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回要在南洲城買房的南宮一家。
南宮家除了錢,什麼都缺。嫿青眼睛毒,口味叼,看了好幾座宅邸都不滿意。終於,一所坐落在城南僻靜清幽,裝潢雅緻的宅子入了嫿青的眼。
“青兒,這宅子好是好,可未免離城中心遠了些。宇文家又正巧在城北,多不方面兩家走動呀。”南宮夫人很是顧慮。
嫿青一見好不容易看上的宅子竟然遭到反駁,脾氣馬上上來了:“那又怎麼了?我東西有多少您又不是不知道,這城郊的宅子纔夠大放我那些東西。再者說了,爹爹總出貨進貨的,自然是這邊才方便出城啊,方不方便走動算什麼事兒啊,黃州城就那麼大點地方,備好馬車就是了。”
南宮老爺覺得女兒說的在理,城郊價格合適,地理位置的風水也極好,好說歹說勸了夫人一番,最終買下了買下了城南的這所宅子。
南宮一家找好喬遷之日的前一天,宇文夫人就免了小茗所有雜活,讓她務必幫着嫿青行李把行李收拾好。
“誒誒誒,小茗,這衣服是綢緞你不能這麼折起來,要用木軸卷好了放最上面。”
“誒呀,小茗小茗,我這鐲子是翡翠的,你輕點放,要碎的!”
小茗在嫿青的指揮下,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神經緊張地收拾着嫿青的寶貝,還沒幹多久就覺得渾身是冒汗,腰痠背痛。
“嫿青大小姐,你這首飾都夠我收拾一天的了,您怎麼收藏了這麼多呢。”小茗輕手輕腳地的把嫿青那一套一套的首飾放進一個個精緻玲瓏的檀木盒子裡。
嫿青不緊不慢地挑着自己要帶走的衣服,想了想說:“嗯?很多嗎,我還嫌少呢。你看啊,都不夠配我的衣服,我得要不把不好配的衣服棄了,搬家還能方便些。誒,我瞧着這件不錯,你拿去試試。”
這可真是讓小茗大開眼界,上好的綾羅織錦襦裙說丟就丟,富家小姐就是富家小姐,這氣魄令人歎爲觀止。
“啊,對了。”小茗想起什麼,“夫人讓我來問你,需不需要挑幾個丫鬟過去?”
“嗯,我想想哦。”嫿青一隻手撐着下巴,手指在臉上敲着,“就你和榴花吧!”
“我?”
“對呀,我也就和你還有榴花走得近些,別的人怎麼樣我也不清楚。”
“那我去給您物色幾個吧。”小茗抱着那些被嫿青嫌棄的衣服,嘆了口氣說,“且不說少爺的翠竹苑裡只有我和榴花兩個丫鬟,我賣身契還被我家大少爺攥在手裡呢。他估計一時半會不會把我交出去,指定是要讓我在鏢局裡做牛做馬,不會讓我跟着你過好日子的。”
嫿青一聽,鼓起了腮幫子:“哼......那要怎麼樣纔可以嘛,你這麼好的人我怕是翻遍整個黃州城都找不到第二個。”
小茗不好意思地笑笑:“別這麼說嘛,怪不好意思的。”頓了頓,她又想了什麼說道“不過嫿青小姐,您若是有什麼法子能讓少爺把那張賣身契交到你手裡,那這就變成另一回事,你說是吧?”
嫿青一聽這話,眼神裡閃過一絲小狐狸般的機靈狡詐:“誒,小茗,你想不想你的身價,在宇文府裡翻一番?”
“嗯?此話怎講?”小茗滿臉疑惑。
嫿青那雙小狐狸一樣的媚眼轉了轉了,得意的笑了起來,道:“和我賭一把唄,你跟我打配合,到時候不僅賣身契到你手裡,到時我在和你重新結契,工錢是現在的兩倍。你意下如何?”
小茗一聽到錢,眼睛一亮:“真的呀?要怎麼做啊?”
“你且等着,先別多問,我這就去找宇文燁要人去。”
說完,她就起身去找宇文燁。小茗想着這事兒可大發了,嫿青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一點不拖泥帶水,連忙追了上去。
來到翠竹苑之時,宇文燁正在作畫。筆在紙上橫掃,身體也在爲這筆走龍蛇配合,他仍然氣定神閒,一次次的落筆,乃行雲流水。
嫿青靜靜地欣賞着宇文燁這幅姿態,心裡排演着一會要用的話術。而小茗只當她是不敢上前打擾,在她身後一言不發的等着。
宇文燁這邊收了筆,摸着下巴開始欣賞自己的大作,擡眼一瞥這才發現站在門口的嫿青和小茗。
“小茗,看茶。”宇文燁整理了一下筆墨,伸手請嫿青坐下,“不好意思,剛纔有些投入。”
嫿青坐下後莞爾一笑:“沒什麼,我們也不過剛到一會。”
小茗一邊倒茶一邊嘀咕:“是好一會。”
宇文燁拿起了自己的畫,漫不經心地說:“佟茗熹,你是想強調我怠慢了南宮小姐嗎?”
