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百草遲疑了下,轉過身來,他輕點下頭:“娘娘,既然你已經知道是何人了,我這兒也就不多說了,解藥……確實沒有,當時我還以爲是救人,沒想到竟然害了你……”
“朕殺了你!”韋廣暉伸出手掌就要朝着他的天靈蓋劈去,他的眸中有憤然的怒火,嗜血的眸子瞪着他:“居然是你!”
常百草欣然微笑,他望着韋廣暉,微閉着眼瞼:“沒錯,是我,沒想到我救人一生,到最後卻用自己救人的手害了人,可笑啊,真是可笑。”
“傷害雪兒的人,全都該死!”韋廣暉仿若是旋風一樣的到了常百草的面前,他緊咬着牙,伸手就要朝着他的天靈蓋上劈下,卻沒想身後有個空靈而焦急地聲音喊道:“不要啊……”
韋廣暉猝然收手,他驚異地轉過身來看着朱霜霜:“雪兒,爲什麼,這是爲什麼啊?”
他的手掌還停留在半空,而常百草本來都能感覺到一陣疾風朝着他劈過來,但是沒想到會猝然停住,他看着韋廣暉,“皇上,我死不足惜,就算你不怪罪我,如今……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朱霜霜忙走過來,她溫柔一笑,眸中有澄淨的笑容:“神醫,你爲何這樣想,雖然只是錯了這一次,但是您對百姓的幫助,豈能因爲一次失誤就放棄生命呢,這不是很多人的損失嗎?”
常百草斂眉,怎麼都沒想到,她居然是這樣一個深明大義的女子,他慚愧地垂首:“夫人,我現在終於知道皇上爲什麼不顧自己的身體,卻要堅持三天三夜趕到你這裡了,你……確實值得他這樣做。”
輕輕搖頭,朱霜霜說道:“其實很多人都是善良的,神醫也是,皇上他……也是的。”韋廣暉看着朱霜霜依舊澄淨如海水般的眸子,他心如刀絞,若是沒有分開的話,一定不會出這樣的事。
“雪兒,和朕一起回去吧,你的孩子……”韋廣暉低頭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他溫柔一笑:“朕也會當做是自己的孩子來對待,絕不會委屈了他。”
常百草也是滿懷欣慰的想讓她回到陳國,最起碼韋廣暉對她當真是真愛,但是朱霜霜後退一步,她笑着說道:“皇上,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不能離開,這裡就是我的家,我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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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輕緩的風拂過,拂着她的腰間的絲絛輕柔飛舞,她含笑着望着韋廣暉,仿若出塵的仙子一樣絕美動人。
“朕不能離開,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兇手,朕一定要將她給揪出來,爲你報仇。”韋廣暉雖然聽到她說這些話很失落,但是傷害雪兒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朱霜霜忙上前一步,伸手攔着他的手臂,緊蹙眉心,“皇上,千萬不要這樣,我的毒……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的,是我不小心……”
她的眼神閃躲,韋廣暉的眼皮突突直跳,憐惜地望着她:“雪兒,你是否已經知道是誰下的毒手?”
側低下頭,她含淚搖頭:“這件事,還是請皇上不要再幹預了,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他上前來,伸手緊抓着她的雙臂,她驚詫地擡起頭來,眸中有氤氳的霧氣,他稍微動了她一下,淚水悄然滑落臉頰,她側首望着他握在她手臂上的修長手指,一滴清淚恰落在他的手背上,她忙擡起頭來,“我沒事,皇上您離開這裡吧?”
他太陽穴的青筋暴起,看來都要發怒了,但是看到她這樣,雙手卻又慢慢放鬆下來,他無奈地苦笑:“看來在你心裡……他還是比我重要。”
遠處傳來一個侍從的聲音,接着就看到幾個身着便裝的青年朝着這邊跑來,韋廣暉蹙眉,看着來人,最前面的侍衛到他面前,直接就跪下,雙手舉過頭頂,攤開手心,有一個細長的竹筒樣式的東西正在滾動。
“皇上,宮中急報,吳妃娘娘突發惡疾……”韋廣暉將那竹筒籤給拿過來,從裡面抽出一個卷着小小的白紙,上面寫着密密麻麻的一行字,他只看了一眼,隨即就將那捲紙給揉在掌心中,蹙眉:“信鴿還在嗎?”
那人忙擡起頭來,恭敬地說道:“信鴿還在,只是皇上……我們要不要現在就……”
韋廣暉怒視着他,他嚇得忙低垂下頭,旁邊站着的朱霜霜本要說話,但還沒開口,他就接着說道:“讓人給回個信,然後你們兩個人馬上帶着神醫回宮。”
那人遲疑了下,和旁邊跪着的俊美男子忙躬身回道:“遵命。”
看着兩個人去請常百草,卻不料沒過一會兒,就看到兩個人回來,緊張地說道:“皇上,常神醫堅持……要自殺。”
朱霜霜驚詫地回過身來,慌忙說道,“你們馬上把他給我帶過來……”頓了下,她接着說道:“算了,還是我親自過去吧。”
深夜望着皎潔的明月,朱霜霜轉頭望着旁邊站着的常百草,她輕輕一笑:“神醫,難道你當真不願意到陳國後宮去嗎?”
