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說：“難道什麼啊？”
導員說：“難道是他的父母回來了。”
我說：“很有這個可能。”
海棠說：“你們說的就是拋棄他的父母嗎？”
導員說：“是的，小十的嗅覺比九還要敏銳，他的親生父母回來他一定能聞的到。”
海棠說：“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導員說：“是妖，開始他和其他孩子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得了一輩子都治不好的病。後他他被父母無情的拋棄了。如果不是仇恨他早就死了，也是仇恨將他變的人不人，妖不妖。”
我說：“他的力量很可怕，上一次差點用舌頭把我勒死。”
海棠說：“命真苦 。”
導員說：“對啊，他只是個孩子。”
我說：“如果他的父母回來了一定會回家，他又去找他的父母。 ”
導員說：“對啊，我得給他們打電話，咱們快去，我知道大體位置在哪。”
邊走邊聯繫他們，我們到的時候所有人都到齊了，只差龍爺。
導員說：“你們家老頭呢？”
小七說：“去大隊部找大喇叭吆喝去了，讓所有人都回家別出來。”
剛說完話，大喇叭就響了，傳來龍爺的聲音，先吹了兩下話筒。都有這個習慣，先試試話筒有沒有聲音再說話。
就聽見龍爺用標準的山東方言說：“大街上呢些跳舞拉呱的都趕緊走家，外面怪危險，呢個小十跑了。我再說一遍，都趕緊走家，要命的事，上堂屋躲着，當天子都白去，趕緊的哈。”
這個小十全村人都知道，都是談之色變，這一聽見小十跑了都拽着孩子拿着馬紮往家跑。一時間大街上嘈雜一片，到處都匆匆回家的人。
朱爺說：“走吧，咱去看看，一會別手軟，不能讓小十傷人，就算你們不殺明天村裡人也會想辦法弄死他，聽見了沒有，尤其是你，婷婷。”
導員說：“行，我知道了，不用你一遍遍說。”
男人都走在前面，我們走在後面，小十家院門是半掩着的。裡面還亮着燈，小七說：“看來你們猜的不假，他父母是回來了。”
導員說：“這也不能怪小十，當年都是他父母拋棄他。”
朱爺說：“他早就該死了，只是仇恨一直支撐他活下來。我知道這話不中聽，可這個是事實。”
朱爺輕輕推開門，院子裡靜悄悄的，我們好幾個手電筒把院子裡照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堂屋門四敞大開，門口的臺階上有一個小孩的血腳印。小七蹲下說：“是小十的，看來他已經報仇了。”
導員說：“這麼一來小十必須得死了，老頭子，人都已經殺了，已經晚了，能保小十一條命嗎？”
朱爺說：“保不了，你覺得小十沒有仇恨支撐着還活的下去嗎？”
導員說：“你的意思是，他自己就會死？”
朱爺說：“不好說，進去看看。”
說完就走進了屋裡，一進屋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地上躺着一男一女兩具屍體，血還在不停的往外流的。
朱爺說：“剛死，看來咱們剛好來遲一步。”
小七說：“咱們怎麼辦？”
朱爺說：“報警吧。”
海棠第一次看見死人，還是新鮮的死人。跑到門口蹲在地上就開始吐了起來，羅大舌頭過去怕怕海棠的後背說：“這，這個我，我們見，見的多了，第，第一次見，見吧，我，我們見，見的多了。”
海棠兩眼淚汪汪的說：“我害怕。”
羅大舌頭說：“沒，沒事的，咱，咱一，一會就，就回家。”
朱爺說：“大舌頭先帶你媳婦回家吧，我們留在這裡就行。”
羅大舌頭說：“合，合適嗎？”
導員過去把鑰匙遞給他說：“沒事的，你照顧二嫂，一會我們去找就行了。”
羅大舌頭剛帶二嫂走諸葛十三就走了進來，對朱爺說：“朱爺，我沒追上他。”
朱爺說：“去哪了？”
諸葛十三說：“跳河裡了。”
小七說：“他跑的那麼快嗎？”
諸葛十三說：“不是一般的快，我跑的就夠快了，他跑的最起碼比我快二十米。”
剛纔我們找小十之前就把諸葛十三給放出來了，因爲不知道怎麼跟海棠解釋所以他一直沒有出現，而是自己找了一條路。
我對諸葛十三說：“他動手的時候你應該在吧？”
諸葛十三說：“沒有。”
我說：“你再說一遍到底有沒有？”
