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佟丫鬟和宇文少爺爲了能跑出去瀟灑,可謂是付出了淚水和汗水。
爲了出去,她沒日沒夜的玩弄着筆墨紙硯。爲了出去,她一邊背書一邊燒水砍柴,爲了出去,她一邊看書一邊吃飯洗澡。宇文少爺爲了能和小茗出去,他日日刻苦研習,爲了能和小茗出去,他精心標註總結,爲了能和小茗出去,他指導小茗同學,給小茗講明白每一篇文章。
“少爺,你每天就看這麼些玩意兒嗎?”小茗癱瘓在了書桌前,整個人病怏怏的。
宇文燁沒好氣地說:“這些東西怎麼了,都是很重要的好不好。”
小茗翻了翻那本論語:“你瞧瞧這說的: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我真是念不下去了,你就不要逼我了嘛。”
“我這是再想辦法幫你出去呢,怎麼不是成人之美。”宇文燁沒好氣地說,“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你知不知道。”
小茗長這麼大也沒見過幾個文化人,有些瞧不起文化人的優越感:“切,我敢打賭,你就算看一百遍《孫子兵法》,你打麻將也一樣會被訛錢你信不信。”
宇文燁看了她一眼,心裡的小本本記下了這句話。悠哉遊哉的翻開了書:“我看某人是不想出去了,罷了罷了,我找別人和我去玩。”
小茗這下急了:“別呀別呀,宇文大少爺,你最好了,我都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當真?”
“嗯!”
“那好,你先給我泡壺茶,再將論語通篇默寫出來。午後我會檢查,寫不出來,不許吃晚飯!”
“啊?我……好的少爺,沒問題少爺。”小茗只能委屈地答應了。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原本認字只認個十百千萬的佟茗熹居然成功將詩經,三字經學了個遍。雖說對這論語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也趕上了宇文燁的進度。
宇文夫人如約將小茗招了過去,翻了翻書,開始問些簡單的問題。
“嗯……瞻彼淇奧,綠竹猗猗,下面一句是什麼?”
“回夫人,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小茗一個字一個字地開始往外蹦。
這可不是什麼耳熟能詳的句子,看她背的一字不差,宇文夫人倒是有些驚訝:“咳,這說的什麼意思?”
“說的是要修成君子,就好比加工骨器,切了還要磋;也像加工玉器,琢了還得磨。”
宇文夫人開始有些對這個孩子另眼相看,且不說是不是真的理解,光是要記住也是十分不容易的。想了想又問道:“你把孔夫子勸人學習的話寫幾句給我看看。”
“好的夫人。”小茗說着就開始磨墨,一着筆就寫了四五句。一旁的清風看着她,很是不相信這樣一個黃毛丫頭竟然能寫出這麼多東西。雖說字寫得不怎麼樣,但是句子卻都是對的。
“誒誒,小茗,你這個見不賢而內自省也寫錯了吧。”清風說着搶過小茗的筆,寫了個“醒”,“應是這個字纔對。”
小茗看了看這個字,又想了想:“不,這是說要反省的意思,所以肯定是我的那個字”
宇文夫人是真的信服了,批評清風說:“你這個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小茗,我看你也是個好孩子,明天起,你就陪啊燁一同到私塾上學吧。”
被教育後的宇文燁終覺苦盡甘來,激動的給宇文夫人鞠了一大躬:“謝謝夫人!”
這一天,小茗迎來了那溫暖的室外曙光,迎來了久違的黃州城街道,興奮得就要變成一隻飛出籠的小鳥兒。結果羽翼還沒張開就被宇文少爺一把抓住。
“不是說出來玩的嘛?”小茗萌萌的大眼睛眼淚汪汪。
“要先陪我去私塾。”宇文少爺一本正經,“不然娘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小茗噘着嘴:“好吧。”
小茗小小的脊背,揹着一點都不輕的書箱和宇文少爺來到了私塾,其他的孩子也陸陸續續的過來了。
“嘿,阿燁!”一個肉乎乎的巴掌啪的上了宇文燁的背。
宇文燁驚呼了一聲:“趙兄,今日甚早啊。”
趙彧是當朝趙將軍的次子,雖說人家是習武世家,可不知這每天練功的小趙彧怎麼就長成了一個白白胖胖的球球。趙彧看了看宇文燁身邊,發現平時的王叔竟然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只比宇文燁高出半個頭的小黃毛。
“王叔,你吃了什麼,怎麼變矮了?”說着就走上前捏了捏小茗的臉,“臉怎麼圓了,鬍子也沒了?”