這種看似雲淡風輕的語氣,聽得小茗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急忙推脫:“屬下不敢,屬下多嘴。”
嫿青站起來,作勢一把握住小茗的手,突然情緒飽滿地說道:“燁少爺,我來是有一事相求於你。”
宇文燁聽見這略帶哭腔的語調,挑了挑眉。他把剛做好的畫收好,在書桌旁坐下:“南宮小姐請講。”
“你也知道,我過兩日就要搬走了。我那僻靜得很,在黃州城又沒有朋友,實在孤苦。這些時日,都是小茗在身邊,我們兩個相處得極爲融洽,姊妹情深。若是……若是燁少爺肯可憐我,割愛將小茗讓給我,我將不勝感激。”
嫿青握着自己的雙手,聲情並茂的說着,漂亮的眼睛紅紅的一圈,時不時用一隻手拿着帕子捂在心口心裡,何處不可憐。小茗還真是爲這表演深深的折服,心裡似乎都開始響起悲壯的絲竹聲,歌頌着自己對於嫿青小姐是多麼的重要。
可是宇文燁面上並無任何波動,只是用手指摩擦着茶杯靜靜的聽着。小茗心中甚是忐忑,前不久剛拒絕了趙驍少爺的邀請,說要爲宇文家效犬馬之勞,這回若是表現得十分配合十分期待,指不定少爺就使起性子不放自己走了,那錢不就是到不了手了。
於是她一副深閨怨婦的模樣,對嫿青說:“可是嫿青小姐,少爺也對我很好,這宇文府裡也是缺不了我的呀......”
嫿青裝作心口疼的樣子,失落地鬆開了小茗的手嘆起了氣:“哎,我知道,我這突然介入你們主僕之間很是唐突,我也知道小茗這樣優秀的人難得,你必然是捨不得。可是你看,咱倆家還有婚約在這,小茗在哪當差,最後不都是你們宇文府的人嘛,你就……你就將她借與我一段時日,就讓她多陪我說會話,這都不行嗎?”
嫿青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拿捏得恰到好處,不會太過惹人嫌,也不會力度不夠戳不中人的痛處。宇文燁還沒遇到過被女孩子央求的情況,縱使心中覺得十分不合理,百般不樂意,見此情景眼神也鬆了鬆。
這一瞬間的情緒轉變沒有逃過小茗的眼睛,她立刻繞到宇文燁身邊,小聲說道:“少爺少爺,我對你雖然衷心耿耿,可是嫿青小姐看着也太可憐了啊。”
“嘖。”宇文燁揉了揉太陽穴,問嫿青,“嫿青小姐言重了,小茗不過是賣身入我家的小侍女……”
“宇文少爺,你這就說到點子上了。”嫿青突然說道,“如此這般,您開個價,我買了她總行了吧。”
“這個……”宇文燁顯然沒想到嫿青會說道贖身這件事上,“小茗一個月的工錢是十文錢,在鏢局當差能多掙五文錢,她在我們家幹了……”
“十兩白銀。”沒等宇文燁盤算完,嫿青就開了口。
小茗震驚得嚥了咽口水,原來自己這麼值錢呢?宇文燁震驚的瞳孔縮了縮,原來在自己的侍女這麼值錢呢?
嫿青見倆人都沒有反應,又加了價:“不夠?那就二十兩,賣身契給我吧。”
談判到此結束,沒有任何理由去拒絕這樁買賣的宇文燁在兩日之後,震撼地交出了賣身契,收了二十兩白銀。小茗震驚被嫿青牽着手,上了去往南宮府的馬車。
等到嫿青搬走,宇文燁也在書房裡忙活了半日,已是正午時分用膳之時。
宇文燁隨意整理了一下書房的卷軸,伸了伸懶腰,習慣性地喚了一聲:“小茗,用膳。”
這時榴花端着餐盤上來,給他行了個禮。
宇文燁愣了神,滿臉疑惑。榴花見狀,解釋道:“少爺,小茗姐已經跟着南宮小姐去南宮府啦,她吩咐讓我伺候您。”
“啊?”宇文燁眨了眨眼,好像是這麼回事。
“小茗姐走之前好好吩咐過我了,榴花都記下來了,少爺不用擔心,會盡心盡力照顧好少爺的。”榴花邊說邊認認真真地將飯菜好好擺上桌,“夫人老爺前去拜訪南宮家新宅了,少爺就在這用膳吧。”
宇文燁聽罷,坐下來喝了口湯緩了緩神:“好,你先下去吧。”
榴花退下後,宇文燁摸了把臉,怎麼自己轉眼就把這事兒給忘了?早上還剛收了了人家二十兩白銀呢。還有,怎麼就這麼輕易的就把小茗放走了呢?
轉念一想,小茗這個沒大沒小的,走了說不定自己還還省心。榴花是個勤勤懇懇的下人,說不定加以培養以後還能比她強不少呢。
在一番自我安慰了之下,宇文燁安安心心地吃起了小茗不在的第一餐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