諸葛十三說：“在，我沒有阻止他。”
導員說：“你爲什麼不阻止他，你不知道如果他殺了人全村的人都會想辦法逼我們殺了他嗎，以前他人畜無害，可現在他殺人了，還是兩條人命。”
小七說：“我懂，大哥的意思是讓小十解脫。”
諸葛十三說：“不錯，他這樣活着太累太辛苦了。我勸過他，讓他放下仇恨。可是哪有那麼容易就能放下。”
我說：“那你也應該阻止他。”
諸葛十三說：“我拿什麼阻止他，他是妖，我是鬼，我沒有任何能力阻止他。”
朱爺說：“算了，婷婷，報仇容易釋仇難，小十報了仇，咱們應該爲他高興，活着對於他來說太痛苦了。”
導員說：“可是養了那麼久，怎麼能讓他死呢。”
朱爺說：“我知道你跟他有感情，可是畢竟他不屬於這裡，讓他死吧。”
導員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了，小七過去摟着導員的肩膀說：“好了，咱們應該爲小十高興，現在警也報了，咱們先回去吧，小十之所以跳進河裡，應該是不想死在咱們面前，這個孩子雖然不會說話，卻也是很在乎咱們的。”
剛走出門正好和龍爺打了個照面，龍爺說：“怎麼樣，看見小十了嗎？”
朱爺說：“跳河裡了。”
龍爺眼神突然變得暗淡，氣急敗壞的說：“狗曰的老子養了他那麼久，死也不打聲招呼，還特娘死河裡面，明天老子還得去撈他。”
龍爺罵完就轉身往家走，我們看的很清楚，龍爺的眼角有些溼潤了。畢竟小十來龍家這麼久了，和所有人都有感情，小十就跟他的親孫子一樣。
現在說死就死了，我可以明白龍爺的感受，心被掏空了的感覺。
朱爺也是嘆了一口氣說：“老王八就是嘴硬。”
小七說：“老丈人爺爺，你可別亂說話了，老頭子難受着呢，我求您消停消停。”
朱爺說：“用你說了，我就樂意說他老王八，你管的着嗎。”
婷婷說：“你消停點吧。”
朱爺說：“嫁出去的孫女潑出去的水。”說完跑到前面摟着龍爺的脖子說：“我說老王八，哭喪着臉臉幹啥，回家咱們喝一杯，一醉解千愁。”
龍爺說：“滾，老雜毛，又惦記我的酒，一滴都不給你喝。”雖然罵着，卻沒有推開朱爺的手。
兩個已經快要古稀的老人學着年輕人勾肩搭背的還真的是不常見，我們也不想去打擾他們倆。
或許真正的生死兄弟就是如此，說罵就罵，說打就打，從不在嘴上說感情多好多好。兩個人現在雖然明面在互相罵着，可是實際上朱爺是在安慰龍爺不要太傷心。
我小聲對導員說：“咱們不去河裡打撈小十嗎？”
導員說：“小十不會浮上來，明天找人下去撈。”
我說：“爲什麼？”
導員說：“小十是妖化了的孩子，只要進水就不會浮上來。”
諸葛十三說：“這個回答有些牽強了吧？”
小七說：“以前給他洗澡把他放水池子裡他自己上不來，好像抱着一塊大石頭一樣，拽都拽不上來。
老頭子給小十用玻璃做了一個浴缸，本來打算在裡面放上魚然後讓小十在裡面玩。後來爲了揪小十就被我給砸了。”
諸葛十三說：“稀罕，還有這種事，入水不浮，這個不多見。”
導員說：“可惜了，我還想着能有一天讓他像正常的孩子一樣可以去上學，可以開開心心的生活，我以爲七樣秘寶可以幫助他。你們說咱們鎖住他的魂魄，等咱們集齊了七樣秘寶讓他和十三一起重生可以嗎？”
小七說：“他根本就沒有魂魄，一直是靠那一點意識活着的。不能說他活着，他只是一個被仇恨操縱的行屍走肉，理論上說在他父母拋棄他的那個晚上他就已經死了。”
導員說：“你不是陰陽先生嗎？你不是很厲害嗎？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你不是活了一千年嗎？你們兩個就吹牛行，真到辦事的時候一個比一個不中用。”
小七說：“別生氣，婷婷，陰陽先生也不是萬能的啊。”
諸葛十三說：“滄海一輕粟，難逆苦輪迴。”
導員說：“就會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如果你攔住他，不讓他殺人就不會死了。如果他跳河的時候你能攔住他，咱們還可以回來想辦法。”
小七說：“婷婷你別說了，這跟大哥有什麼關係。”
諸葛十三說：“讓她說吧，都怪咱們倆無能。事情已經這樣了，讓她說兩句就說兩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