小茗被他捏的口齒不清:“晃開喔,喔不素王蘇啊(放開我,我不是王叔啊)。”
宇文燁連忙把趙彧的手扒開:“趙兄,她是我新找來的書童,叫佟茗熹,快進去吧,一會先生該生氣了。”
“嘿,你怎麼有書童了?不行,回去我也找一個。”
“你就免了吧,趙將軍還指望着你多背點書箱鍛鍊鍛鍊呢。”宇文燁推着趙彧向前走,“小茗,我們一會未時就下學了,你先和我們聽會課,一會再走。”
於是,小茗在私塾的走廊上旁聽了一會少爺們的學習,坐了小半個時辰,再也坐不住了便插翅而飛,飛回了自家的茶點鋪。
佟掌櫃此時正鬱鬱寡歡的點着錢,雖然這女兒是自己賣掉的嘛,但畢竟也養了六年了,還是有感情會想念的,怎麼也得找個辦法贖回來吧?可是每天茶點鋪的盈利剛夠吃點什麼皮蛋瘦肉粥,小蔥拌豆腐,這該怎麼辦呢。
“老爹啊!”小茗跑了回來,“要蛋黃酥和冬瓜茶啊!”
“好嘞。”佟掌櫃應下了,轉頭髮現有什麼不對勁,一看那個熟悉的小包子臉,驚喜地大叫,“小茗!你怎麼回來啦?”
小茗喝了口水,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清楚:“唉, 別說了,我未時還得接宇文大少爺放學呢。”
“好好好,你這麼下去還能有點文化。爹把你賣了還做對了呢。”剛說完就看到小茗氣呼呼的盯着自己,“嘿嘿,別這樣嘛......都是自家人。爹以後天天給你留好吃的,行不?”
小茗想了想,怎麼着自家少爺也是廢了心思的,趙家少爺也有些可愛,就不和這個坑女兒的大叔計較了。於是迴應的很愉悅:“好呀,要三人份的,還有我家少爺和趙家球球呢。”佟掌櫃雖然面露難色,但畢竟自己理虧得多,還是答應了小茗的要求。
“那......這樣能抵長命鎖的錢不?”
小茗想了想:“好主意,那我......就找他們要幾個小錢。”
“要價貴一點哦,可不能讓這些少爺小姐們佔了便宜。”
兩父女果然是一家人,不約而同發出了陰陽怪氣的笑聲。一旁幫忙掃地的啊黑大哥,聽得豎起了一身寒毛。
未時到了,小茗也準時出現在書院門口。
“少爺!”小茗上前招呼,“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宇文燁遞過小茗手裡的紙包:“哇,小點心。”
小茗笑嘻嘻的,心情很明媚:“不管怎麼說,也得謝謝你帶我出來。”又看到一旁的趙家少爺盯着小點心咽口水,“球球,這是你的。”
趙彧兩眼發光,一把搶過小茗手上的點心:“我也有份啊!小茗,你放心,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爹是將軍,保證沒人敢欺負你!”
宇文少爺一直都在將軍府和趙彧一起習武,小茗成爲書童後,就開始過去給他拎包。趙夫人正巧在院子裡散步,一眼瞧見了這臉生的孩子。
“誒,阿燁,這位是?”
“夫人,這是我的書童,叫佟茗熹。”
趙夫人用蒲扇擡起了小茗的下巴:“小姑娘,你名字怎麼個寫法。”
小茗想了想,又看了看宇文燁:“那什麼......酌茗......聊代醉?人,間,徵路......熹微?”
這可把趙夫人給逗樂了:“哈哈,你這小丫頭,書念得這麼好呀!阿彧,你怕不是連這孩子都比不上吧?”
小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夫人過獎了,我哪裡比得上趙少爺嘛。是......是我家少爺帶得好。”
趙彧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宇文燁的書童也這麼能背書。宇文燁倒是得意得笑嘻嘻的,畢竟是自己教的好。當時他怕這小姑娘自我介紹做的不夠優秀,不能凸顯自己家有文化,特地讓她背誦的,結果還真用上了。
趙夫人瞧着這姑娘背書背了好些路,也不帶喘一口地,感覺她又生得骨骼驚奇十分討喜,便讓趙將軍也開始教她。一來二去,這倆孩子就和將軍府越混越熟了
就這樣小茗天天跑出去玩,放學了之後給宇文少爺和趙二爺帶吃的。偶爾會也逃課跑出去耍兩圈。宇文老爺不常管家事,宇文燁又深得宇文夫人的信任,書讀多了的小茗也不再那麼惹是生非。再加上宇文家的二小姐正是需要教育的時候,宇文夫人更是沒有太多精力過問。
三人組過上了美滋滋的小日子,充實了自己快樂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