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茗還是有所猜忌,但好在還是恢復了以往那般沒心沒肺的模樣。但是宇文燁就很是鬱悶,他覺得自己過分關注佟茗熹這廝,但卻又無可奈何,身體總是搶先腦子一步。如今自己在自家鏢局的事務也逐漸步入正軌,並不是糾結於這些瑣事的時候,於是他想:主僕便是主僕,她該盡到下人的責任,我該守住主人的本分。
小茗長得人畜無害,人也機靈,宇文燁多給了份薪水讓她在四海鏢局裡幫忙。如今這丫頭算得上是副鏢頭助理,日常打雜,整理文案,業務辦理都少不了她幫忙。
這天,小茗居然在鏢局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阿黑?你怎麼來了?”小茗走上前去開心地招呼,但突然想到什麼神色變得爲難起來,“不會是老爹出什麼破事兒了吧?”
阿黑哈哈一笑:“沒有啦,掌櫃的好着呢。我是有些東西要送,收貨的指名要你們鏢局上門。整好你在宇文家做事嘛,幫幫忙啦。”
“噢,走鏢啊。那你在我這登記一下就可以啦。”小茗拿出了一個記事簿,輕車熟路地在簿子上記錄,“送貨人......王黑......送的什麼?送往哪裡?”
阿黑左右看了看,把身後的箱子打開:“這些可都是我從北境的部落討回來的。”
小茗看着箱子裡躺着的彎刀長劍,每把都是開了刃,細細打磨好的。也不似平日自己見的刀劍那般秀氣,都是重劍砍刀,生猛無比,令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些東西可是有點意思的啊。”小茗嚥了咽口水。
“所以才找上你們的嘛。”
“你何時也搗鼓起這個營生了?”
“你知道的,我無父無母,無門無派,什麼都做點,都是爲了生活嘛。”
小茗一副思索狀,點頭表示同意:“那這是要送哪?我得向上頭報備一下。”
阿黑環顧四下,用手掩着嘴小聲說道:“訂貨的是千機閣。”
“千......”小茗差點大呼出聲,心覺不妙,又立刻低聲起來,“此千機閣是那個在上一場武林大會上打敗武當派的千機閣嗎?”
武當派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門派了,能打敗他們,並在江湖上立足的門派定是不簡單的。此門派神神秘秘,平時少言寡語,出場必定一鳴驚人。前段時間無聲無息的剿滅了一個邪教組織,還當地百姓一片太平,卻又聽說這門派背地裡和山賊有所勾結,暗地裡幹着燒殺搶掠之事。這樣亦正亦邪的設定,讓人不由生畏。如今居然指名要四海鏢局走鏢,也不知是福是禍。
阿黑點了點頭:“就是那個千機閣,他們要求輕走,費用先付一半定金,到了付剩下的。”
“行吧,我記下了。可多長點心吧,你這黑白道幾頭吃的傢伙。”
送走了阿黑,覺得此次生意並不簡單的小茗便即刻上報於總鏢頭。
宇文珀瞭解了情況,細細斟酌了一番,便把宇文燁找來商討此事:“保密走鏢之前也是做過的,這單生意並不太難,但是千機閣這類門派的東西,保不齊有人會來劫鏢。阿燁,這次走鏢交由你來負責,也算是在接任四海鏢局前樹立一下威望了,我會派一些得力手下跟你一道。小茗,阿燁信得過你,你跟去輔佐他完成這次任務。”
“是。”
在鏢局工作這麼久,兩人第一次接到這麼重要的任務,當天晚上就着手,對着地圖仔細研究,絲毫不敢怠慢。千機閣位於黃州城西邊的杭洋城南部山區,具體接貨位置只說到南部山區的十五號驛站,並沒有要送到千機閣。從黃州城出發到這個地方,大約需要三天時間。
趙彧平日裡幫着宇文燁打探各路消息,這次走鏢計劃自是少不了他做參謀。趙彧看了看行動路線:“嗯......去千機閣的路倒是不難走,只是沿途山多,要注意提防山賊。”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爲什麼南宮小姐會在這裡?”宇文燁看着一旁和小茗有說有笑的的嫿青,對趙彧露出了閃爍着刀光劍影的迷人微笑。
“額......這個。”宇文燁把趙彧笑出一身冷汗,“你看吧,嫿青怎麼說也是有經商經驗的人......”
