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含笑地看着她,心中說不出的高興:“娘娘,這以後啊,我們一定要多注意才行,您已經有了身孕,所以我們要……”
“我明白的。”朱霜霜幽幽地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香兒愣怔了下,隨即將湯藥放在牀邊的凳子上,她彎腰看着朱霜霜:“娘娘其實也不想讓皇上離開的,是嗎?”
悽然一笑,朱霜霜鼻尖一酸,忙深吸口氣,“皇上有他的自由,豈是我能干涉的嗎?”
香兒輕嘆一聲,看着她:“娘娘,皇上他離開景仁宮,肯定是有原因的,依奴婢之言,一方面就是娘娘肯定讓他離開,他心裡覺得不好受,還有原因就是太后也這樣說了,皇上生怕太后對您有太多的意見,所以纔到鍾粹宮去了。”
略帶驚異地擡眸看着香兒,朱霜霜實在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如今竟然這樣聰慧了,她笑了笑,說道:“沒事,無論是什麼原因,都沒有關係,現在既然有了孩子,本宮還是要多爲孩子着想,不能生氣動了胎氣。”
香兒喂她喝了藥以後,就守着她睡下了。
鍾粹宮,月色皎潔。
粉色紗帳中,沁雯含羞地躺在牀上,她香肩半露在外,脣角有一絲嬌羞的笑容,正含情脈脈地望着旁邊閉合眼瞼的男子,本想伸手去觸碰男子的劍眉,卻沒料墨離暄突然坐起身來,披上錦袍就站在牀邊。
“你一個人睡吧,朕先回去了。”他淡漠地穿好錦袍,擡腳就要離開,但是沒想到沁雯慌忙披上了寢衫,撲到牀邊緊抓着他的衣袖:“皇上,夜已深了,就在臣妾這兒歇息不好嗎?”
墨離暄擡起頭來望了眼窗外,他若有所思的說了聲:“她一個人會怕。”說完,他側轉過頭來,直接就將她給甩開來,拂袖而去。
沁雯一個沒趴好,差點兒就把鼻尖給碰到牀邊,她的眸中盛滿了憤怨,緊咬着牙:“婉婷……本宮和你勢不兩立!”
朱霜霜靜靜地躺在牀上,卻是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只能平躺在牀上,側首盯着紗帳發呆。
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她詫異地看過去,卻見香兒小聲說道:“娘娘已經歇下了,要不要奴婢通傳?”
“不必了,她可曾喝過藥了?”墨離暄邊走邊小聲問道,香兒點頭應是,走到牀邊的時候,香兒忙垂首躬身退下。
朱霜霜慌忙閉上眼瞼,待墨離暄撩開紗帳來時,她的羽睫輕顫着,墨離暄自然明白她沒睡着,但是也沒有打擾,直接就將衣服脫去睡在她的旁邊。
他側首看着她,到底是她沒有忍住,睜開眼瞼來看着他:“怎麼這會兒又過來了,德貴妃那兒……不好嗎?”
墨離暄伸臂將她摟在懷中,他含笑着搖頭:“不是不好,而是你比她要好太多,再說朕當真是放心不下你和孩子。”
朱霜霜只覺得心頭一陣潮熱,她擡起頭來看着他,“那你之前爲何還要過去那邊,這樣不是讓她難堪了嗎?”
“母后在這兒步步相逼,若是朕當時不過去,豈不是讓你難堪嗎?”墨離暄伸手輕撫着她的頭,她輕輕一笑:“原來你是爲了我考慮啊?”
當時的情況,本來他是不打算到太后的寢宮,雖然朱霜霜也說讓他過去,但是他能感覺到,她心裡其實是想讓他留下的。
下頜輕抵着朱霜霜的頭,墨離暄含笑着說道:“朕打算過些日子,就舉行封后大典,到時候雪兒的身子也差不多養好了。”
其實他原本打算明日就舉行,但是想到她的身子如今有些虛弱,所以就只能先緩緩。
朱霜霜蹙眉:“封后?誰啊?”
墨離暄伸手指了指她的鼻尖:“自然是你,你是朕心中唯一的皇后人選。”
在內室外侍奉的侍女聽到了,偷偷跑出了寢宮,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去向,朱霜霜搖頭:“臣妾不同意,就算是皇上心裡是這樣想的,但是臣妾的身份……不是皇后人選。”
沁雯本已躺在牀上歇息,但聽到有人急匆匆走來的腳步聲,她慵懶地睜開眼瞼,略爲不耐地說了聲:“誰呀?”
那人急匆匆地停下腳步:“娘娘,奴婢浣花有事求見。”
聽到是浣花的聲音,沁雯忙坐起身來,她整理下衣衫,撩開紗帳:“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你一個人就夠了。”
綠畫很是不情願地退後幾步,轉頭看了浣花一眼,很不甘心地退了出去。浣花淡漠地掃了綠畫一眼,轉頭訕笑着走到沁雯的牀前:“娘娘,奴婢剛得到消息,皇上想要立珍貴妃爲後。”
身子猛地一震,沁雯遂然變色,她蒼白着雙脣,顫聲問道:“你說什麼,皇上要立……立那個女人爲後,是他親口說的嗎?”