常百草淡然地望着面前的花草,“夫人,老夫如今治不好你的傷勢,已經罪孽深重,當真不願苟且於世。”
“可是你若是能救更多的人,不是對大家都好嗎?”沒想到她說了這麼多,到頭來還是要重新來過。
朱霜霜站起身來,斂裙就要跪在他的面前,常百草見狀,當真是震驚萬分,忙伸手攙扶着她站起:“夫人,這可使不得。”
在遠處站着的香兒忙要上前來,就算是在宮中,皇上也從不曾讓娘娘這樣。
誰料她旁邊站着的韋廣暉卻說道:“不用過去,她會處理好的。”
香兒側眸看着他,心裡有些難過,沒想到這個韋廣暉也不怎麼樣,但是剛要轉過頭來,卻看到他的手心緊握在掌心,分明握着一個濡溼的絲帕,她驚怔地望着,原來那個就是方纔朱霜霜落下的,雖然燭火併不十分明亮,但還是能看到他幽深的眸中有深深的擔憂。
緊握着手指,香兒緊咬着雙脣,他或許當真是太瞭解朱霜霜的性格了吧?
庭院中,常百草無奈,深深嘆了聲:“夫人,老夫平生閱人無數,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善心人,兩朝君王同時爲你傾倒,當真不是偶然啊!”
說完,他忙扶着朱霜霜站起身來,朱霜霜柔和一笑:“神醫,我本是普通人,吳妃她是個好女子,還請您儘早過去。”
常百草望着她,捋了下鬍鬚,隨即轉身說道:“老夫希望,能在陳國的皇宮見到夫人的身影。”
說完,大笑着長身離去。
韋廣暉忙讓兩個侍衛跟在他的身邊,他走到朱霜霜的面前,皎潔的月光下,她的面容宛若是白玉一般讓人愛憐,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想要輕撫她的臉頰,卻不想她溫柔一笑,側首轉過去,面朝前方:“皇上,其實你該一起回去的,她需要你。”
他輕柔一笑,側首望着她如玉的面容,夜風拂過她柔軟的秀髮,他伸手爲她將鬢角的碎髮整理好:“但是你也知道,朕需要的是你。”
“秦嶽王朝的皇上……他纔是我現在的夫君,我必須對他忠誠。”深深吸氣,她的聲音空靈而輕緩的飄蕩在空中,卻深深地刺痛了他最柔軟的心。
他低頭,悽然一笑,脣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可是朕之前也是你的夫君,朕對你……一直都忘不了。”
“皇上,若雪兒當真是紅顏禍水,那我情願瞭解我的生命,換取你們之前的和平相處,天下百姓想看到的,也是太平盛世,你若是因爲一個雪兒,結果和他不和的話,那我……”她擡起頭來,鄭重的看着他,雖然不是威脅,但卻讓他傷的徹底。
“宮中的德貴妃,是不是經常對你不利?”冷不防地,他突然轉移了話題,眸中帶着嗜血的憤怒,她身子一震,忙搖頭:“不……不是的,她對我挺好的。”
“那就好,朕還要再這兒多待一段時間,等你容貌恢復了,朕自然就會回去,不用多說了,我先回去了。”他轉過身去,朝着他的房間走去。
朱霜霜特意在寺廟爲他安排了房間,並且不讓香兒暗中相告,而她身邊的侍衛,也只以爲韋廣暉是她的兄長,並不敢隨意猜測。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如今已經想冊封珍貴妃爲後,若是這次她再誕下皇子,那肯定就是皇后的唯一人選。
“娘娘,奴才剛得急報,皇上明日要來探望您。”一個侍衛恭敬地說道,她把手中的書放下,驚異地擡起頭來,說道:“本宮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那侍衛忙垂首說了聲:“是,娘娘。”說完,就退出了房間。
香兒忙走上前來說道:“娘娘,這件事……”
羽睫輕顫,朱霜霜微微閉合眼瞼,她無奈地苦笑:“本宮自會處理,不必擔心。”
深夜寂寂,朱霜霜獨自坐在窗前,過了好大一會兒,外面突然有人影閃過,她的脣角有一絲笑容露出。
“沒想到王爺還是來了。”她沒有回過頭去,但是能感覺到身後有人靜靜地朝着這邊走來。
“你打算讓他先到我的府上去,是嗎?”墨暄玉將披風的帽子取掉,他蹙眉走到朱霜霜的面前,她轉過身來,眸底有澄淨的期冀和光芒:“除此之外,我別無他法。”
“那你也該知道,只要是你交代的事,我一定會答應……”他的脣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別無他法。”
她深深吸氣,鼻尖陡然一酸,慌忙側轉過頭去,不想讓他瞧見。
他卻伸手摸摸她的頭,伸手遞給她一方絲帕:“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難過。”
她伸手接過他手中的絲帕,擡起頭來看着他,“王爺,今生霜霜有負於你,若有來生,必結草銜環來相報。”
墨暄玉的脣角勾起一抹溫柔而悠遠的笑容,他轉頭望着天上的明月:“若是有來生,我希望第一個遇到你……”
下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卻被她給打斷,她輕柔一笑:“來生有太多的未知數,王爺若是願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找個好的王妃?”
舒展的眉心頓時微蹙,他垂眸搖頭:“不必了,這些事我會處理的。”說完,他轉身就朝着門外走去,她沒有阻攔,只是靜靜地望着他的身影離開。