宇文燁假作哥倆好的搭上了趙彧的肩,其實暗暗使勁,捏的趙彧肩胛骨生疼:“這又不是郊遊,你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一起同路,合適嗎?”
趙彧趕緊掙脫這魔鬼的爪牙,躲在一旁活動筋骨:“人家嫿青也不全是被我拐來旅遊的。”
“什麼意思?”
“是這樣,嫿青家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邀請,請她家到杭洋城的十五號驛站進行香料交易。南宮叔去別處進貨了,南宮姨對生意又一竅不通。我那天正好聽見她和她母親談及此事,這才把她帶過來,這樣雙方也好有個照應嘛。”趙彧假裝無奈的攤了攤手。
“嗯......”宇文燁摸了摸下巴,“也就是這次要走鏢,還有她的一份對吧?那我這就找嫿青結賬去。”
“喂喂喂!”趙彧急忙拽住趕去收錢的宇文包租公,“不是吧,你這麼摳門嗎?”
宇文燁冷漠的眨眨眼:“一碼歸一碼,你和人家相好也不能用我們家的錢吧?公事公辦。”
“行行行,我替她付,我替她付。真是服了你了。”
然後,四個人收拾好行裝,帶着着兩份貨物,在第二天的清晨出發了。
冬日的暖陽灑在路面上,兩輛駢馳的馬車輕快地向前奔跑着。路邊的常青樹上結滿了霜花,喜鵲們在枝頭得意地鳴唱。
小茗喬裝成一個長着大鬍子的小老頭,駕着打頭的那輛馬車,一顛一顛地走着。其餘三人在馬車裡悠然自得,欣賞着山間風光。
路自然不是一直平直順滑的,有一小段路估計向來走的人不多,小石子到處都是。馬車一經過,就晃個沒完。
嫿青光顧着看風景,一個沒坐穩,險些跌倒。還好趙彧眼疾手快,將她攔腰扶起,嫿青不偏不倚摔到了他懷中。
兩人愣了愣神,急忙分開。嫿青閃躲着眼神,小聲道:”謝......謝謝。”
“沒......沒什麼。”
這一幕被宇文燁盡收眼底,他嘴角抽搐,左顧右盼一番想要緩解這曖昧畫面引起的不適,最後只好撩起簾子朝小茗大喊了一句:“喂,騎穩點啊!”
小茗揚起手裡的馬鞭:“是我不穩嗎?是路不平好吧!”
此刻的宇文燁急需一點氣魄鎮壓這車裡的酸臭味,他用佩劍的劍柄捅了一下小茗的後背:“少爺說話,不許頂嘴!”
“切,略略略。”
突然小茗看到前方有個熟悉的身影,身後喊:“趙二爺,趙二爺。你看前方那個穿着裘,圍着貂的,是不是趙大少爺?”
“嗯?”趙彧自覺奇怪,撩開簾子探了頭去,只見一七尺男兒,身着棕色皮裘,領圍白色狐絨,正笑盈盈地向着這邊招手。
趙彧和宇文燁面面相覷,一齊喊到:“掉頭,快掉頭!”
馬車又不是馬,說掉頭就掉頭,小茗還沒把馬剎住,趙驍就已經跑了上來。
“誒呀,老伯,看到美男子也不需要這麼激動的。”趙驍笑眯眯地走上前來,賤兮兮地裝可憐,“我同家中小妹外出,卻在林子裡迷了路,不知老伯是否願意載我一程?”
