我牛逼吧?就連摔都摔不死。’,但已經不可能了,陰陽兩隔,就連最後的血緣關係都不剩了。
而出去之後,我看見了周然,周然的臉上赫然兩大道疤痕,旁邊還站在醫護人員,就好像擔心周然隨時都會發瘋。
周然看見我出來,眼神惡狠狠的瞥向我,嘴脣一張一合。
‘都是你害的。’
這幾個字我還能看的清楚,臉上沒有多大的起伏,很多事情到底是不是我的鍋,誰也說不清楚,我只知道,如果周宇沒有我這個姐姐,可能已經魂飛魄散了,而周然也可能慘死在了別墅裡。
但很多事情我沒有辦法去解釋什麼,更沒有道理再跟他們解釋什麼,只有漠然的微笑,臉上看起來似乎沒有一絲一點的波瀾。
周然轉過頭問醫護人員可不可以上前跟我說說話,看着周然穩定的性格和這些天的觀察,那邊也點了點頭。
她直徑走到我的面前,聲音很輕。
“現在我們所有人遭遇的一切都跟你有關係,你永遠都是那個罪人!害的我們家家破人亡的罪人。”周然咬着牙齒,恨不得要把我吃下肚。
我臉色沒有改變,“你的孩子怎麼樣了?想好用壽數讓她投胎,還是福祿,我勸你用前者,周家現在的股市很不穩定,已經呈現向下的驅使,很有可能到最後你什麼都沒有,如果你不想出去要飯的話。”
周然看着我,冷不丁的一笑,“我就讓那鬼纏我一輩子又怎麼樣!你別再這裡假惺惺的裝作好人,如果當天你真心幫我的話,我至於落到今時今日這樣的殘態嗎?”她緊咬着牙。
“那你一開始跟我說明事情了嗎?”我反問道。
一下子周圍都安靜了,周然也不說話了,只是笑着退了回去,看起來就好像一個十足的瘋子。
我能理解現在周然的感受,弟弟走了,母親肯定私下跟他說過,與我脫不了關係,可我能解釋什麼,皆是已經沒有什麼話能夠再多說。
商以澤也沒有動手的架勢
,就好像現在的周宇不管怎麼樣,都不過是在嘴上討一些威風。
我沒有跟周然計較過,用屍油差點害死我的事情,也沒有計較過她幾次三番的招惹我的事情,我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在腹部中刀的時候,沒有撇清周然的責任。
既然做錯事,負責任自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不覺得我又做錯什麼,也不覺得我應該有愧疚的心裡。
“行了,葬禮快要開始了,別讓來賓看笑話。”
周然合上眼,看着叔叔,“爸,難道我現在的模樣還不算是笑話嗎?都是這個女人害的,你爲什麼還讓他出現在弟弟葬禮的現場,你就不怕弟弟死後也不安心嗎?”
叔叔沒有說話,好像周然說些什麼都不重要了。
他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臉上帶着抱歉的笑容。
“小芒以前都是叔叔不好,你別怪叔叔。”
“沒事,如果不是叔叔我也沒辦法長那麼大,最後還能上大學。”
叔叔安心的一笑,“那麼以後周家的事情,還希望你那邊多幫一些忙,我不想整個周家垮了,而且周然現在醫藥費,還有周宇以後大大小小的事宜,都需要錢,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我突然知道爲什麼叔叔最近一反常態。
不過心裡或多或少也能夠理解他心裡的想法,周家是他倖幸苦苦得來的,就算有可能踐踏着另一個人鮮血,也不能改變周家存在的本質。
對此,我微笑着點點頭。
而所有人這個時候也來到了內場,當然也有方樺,她穿着一聲黑衣,頭上莫名帶着一個覆着黑紗的帽子,上面的黑紗遮住了一半臉,看不清是什麼樣的神情。
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我現在不知道,眼前的方樺是真真正正的活人,還是就如商以澤所說的怪物。
我深吸了口氣嘗試着靠近方樺,看着她,微微一笑。
“小樺,你也別太悲傷,我本來沒想過你會過來的,不過我想小宇看見你能來,一定會很開心吧!”
方樺睜開眼睛看着我,很平靜,沒有任何的波瀾。
“這段時間謝謝姐姐和小宇的照顧,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
她朝着我鞠躬,斯文的模樣就跟初見那時一樣,我深吸了一口氣,握着她的手腕走到周宇的遺體旁。
雖然周宇的死跟她有着密不可分的責任,不過如果方樺真的是因爲周宇纔好起來的,我覺得周宇知道,心裡也會不由自主的高興起來。
“別擔心,他走的很安詳,就像睡着了一樣。”
方樺眼睛裡沒有淚水,只是伸手打算去摸周宇的臉,卻被母親一把拍開。
“如果不是你這個女人,我家小宇根本不會出事,他從認識你開始,就沒有安生過。”
“媽,凡是都應該講個道理,她本身也沒什麼惡意。”我忍不住提方樺說話。
方樺苦笑着縮回手,朝着母親深深的鞠了一躬,“很抱歉給你們,還有給周宇添麻煩了,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們,我只想好好看看他而已,希望您能諒解。”
我仔細觀察,現在的方樺看起來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