“皇上從娘娘這兒離開以後,就到了景仁宮,方纔親口告訴珍貴妃的,奴婢這才急匆匆來告訴娘娘,好讓娘娘早做準備。”浣花垂首,上前來輕聲說道。
悽然一笑,沁雯無力地癱軟躺在牀上,眸中有兩行清淚奪眶而出,流入她的鬢間,她深吸口氣,強打着精神坐起身來:“你馬上到太后的寢宮,將這件事告訴她。”
“可是娘娘……”浣花聽到她這樣說,馬上嚇得跪在地上,雙腿虛軟,“這……”
“怎麼了,你是怕太后會怪罪於你嗎,不用擔心,不會的。”沁雯伸手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她淡然一笑:“到時候太后若是吩咐你什麼,你照做就是,本宮這裡會給你記一功,太后那裡……也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浣花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高興,她的脣角立馬綻出一抹笑容,可馬上又蹙眉:“如今已是二更天,若是深夜前去,太后會不會……”
“沒關係,這件事對她的意義非比尋常,再晚她也是高興的。”沁雯冷笑,她淡然地看着窗外,心裡卻是在滴血。
浣花來到太后的寢宮,彼時太后已經睡着,聽到有人通傳時,極爲不耐煩地說了聲:“是不是都覺得哀家老了,誰都能騎到哀家頭上來撒野了?”
“太后息怒,奴婢不敢。”宮娥忙跪在地上,不敢多說話,而在旁邊跪着的小宮女卻冒死上前來,跪在太后的牀前:“奴婢有要事要稟告太后,所以才冒死來太后寢宮。”
“什麼事?”太后很是不耐煩地說了聲,那宮娥擡起頭來,結結巴巴地說道:“皇上方纔駕臨景仁宮,說要……”
“胡說!”沒等她的話說完,太后就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那小宮女嚇得忙跪伏於地,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太后震怒,坐起身來指着她道:“皇帝分明是在鍾粹宮,如何會在景仁宮,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話聲剛落,就有兩個侍衛進來,要將那小宮女給拖出去,只是那小宮女卻拼死說道:“太后……皇上確實到了景仁宮,奴婢就是景仁宮今夜當值的宮女啊!”
太后愣了下,隨即揚手說道:“把她放下,你們都退下!”所有人都躬身退了出去,嚇得那小宮女跪在地上,背上的冷汗直往外冒出來,她嚇得雙腿虛軟,“皇上到了景仁宮,而且說……說……”
“說什麼了?”太后看着她,身子略微前傾,很是緊張的問道。
浣花皺眉,緊張的太過頭來,過了好半天,突然脫口而出:“說要立珍貴妃爲後,奴婢就忙到太后的寢宮說明此事。”
“立她爲後?”太后砰地一聲拍了下牀,她緊咬着牙,實在沒想到,皇帝居然這樣糊塗,想要讓那個女人生下孩子就算了,居然還想讓她做皇后,那豈不是以後秦嶽王朝要被她西涼國給佔去一半的江山嗎?
轉念一想,太后深吸口氣,她低頭看着浣花:“這件事你還向其他人提起了嗎?”
浣花忙嚇得搖頭:“沒向其他人提起,奴婢聽到後,馬上就要告知太后了。”
太后站起身來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撫摸着她的頭:“你叫什麼?”
聽到太后的語氣開始變得親善,她忙笑着擡起頭來:“奴婢浣花,太后有何吩咐?”
“浣花?你確定自己是景仁宮的人嗎?”太后淡笑着,只是眸中卻沒有半點溫度,“如果是景仁宮的人,怎麼會這樣對待你的主子,快說,你究竟是誰派去那裡的?”
看到太后這樣相逼,她嚇得忙跪在地上磕頭:“奴婢說實話,還請太后恕罪,奴婢是德貴妃寢宮的,剛被派到景仁宮不久,還請太后娘娘……”
太后點頭,她淡笑不語,過了一會兒,她轉過身去,淡漠地說道:“哀家已經知道了,那你就先回去吧,別讓人看出來什麼就行。”
浣花聽到這句話,嚇得忙站起身來退出去。只是她剛走沒多遠,太后就坐在牀邊,淡漠地說了聲:“來人!”
很快就有兩個侍衛走了進來,太后蹙眉:“讓她永遠都閉上嘴,明白了嗎,別讓人發現!”
兩個侍衛領命出去,太后坐在牀上,卻無論如何都睡不着,沁雯並不是她想象中那樣的單純,她很想再找個合適的人,畢竟有野心的人是不好控制的!
沁雯本來想着沒過多久浣花就會回來,但是沒想到一直等到了天亮都沒有等到,她有些擔心的看着旁邊站着的綠畫,“你到景仁宮去看看,浣花在那裡沒有?”
綠畫點頭,剛要出去,卻碰到門口有人來到,她忙躬身行禮:“奴婢見過太后娘娘。”
太后一襲盛裝走了進來,沁雯從菱花鏡中看到太后的身影,她忙斂裙站起身來,上前來就要攙扶着太后,沒曾想太后直接就讓所有人都退下。
她坐在桌前,輕斥了聲:“跪下!”
沁雯沒明白太后是何意,她愣怔了下,沒曾想太后更加憤怒,低吼了聲:“哀家讓你跪下,沒聽見嗎?”
沁雯嚇得忙跪在地上,她擡起頭來,不明白太后爲何這樣生氣,太后看着她:“浣花是你派去景仁宮的,對嗎?”
驚怔地看着太后,沁雯猛地吞嚥一口口水,她點頭:“是……母后,她是……”
“啪”地一聲脆響,太后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沁雯的臉上:“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裝不知,居然在哀家的眼皮底下耍心計,你眼中還有哀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