小茗有些尷尬,不知自己是該裝傻拒載,還是應該假裝耳背聽不見。
宇文燁本是想看看車外什麼情況,卻從馬車的窗子看到了在一旁樹叢中探頭探腦的宇文灩。狹長的丹鳳眼一下子就撐開了,撩起門簾差點沒掉下車:“趙驍,你竟還綁架了家妹!”
然而趙驍並不接他的話:“啊!原來,是自家人。”他伸手招呼身後的宇文灩,“妹兒,快過來。”
宇文灩心裡暗暗驚歎,長舒一口氣,趕緊跑了過來。
趙驍推着擠着,自顧自的就登上了馬車,還把宇文灩也拉了上來。
趙彧一頭霧水:“哥,你倆怎麼在一塊啊?還到了這裡。”
“就像我說的,我是出來遊玩的。”趙驍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其實是灩二小姐透露的消息,說宇文燁這些日子要走一趟鏢。雖然不知道宇文燁去向何處但一大早就拉着趙驍偷偷尾隨了一路,推測出大致方向便抄了近道在前頭埋伏起來。
宇文燁氣不打一處來:“宇文灩,你怎麼說也是四海鏢局的二小姐,且不說你獨自和男人出行有辱名節,走鏢這種事可大可小,出了問題鏢局把你推出去負責嗎?”
宇文灩聽了這番教訓,才明白自己不該攪和生意上的事,羞愧的低下了頭:“對不起哥哥。灩兒以後不會這樣了。”
可是趙驍不是省油的燈,都說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來都來了豈有輕易回去的道理。趙驍四下看了看,奸計油然而生。
“哎,沒辦法,要不你差後面那輛馬車把我們送回去吧。”趙驍說着便掀起簾子,假裝要下車。驀地,他腳一滑,利用難度係數2.1的豎劈叉把人家的馬給踹了一腳。
“哇!”小茗大叫起來,一匹馬受了驚,另一匹馬就也失了控制。小茗完全拉不住繮繩,馬車似離了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大哥你幹嘛!”趙彧急了,馬上衝上去。
趙彧和小茗一人翻上一匹馬,死命的往回拽。趙驍被宇文燁踩在腳底下瑟瑟發抖,嫿青抱着宇文灩互相安撫。終於,在一棵參天的松樹前,兩人及時地勒住了馬,一切才終於平靜了下來。
幾人冷靜下來,下車再回頭看的時候,發現馬車已經偏離了來時的路,早就不知所在何處。
嫿青無可奈何地深呼吸道:“好了,這下徹底迷路了。”
宇文燁看了看天,拿出司南對照了一下:“我們應該只是衝進了主路旁邊的一些林子裡,而且就剛纔的情況來看並沒有走得很遠。”
小茗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還好東西在這車上。只是糧草......”
趙彧撓撓頭:“往前還是有綠葉的,馬也會吃些,不礙事。我們休息一會,儘量在天黑前摸清楚路吧。”
趙驍給宇文灩使眼色,讓她賣個慘。
宇文灩硬着頭皮拉住宇文燁,淚眼婆娑地小聲說道:“哥哥,是我不好,但是能不能帶我們一起走啊。”
宇文燁看了看一臉假笑的趙驍,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小茗,我命令你把他肢解了。”
“額......這個......”小茗可不想吃牢飯。
嫿青上去解圍:“燁少爺消消氣,就當多運一個貨物便是。”
宇文燁轉過頭看趙彧:“給錢,兩份!”
“爲什麼!”趙彧面對這個吸人骨血老妖怪,大驚失色。
“去杭洋城的和回黃州城的。”
“給,我給。”趙彧不情不願的把銀票拿出來,拍在宇文燁的手上。
小茗把鬍子什麼的僞裝一扔,揉了揉臉:“整頓整頓這馬車,準備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